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訣》:金庸筆下的世界悲慘起來竟然如此悲慘!

要說金庸最奇特的作品,非《連城訣》莫屬,它跟《神鵰俠侶》可以說正好相反,如果說《神鵰俠侶》表現了人間摯愛,是一部“情書”的話,那麼《連城訣》就是一部“壞書”,因為它寫盡了天下各色人等的壞!

徒弒師、父殺女、為奪連城訣,師兄弟反目成仇;奪人妻、害友命、滿個人私慾,大俠們暴露猙獰。悲乎,天良喪盡,大悲無聲,問世間,情為何物,財有何用?來也空空,去也空空。

劉亦菲版《神鵰俠侶》片尾曲是由周華健演唱,其中歌詞裡面有一句“人過招,笑藏刀”,感覺這句話形容金庸筆下的《連城訣》中的故事再適合不過了。從“躺屍劍法‘開始,整部書都在極度口蜜腹劍的氛圍中展開。書中惡人之多、心思之陰險毒辣、之毫無道義和角色集體性的貪婪,都被金庸寫到了極致, 不可能再有什麼文學作品比這本書中描寫的人性更讓人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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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們沒有純粹從文學作品角色塑造的角度來看待這部作品,從文學性和技巧而言,《連城決》算不上了不起的作品,簡單的說,就是對於人物的處理略顯簡單和臉譜化。但是,它依然能夠令我們難忘,因為我們知道,金庸寫的這些人和事,其實是真實的,而現實中也許比書中描述得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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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霜華被父親活埋

讓我猜猜,大家都在看到書中哪一處的時候最驚駭?是不是狄雲發現凌霜華未死就被父親淩退思釘入了棺材?記得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就感覺一股涼氣從後背冒上來,頓時陷入極度驚悚的氛圍。為了一己私利、為了慾望,可以殺害親生女兒,而且是自己在世上唯一的親人,淩退思不僅是狠毒,甚至是扭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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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退思

說到淩退思這個角色,首先要贊他名字極雅,金庸為他筆下的人物起過無數的好名字,但淩退思,依然是其中一等一的。只要看一眼,絕對無法忘記。金庸顯然要的是一種反差,所以給這樣一個心思狠毒,沒有人性的人,用了“退思”二字, 同時也完好反映了他如何“道貌岸然”。但是,這樣一個虛偽惡毒的人,並沒有像嶽不群和左冷禪一樣成為具有象徵意義的人物符號,這固然和《連城決》作品本身水準不很高有關,但是書中角色的不夠立體,實在也是一個方面。我們可以自行在心中默默對比嶽、左二人和淩退思。人物的豐富程度還是很有差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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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典和凌霜華

丁典和凌霜華的愛情相對金大師其他的作品,也略嫌寫的單薄,一位江湖豪客的愛情故事盡如言情小說般清純浪漫,固然和凌霜華是溫柔嬌弱的官家小姐有關,但還是覺得細節處處理的有點太校園了。倒像是金庸把自己帶入想象一場現代青年男女遇到家長阻力時的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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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雲和丁典在獄中

《連城決》這個故事,是西學為體,中學為用式的寫法。和《雪山飛狐》《碧血劍》一樣,它也採用了套層式的佈局。前景是一個現在的故事,而現在故事中的人物卻和一個過去的人之間有密不可分的關係。在金庸自己的三部作品中,都形成一個特點,就是過去的故事比現在的故事更令人心驚。《連城決》中,狄雲自己的故事固然篇幅更多,而且也挺悲慘,不過,相比丁典,狄雲的遭遇簡直不算什麼。說到這裡,就如梁羽生把《牛虻》移植入《七劍》一樣,熟讀西方經典的金庸也把《基督山伯爵》中的某些內容移植入了《連城決》,最明顯的是丁典在獄中向狄雲一語道破他是為何莫名其妙被陷害,投入監獄這部分。這一段,無論是看客的我們,還是當事人狄雲,當時聽到都是醍醐灌頂,頓時心中雪亮。而這一段情節,幾乎是原樣照搬了《基督山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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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背景上,戚芳因為美貌被萬家兄弟覬覦,導致狄雲被陷害,也和《基督山伯爵》中人物的遭遇完全契合。埃德蒙鄧蒂斯能順利被投入死牢,也拜他有個美麗的未婚妻所賜。小說之間,化用情節是常事,不過,之所以梁羽生和金庸能如此自然的借用他人思路,因為他們寫的都是情節劇,世間的事情,再離奇,根子上的原因,無非就那麼些。所以並不出眾的《連城決》,也始終能夠在讀者心中佔據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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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美嫻版戚芳

說到這裡還得聊聊戚芳這個女孩子,黎美嫻演過她後,心裡想到戚芳,就跳出黎美嫻的樣子。確實漂亮,不由多幾分好感。但事實上,我是不太喜歡她的。 不喜歡她,就是因為狄雲被誣陷後,她沒有盡全力幫助狄雲。理解她只是鄉村女孩,膽量和見識有限。但這種時候,人能做到什麼地步,靠的是信任。然而她動搖了,僅僅因為幾個油頭粉面的紈絝子弟的幾句話。 這是狄雲遭遇到的最慘的事。朝夕相處多年的人,到頭來還是不信任他。雖然還是念著他,給孩子取同樣的名字。力所能及還是想幫他。但是,有什麼用?狄雲的純厚善良,與世無爭,盡然毫無用處,也怪不得書中其他人都喜歡做大奸大惡之徒。

《連城訣》:金庸筆下的世界悲慘起來竟然如此悲慘!

因為寫的極致,即使只是字數不多的中篇小說,書中令人頗有印象的情節和人物也不少。萬震山言達平戚長髮三師兄弟, 厚顏無恥欺師滅祖,算是江湖中獨一份,這三師兄弟壞到了一起,彼此間的區別就是壞和更壞。小說後半部分,寫戚芳目睹了公公半夜起來上演砌牆的戲碼,讓人想起香港奇案中的變態殺手。武俠小說,各種各樣的壞人都寫過,這樣市井屑小接地氣的,還真沒見過。試想金庸當時如果是在夜晚孤燈下,寫作這一段,不知有沒有頭皮一陣陣發麻。

《連城訣》:金庸筆下的世界悲慘起來竟然如此悲慘!

舒暢版水笙

文章的標題說《連城決》是金庸筆下的悲慘世界,確實,狄雲生活的世界悲慘到底,他被所有的人背叛。但是,它畢竟不是悲慘世界,雖然不具可比性,不過作品既然有高下之分,那麼其中之一的高下之分也在這裡。雨果的小說叫做《悲慘世界》,反而寫了眾多永恆善良的心靈。給出的是美好的希望。而《連城決》卻是逃避的,小說最後,狄雲對現實徹底失望,他去了雪山深處,在有等待他的水笙。一個善良的人,最後的出路居然只能是隱居。固然是作為童話出現的武俠小說,但逃避意味著無需再處理現實問題,一了百了。和一死了之也差不多。可能作者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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