金庸小說裡最傷感最難忘的離別!

讀倚天屠龍紀的時候,金庸先生在後記中寫了一段話,是整本書最讓我感傷的:

“這部書情感的重點不在男女之間的愛情,而是男子與男子間的情義,武當七俠兄弟般的感情,張三丰對張翠山、謝遜對張無忌父子般的摯愛。然而,張三丰見到張翠山自刎時的悲痛,謝遜聽到張無忌死訊時的傷心,書中寫得太也膚淺了,真實人生中不是這樣的。因為那時候我還不明白。”

這段話最早的連載版上並沒有,是1977年金庸在修訂自己的十五部小說時加上的。

1976年10月,金庸在美國哥倫比亞大學讀書的長子查傳俠自縊身亡,時年十九歲。

經歷過很多生離和不那麼痛的死別,我尚不知道真實的人生中失去這種至親至愛是什麼感覺,想必是比我經歷過的一切都更加痛苦吧。所以,即使是為了家人和愛人,也要努力活下去啊。

張翠山自殺身亡後,張三丰悲痛欲絕,金庸這樣寫道:

張三丰皺眉道:“我只道三十年前百損道人一死,這陰毒無比的玄冥神掌已然失傳,豈知世上居然還有人會這門功夫。”宋遠橋驚道:“這娃娃受的竟是玄冥神掌麼?”他年紀最長,曾聽到過“玄冥神掌”的名稱,至於俞蓮舟等,連這路武功的名字也從未聽見過。

張三丰嘆了口氣,並不回答,臉上老淚縱橫,雙手抱著無忌,望著張翠山的屍身,說道:“翠山,翠山,你拜我為師,臨去時重託於我,可是我連你的獨生愛子也保不住,我活到一百歲有甚麼用?武當派名震天下又有甚麼用?我還不如死了的好!”

眾弟子盡皆大驚。各人從師以來,始終見他逍遙自在,從未聽他說過如此消沉哀痛之言。

金毛獅王謝遜得知義子張無忌去世後,也是激憤之極:

謝遜仰天大嘯,兩頰旁淚珠滾滾而下。張無忌見義父和表妹為自己這等哀傷,再也忍耐不住,便欲挺身而出相認,忽聽得金花婆婆道:“謝三哥,你那位義兒張公子既已殞命,你守著這口屠龍寶刀又有何用?不如便借了於我罷。”

謝遜嘶啞著嗓子道:“你瞞得我好苦。要取寶刀,先取了我這條性命。”輕輕將殷離推在一旁,嘶的一聲,將長袍前襟撕下,向金花婆婆擲了過去,這叫作“割袍斷義”。

不過這一段的描寫確實有點膚淺,基本是一筆帶過,難怪金庸自己對此並不滿意。

再說一個男女之間感傷的離別吧,讀的時候哭得停不下來:

殷離笑道:“我有甚麼不知好歹?你放心,我才不會跟你爭這個醜八怪呢,我一心一意只喜歡一個人,那是蝴蝶谷中咬傷我手背的小張無忌。眼前這個醜八怪啊,他叫張無忌也好,叫曾阿牛也好,我一點也不喜歡。”

她轉過頭來,柔聲道:“阿牛哥哥,你一直待我很好,我好生感激。可是我的心,早就許給了那個狠心的、兇惡的小張無忌了。你不是他,不,不是他……”張無忌好生奇怪,道:“我明明就是張無忌,怎地…怎地…”

殷離神色溫柔的瞧著他,呆呆的看了半晌,目光中神情變換,終於搖搖頭,說道:“阿牛哥哥,你不懂得。在西域大漠之中,你與我同生共死,在那海外小島上,你對我仁至義盡。你是個好人。不過我對你說過,我的心早給了那個張無忌啦,我要尋他去。我若是尋到了他,你說他還會打我、罵我、咬我嗎?”

說著也不等張無忌回答,轉身緩緩走了開去。張無忌陡然領會,原來她真正愛的乃是她想象的張無忌,是她記憶中在蝴蝶谷遇上的張無忌,那個打她咬她,倔強兇狠的張無忌,卻不是眼前這個真正的張無忌,不是長大了的、待人仁恕寬厚的張無忌。他心中三分傷感、三分留戀、又有三分寬慰,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金庸小說裡最傷感最難忘的離別!

