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有力的手抓住我的肩膀,將我瞬間向後一扯。
我整個人一百多斤,加上三十多斤的揹包,直接被這隻手給扯得騰空起來。
我扭頭才看見,面沉如水的耳東陳,以及一個身高起碼一米九的壯漢。
將我提起來的,正是那個壯漢。
面如馬蜂窩的怪物嘶吼一聲,我終於知道,剛才那聲淒厲的慘叫,是怎麼來的了。
是這種怪物發出的。
耳東陳輕輕說了一句:“骯髒的玩意。”
隨後對身邊的壯漢說道:“看著這個小子。”
隨後雙腿一彎,如同裝了彈簧一般,直接高高躍起。
雙膝跪在怪物的肩膀上,兩隻手握住唐刀的刀柄,使勁向後一扳。
怪物的頭顱就跟開了瓢的西瓜一般,直接成了兩半。
一股黃色的漿液噴出,怪物倒地。
頭顱都成了兩半,怪物身上的蜂窩狀孔洞還在有節奏的收縮。
我看著這個比我還要年輕,在傍晚還被我用槍指著的男人,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很強,絲毫不比李木弱。
比起李木那個神經病,他也正常了很多。
將唐刀拔出,在旁邊的樹幹上摩挲幾下,擦乾上面的黃色液體。
耳東陳似乎對我今天用槍指著他的事沒有絲毫介懷。
聲音平靜的對我問道:“李木那個神經病呢?”
我搖搖頭,我現在還沒有從剛才那個怪物的驚嚇中緩過神來。
耳東陳上下打量我幾眼,最後才慢慢說道:
“聽我一句勸,你不適合吃這碗飯,就算要吃,也別和李木那個神經病混在一起。”
我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有些吃驚。
我一直以為,盜寶也好,掮客也罷,都是一群吃槍子都浪費國家錢財的混賬玩意。
但是耳東陳是我從2002年,到現在2019年,這十多年間,遇到的為數不多的好人。
也是除了我,唯一一個善終的人。
如果我現在這樣,用七跟指頭,在鍵盤上敲敲打打,也算是善終的話。
我有些發懵的看著耳東陳。
耳東陳卻再也沒有理我,徑直向霧氣比較淡薄的地方走去。
那個光頭壯漢拍了一下我的腦袋,示意我跟上。
我自然不傻,有他們兩個在,我這條小命,算是保住了。
我們三人跟個沒頭蒼蠅一樣,在這片林子裡轉著圈。
旁邊那個壯漢,嘴裡一直問候著李爺。
一開始李爺本人,再走了幾小時,就開始以李爺為中心,直系親屬為半徑,祖宗十八代為起點,重重孫子為終點。
罵了幾個小時,完全不帶喘氣和重樣的。
這麼威猛高大的一個漢子,怎麼就是個婆婆嘴啊?
耳東陳似乎也聽膩了,皺著眉頭看向壯漢:
“你有力氣幫他背一下包,他快撐不住了。”
壯得跟一頭熊一樣的大漢看了我一眼,露出一口焦黃的牙齒,讓我把包給他。
我有點受寵若驚,耳東陳是我盜寶加掮客,這十幾年生涯種第一個沒有理由對我好的。
也是唯一一個。
哪怕以後的林琳,於婷,都不及耳東陳。
壯漢叫陳山,一把拿過我的揹包,一邊肩膀掛著一個,總算是停下了問候李爺以及直系親屬的節奏。
耳東陳在前面帶路,我跟在他後面,陳山揹著揹包斷後。
這樣的隊形,戰力最弱的我,剛好被他們兩個人圍在中間。
耳東陳的背影消瘦,手中唐刀一直沒有收回刀鞘。
刀鞘穿過揹包帶,橫在腰間。
許久,耳東陳站住不動。
轉過頭看著陳山。
“陳山,我好像也找不到路。”
我:“……”
陳山:“……”
陳山將揹包放下,我們三人簡單的打理出一塊空地,拿出食物,默默地補充能量。
李爺準備的口糧中有牛肉罐頭和壓縮餅乾。
牛肉罐頭只有很少的幾罐,大部分都是壓縮餅乾。
我準備拆開壓縮餅乾時,耳東陳遞過一件罐頭。
“吃這個。”
好東西一般留到最後,很多人都有這個習慣,我不理解為什麼耳東陳會先吃罐頭。
直到後來,我懂了這個道理的時候,只剩下唏噓。
耳東陳吃東西速度很慢,如同古時大戶人家的小姐,細嚼慢嚥。
耳東陳看著我,突然笑了一下。
我被這個笑容弄得有些發懵。
“你怎麼會和李木扯在一起,而且你似乎第一次走寶。”
行話管找東西叫做走寶或者盜寶。
掮客牽線搭橋叫架梯子。
我苦笑,該怎麼說?
說我想大富大貴?還是說我想在李爺客東來的茶樓中,有一張我坐的椅子?
耳東陳也沒有追問。
低頭挑出一塊牛肉,放在口中,有些含糊不清的說:
“你要是有什麼困難,要用錢,對我說,我可以幫,這次完了你退了吧,你不適合端這碗飯。”
我很想說,我要端的不是盜寶這一碗飯,只想打擦邊球,接手我二叔的生意。
但是比起這個,我更好奇他怎麼突然說要幫我。
我含糊不清的問道:“為什麼。”
果然,耳東陳明白我問的為什麼是什麼意思。
他們這些人都太聰明瞭,太善於琢磨人心了。
“為什麼?呵呵,為了以後地獄十八層,我下十七層,就夠贖這滿身罪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心中猛然震了一下。
這句話直接讓我直接咽得無話可說。
三個人草草對付了一頓,我靠在揹包上眯了一會。
一直半睡半醒,時常有一聲聲淒厲的慘叫響起。
林子中的蜂窩臉鬼怪物,似乎不止我一個人遭遇了。
這種環境能睡著就有鬼了。
我腦海中一直迴盪著耳東陳那句,地獄十八層,十七層就夠贖罪了。
天色放亮,我們三人再次啟程。
林子之中的霧氣散盡,沒有再發生意外。
我們順利的穿過了林子。
不遠處有一大股滾滾濃煙,我們三人立馬向那邊跑去。
李爺面色陰沉的站在一堆濃煙前,周圍還稀稀拉拉的站在十幾個人。
幾乎每個人的都很狼狽,林琳也在其中。
我對她問道:“李木呢?他怎麼沒出來。”
耳東陳都能出來,還隨帶著我這個拖油瓶,李木怎麼可能出不來。
我心中居然有種緊張感。
林琳看著我說道:“他出來,最先出來,我也是他帶出來的,不過帶我出來後,他又進去了。”
“他說,你還在裡面,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找不到,他就把這林子點了。”
聽到這句話,我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感受。
李木,你對我到底是什麼感情。
你個神經病,也有感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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