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杰是班上的“機靈鬼”。可遺憾的是，這個機靈鬼的聰明常常用錯地方。
年前期末考試臨近，我將知識點梳理成提綱，讓學生先在小組長處背誦，然後由我抽查。其他學生都在認真背誦，小杰卻心不在焉，學生找我檢查時他也來排隊湊熱鬧。輪到小杰了，我先提了幾個簡單的問題，他對答如流。於是接著提了幾個生僻但依然簡單的知識點，小杰卻一問三不知。
或許是我的臉色“晴轉多雲”讓小杰感到尷尬，他不等我說話，扭頭走向座位，邊走邊撂“狠話”。一個學生告訴我“小杰剛才說他永遠不來背了”。想到小杰的行為，我忍不住在全班同學面前大聲說：“學習是給誰學的？不好好學習還自認為比別人聰明，這才是全世界最愚蠢的人！”面紅耳赤的我看向小杰，他耷拉著腦袋，久久沒有抬頭。
再後來，我們課上課下都很少交流。一天，小組長悄悄告訴我，小杰開始背了，而且大部分提綱都已經過關。一個月後期末考試，小杰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這次疫情期間，學生需要居家在線學習，我第一時間在班級QQ群通知學生查看課堂任務，並提醒學生不要遲到，要像在學校一樣準時參與在線學習。學生一一回復“收到”，小杰卻單獨給我發消息：“老師，您叫我起床吧，我怕睡過頭！”還沒等我回復，他又把自己的電話號碼發了過來。
作為教師，眼見學生想學習，我又何嘗不高興呢。“我當然可以叫你起床，但是為什麼要我打電話叫你，而不讓爸爸媽媽叫你起床呢？”
“爸爸媽媽分開了，我和爸爸住一起。爸爸天不亮就要到鎮上的工地打零工，去遲了攬不到活兒。所以只剩下我獨自一人在家裡上網課。”小杰說。
此後每一天，我起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叫小杰起床。不論是我自己的課還是其他老師的課，我都提醒他做好上課準備，早睡早起，注意保護眼睛，當天的作業當天完成……
兒童是天生的學習者，教師是傳道授業解惑的人。關於二者的關係，加拿大學者馬克思·範梅南有一個形象的比喻：為了來學校學習新知識，學生需要跨過一些障礙，比如說，穿過一條街，才能來到學校，來到老師的身邊。一名科任教師，眼裡要看得見“孩子”——一個可能遭遇“街道”阻隔的孩子，要及時迎上去“把他們接到身邊來”。
當小杰被知識提綱這個“街道”阻隔，不能及時來到我“身邊”，進而放棄“過街”的念頭時，如果我能夠早一些走過去，將他從“街道”對面“接到身邊來”，他或許會更早發生改變；當在線學習成為阻礙小杰學習的“街道”，如果我沒有及時將他“接到身邊來”，他或許又會放棄學習。
每一個家長都望子成龍，每一個教師都希望學生成才。父母和教師有相同的目標，當父母缺位時，教師要有“補位”意識，主動走近學生、陪伴學生，讓他們獲得溫暖和實實在在的力量。
“一日之計在於晨。同學們，老師在你對面讀書，給你們加油。請記住：學習是自己的事，要學會向時間要效率。家人不可能時時陪伴我們，要學會自己約束自己……”
又到早自習時間，我照例提前15分鐘發起QQ語音，以寄語的方式讓學生行動起來。一個、兩個、三個……課堂語音群漸漸熱鬧了，隨即我聽到一個熟悉的讀書聲——小杰在新的一天，又開了一個好頭。
（作者單位系湖北省枝江市安福寺鎮初級中學）
《中國教師報》2020年04月22日第11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