金庸自述說:從痛苦到歡喜,大約是一年半時光

我皈依佛教,並非由於接受了哪一位佛教高僧或居士的教導,純粹是一種神秘經驗,是非常痛苦和艱難的過程。

1976年10月,我十九歲的長子傳俠,突然在美國紐約哥倫比亞大學自殺喪命,這對我真如晴天霹雷,我傷心得幾乎自己也想跟著自殺。當時有一強烈的疑問:“為什麼要自殺?為什麼忽然厭棄了生命?”我想到陰世去和傳俠會面,要他向我解釋這個疑問。

此後一年中,我閱讀了無數書籍,探究“生與死”的奧秘,詳詳細細地研究了一本英國出版的《對死亡的關懷》。其中,有湯恩比博士一篇討論死亡的長文,有不少精湛的見解,但不能解答我心中對“人之生死”的大疑問。

這個疑問,當然只有到宗教中去求解答。我在高中時期曾從頭至尾精讀過基督教的新舊約全書,這時回憶書中要義,反覆思考,肯定基督教的教義不合我的想法。

後來,我忽然領悟到(或者說是衷心希望)“亡靈不滅”的情況,於是,去佛教書籍中尋求答案。

中國的佛經卷帙浩繁,有數萬卷之多,只讀了幾本簡單的入門書,就覺得不符合我對真實世界的認識;但還是勉強讀下去。

後來,讀到《雜阿含經》、《中阿含經》、《長阿含經》,幾個月之中廢寢忘食、苦苦研讀,潛心思索,突然之間有了會心:“真理是在這裡了!一定是這樣!”

不過,中文佛經太過艱深,在古文的翻譯中,有時,一兩個字有完全歧異的含義,實在無法瞭解。

於是,我向倫敦的巴利文學會訂購了全套《原始佛經》的英文譯本。所謂“原始佛經”,是指佛學研究者認為是最早期、最接近釋迦牟尼所說佛法的紀錄,因為是從印度南部、錫蘭一帶傳出去的,所以也稱為“南傳佛經”。大乘佛學者和大乘宗派,則稱之為“小乘”佛經。

我經過長期的思索、查考、質疑、繼續研學等等過程之後,終於誠心誠意、全心全意地接受。佛法解決了我心中的大疑問,我內心充滿喜悅,歡喜不盡——原來如此,終於明白了!從痛苦到歡喜,大約是一年半時光。

隨後,再研讀各種大乘佛經,例如《維摩詰經》、《楞嚴經》、《般若經》等等,疑問又產生了。這些佛經的內容,與“南傳佛經”是完全不同的,充滿了神奇、不可思議的敘述,我很難接受和信服。

直至讀到《妙法蓮華經》,經過長期思考之後,終於了悟——原來,大乘經典主要都是“妙法”,用巧妙的方法來宣揚佛法,解釋佛法,使得智力較低、悟性較差的人能夠了解與接受。

《法華經》中,佛陀用火宅、牛車、大雨等等多種淺近的比喻來向世人解釋佛法,為了令人相信,甚至說些“方便妄語”也無不可,目的都是在弘揚佛法。

我也是瞭解了“妙法”兩字之旨,才對大乘經充滿的神奇不起反感。這個從“大痛苦”到“大歡喜”的過程,大概是兩年。

對於我,雖然從小就聽祖母誦唸《般若波羅密多心經》、《金剛經》和《妙法蓮華經》,但要到整整六十年之後,才通過痛苦的探索和追尋,進入了佛法的境界。在中國佛教的各宗派中,我心靈上最接近“般若宗”。

也有人說,最傷感的離別,不是情情愛愛,是那個雪夜,洪七公和歐陽鋒離去的雪夜。

那夜,楊過又變成了孤家寡人,蒼茫天地,無所歸屬。雪地行進間,他明白了人終究只是世間過客,人事終無常。就像是李太白寫的天地逆旅,百代過客。

不得不佩服金庸先生的大胸懷,如今大師已去,世間再無江湖!金老先生,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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