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嚴限購令讓購房大軍憂傷:今夜,海南無房可買!


“跟非典搶鹽似的。”前往看房的路上,來自哈爾濱的房產中介程女士忍不住向我描述起一週前的盛況:從全國各地趕來的買房客如蝗蟲過境,迅速將三亞每一個與“房產”二字有關的角落填滿。“現在還不算晚,再晚一點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圖為海南三亞,騎電動車出行的市民。

我見到程女士的時候,“限購令”已出臺一週,她似乎還沒緩過神來——房價每晚都在漲,海口五百一千地漲,三亞三千五千地漲;上午還在賣,下午就封盤,晚上再調價;好的房源“一秒光”;有的樓盤晚上11點開盤,被住建局連夜趕赴現場叫停。圖為一家房產中介門店前貼滿了二手房廣告。限購政策出臺後,同一條街上的中介門店大都門可羅雀,有的乾脆關門歇業。

彷彿整個三亞都捲入了這場狂歡。在沿海的五星級酒店,只要說看房,服務員20分鐘就能聯繫上人,半小時就能把你拉到售樓部。就連開車的司機,也會偷偷給你塞張名片。在這段時間裡,像程女士這樣的正牌中介每天要見好幾十撥客戶。就連晚上,也要打著手電筒帶人看房。不過從她發光的雙眼和掩飾不住的笑意中,我知道程女士其實對“這輩子經歷過的最瘋狂的一週”相當滿意。圖為某樓盤的選房表上清一色貼著“已售”標籤。


現存的樓盤幾近售罄,再加上限購令出臺以後,開發商紛紛捂盤——乍一看,海南已無房可買,這比“史上最嚴限購令”更讓購房大軍憂傷。這個時候,“程女士們”便登場了。當你以為整個海南已經無房可購時,他們總能像變魔術似的給你變出幾套房源。我們看的第一個樓盤,距離深圳灣大約30分鐘車程。剛一進門,小區的優質和成熟感就撲面而來,連樹木都比別家的茂盛——這是06年的樓盤,在三亞屬於比較早的那一批。

“這是三亞僅有的海景房了,景觀和戶型都相當的好,是開發商當時留下的新房。”程女士的老鄉兼同事馮先生帶我進屋參觀。“只要380萬,你現在上哪兒去找這麼划算的房子?”圖為馮中介口中的“南北通透稀缺兩居”共89平方米,一口價380萬,全款,現付。

看著這套近乎於二手房的“新房”,我忍不住蹙起了眉。接著又去看了同小區的另一戶型,面積比第一套大,標價450萬,但看不見海。兩套房子算下來,每平米的價格都超過4萬。兩位中介的口徑出奇地一致:房子確實不便宜,但重要的是 —— 你現在還能買得到啊。“這政策變得比天還快,誰知道過幾天是什麼樣兒呀。海南房價肯定會一路飆升,現在政策這麼給力,還是自由港了,你說是不?”


馮中介加重了語氣:“現在買房,你不能等。”見我猶豫,程女士也展開助攻:“好多老鄉都來看了半拉月,都想再選一選。一等,沒了!”“我親近幾乎都在這裡買了房,就我沒買成,沒有趕上好時候”,程女士的眼底及時地流露出一絲失落,“現在還有機會的,當然要趕緊拿一套。”入夜,緊挨著三亞灣的海景房亮起了燈。中介說,在三亞,靠海的小區入住率較高,最高的有七成,其餘大部分都在五成以下。

劉女士就是程女士口中那個“選了半拉月,越等越等不到”的親近,眼下,她還在等。在劉女士看來,是否擁有一套海南房,如今已成為東北人的一種身份焦慮。她已經在三亞和海口分別買下一套房子,但總覺得三亞的房子太小,父母住得不舒服,想換一套更大、更靠海的。

偶爾也有操著東北口音的遊客來中心轉悠,大多空手而歸,離開時不忘嘟囔一句“想買套房怎麼這麼難”——確實很難。不久前剛開的一棟新樓盤,一天內被搶空。售樓小姐甚至沒有抬頭看我們一眼,專心致志地刷著手機:“我重複了多少遍了先生,現在都沒房子賣。我只能告訴你,目前賣掉的是4萬3,後面賣多少錢,什麼時候建好,我都不知道。”售罄的新樓盤離海灘只有一公里,配有露天泳池。


“這裡簡直是亞洲的夏威夷!”這一次,青睞於海島宜人氣候和寬鬆生活環境的外地購房者扛起了其中的大旗,紛紛前來物色屬於自己的度假房。據海南住建廳2013年的統計,87%的購房者來自外地,並逐漸在這片重煥生機的熱土上,形成了“東北村”、“浙江苑”、“上海幫”等聚居點。2015年,三亞七成以上的購房者均來自東北三省。圖為三亞一“東北小區”廣場上,響起了《感覺自己萌萌噠》的旋律。

就像是和這片土地前世的約定,時間來到21世紀第18個年頭,光環再一次臨到海南的頭上。“自由貿易港”來了,而盤刻其上的,不僅僅是外來與本土、拆與建的命題——白天逛魚市,下午在家看書沏茶,隔幾天到老漁港碼頭放根釣鉤,也不在乎有沒有魚——堅叔本以為,能就這樣安度晚年。1998年,經商多年的他從新疆退休,又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來到海南度假。衝著舒適的氣候和尚未破千的房價,當時堅叔一口氣買了兩套房。

老漁港碼頭早已不是往日的模樣。“沒有圍欄,船能泊岸,漁民上水的魚能直接進入市場交易”這種傳統而低效的運作模式,顯然已跟不上海南速度;碼頭也被視作髒亂差的典型,需要整改。去年,老漁港碼頭被改建成海鮮廣場;今年,廣場又被推平,等待新一輪的規劃。


老漁港美食廣場只存在了一年,參差不齊的招牌,以及承載著漁民歷史和生活方式的碼頭,被打包置換成更加簇新的現代化符號。

原來的房子被徵收後,堅叔搬到了附近的新房暫住。雖然拿到了開發商的補償,但他依然有些失落,多年建立起來的生活模式被驟然打亂,“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像個被趕走的人。”

而同樣接到拆遷通知的阿德,就顯得要波瀾不驚一些。年幼時,阿德的爸媽以“白菜價”買下了三亞的房子,一家人從“瓊島農村人”變成了“三亞城裡人”。當被問起從事什麼工作時,時年17的阿德只笑笑說:“還幹什麼工作呀?這裡要拆遷了,吃拆遷款就好了啊!”對於阿德來說,拆遷,更多是意味著“變得有錢”。生活沒變,吃喝依舊有致,朋友也還是那些。至於外地人的湧入,無傷大雅。


拆與建是一個不斷髮生的動作,瓦礫之上,新樓拔起,等待著支配了全島90%交易量的外地購房者,讓瓊島的海岸線日益勃發出生機。而一群群穿梭其間的買房客,與那些“打赤膊、踢涼拖、騎摩托”的城中本地人並行不悖,卻始終沒有走到一起。

眼前的海南仍然像個大工地,“海南永遠漲”的吆喝仍然一遍遍傳來。聲浪之大,彷彿忘記了他曾經歷過的種種陣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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