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西原創小說連載」金花高麗《大火磨》之風土人情(二十三)

「雞西原創小說連載」金花高麗《大火磨》之風土人情(二十三)

金 花 高 麗

《大火磨》之風土人情原始草創稿花叢拾遺

陳村山人

六十

春意闌珊,夏風習習。奇怪,皮貨口張家新居屋裡的氣氛卻有點冷落落的。

王老呔兒穿得乾乾淨淨立立正正的。張富、長貴、瑪麗亞三人坐在八仙桌旁眼淚汪汪的。大嫂秀芹穿戴得齊齊整整的,一副送人出遠門的樣子,她顯得從容不迫,努力在想還有什麼東西、還有什麼事情被忘記了。

終於她一片腿上了炕,從炕櫃裡翻出兩雙黑布夾鞋,說:“好玄忘了,這是給老王老叔做的兩雙鞋子,看啥?夠你穿一年的了,還有,都別給我擠眼淚毫子啦!老叔,咱們該走了。”

長貴:“見到我大舅時候,說話要有點兒分寸,要是問咱們貨棧的事兒,別說好也別說孬,就說還那樣兒,問起我你就說那小子還那樣,沒心沒肺的!”

瑪麗亞淚光瑩瑩,她囑咐王老呔兒:“不大離兒就回來!”因為說漢語費勁,她用俄語說了好一陣子。

張富一邊幫著大嫂秀芹牽馬套車一邊說道:“瑪麗亞總是拉著我給她們劈半子,這一頭晌兒算是廢了,謝爾蓋伊諾維奇答應給費琳娜弄幾箱黃油和奶酪,我估計要是火車發運的話,這時晚也應該到了,你別忘了到貨房子去看一看。”

王老呔兒沉默了好一會兒了,心事重重的樣子,直到屁股落在了車箱上他才開了腔:“費心了,放心吧,各自保重吧!”秀芹長鞭一甩,王老呔兒上了車。

一個細雨綿綿的上午, 盧西科夫“上校”乘了一輛嶄新的蘇制中卡停在了皮貨口西比利亞飯店門口。他走下車來喊了一聲:“萊蒙托夫上尉,帶著你的人到飯店裡就餐,街上要派上一個流動哨;哦,對了,告訴司機伊萬中士,把我的那幾瓶葡萄酒一起帶過去。”

費琳娜這些天來一直都很高興,擺弄起俄式菜餚來顯得興致勃勃,謝爾蓋伊諾維奇從聖彼得堡給她們發運來十大箱子食品,而這些食品是費琳娜在侯爵家天天要烹飪的。她拿出一串粗粗的、長長的俄羅斯香腸,小心地擦拭著,她知道這些東西是來之不易的,她歡快的喊了一聲:“(俄語)瑪麗亞,你簡直想像不出來這些食品有多麼精美!上帝啊,它們足足旅行了上萬公里呀!瑪麗亞,我敢說謝爾蓋伊諾維奇是我見過的最好的男人!”

瑪麗亞對著一面小鏡子在悄悄地給自己化妝,聽了費琳娜的話她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是嗎,你那麼認為,那我批准你嫁給他吧!”

盧西科夫的士兵首先走進了飯店大堂,他們佔據了兩張桌子,特別高興地坐了下來,屋子裡頓時充滿了歡聲笑語。

伊萬把一瓶精美的紅葡萄酒放在了第一桌靠著牆邊的位置,萊蒙托夫於是挨著這個空位坐了下來。

盧西科夫上校今天打扮得十分耀眼,一張凹鬥臉兒颳得乾乾淨淨,不知什麼時候還給自己的雙手套上了了副白手套,他修飾著嗓音,熱烈而又動情地用俄語打招呼:“對不起,能打擾你們一下嗎,我是盧西科夫上校,請問……能否請、請那位小姐出來一下,可以嗎?”

灶房內費琳娜朝著瑪麗亞擠了一下眼睛:“‘小姐’——多麼好聽的字眼兒啊,我已經好長時間沒有這樣稱呼你了!其實他第一次走進來,我就認出他來了,他可是你的表哥呀,還是,還是一位男爵大人哪,瑪麗亞你還要裝作不認識他嗎,我知道你是一位敢於面對現實的好姑娘,你該出去見他一下,況且你現在是個女招待啊!”

瑪麗亞默默地注視著費琳娜的眼睛,然後又慢慢地把眼睛移開,淡淡地說道;“其實,在聖彼得堡的時候我們兩個家族就已經分道揚鑣了,他們家的男人都是反覆無常的小人,我記得爸爸對盧西表哥的評價:一個不可接觸的人!所以,他是我的表哥,但不是我的親人!”

瑪麗亞神情莊重地走了出去。

盧西科夫穩住腳步,趨身向前:“感謝上帝!小姐,啊不,瑪麗亞表妹,你上次說我會找到她的,請問,現在我是否可以說,我已經,我已經找到了我的表妹瑪麗亞?!”

瑪麗亞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笑容,不無揶揄地說:“尊貴的上校先生,請拿出您的貴族風采來,當然,我發現您身上仍然有著某種紳士風度,這樣我們才能有如此的交談和溝通,我想您肯定會覺得遺撼的,您知道,我已經脫離了少女時期的天真和稚嫩,同時,有許多記憶也消磨掉了……也許,我確實有一位盧西表哥,那隻不過是天上的一絲浮雲;好了,您能如此迫切的尋找自己的表妹,這足以令我讚佩的了;可惜的是,上校先生您並沒有找到!一一對了,我是女招待瑪麗亞,請問您需要用一些什麼東西嗎?今天我們店裡湊巧有一些來自聖彼得堡的精美食品,您和您的勇士們盡情享用吧,有事儘管找我,我就在這裡!”

盧西科夫最初有點兒發窘,接下來便是深深地悵惘,儘管他是個自尊心非常強的人,可是承受來自女人的傷害,他練就了這種能力,失望和困惑帶給他的是一種瀟灑,他具備包裝自我形象的能力,於是他說:“鮮花是一樣的,蜜蜂是不同的;但願我認錯了人,謝謝您的服務!伊萬中士,請給這位小姐端一杯紅葡萄酒來。”

六十一

瑪麗亞走進了皮貨口東興貿貨棧營業大屋,張富和長貴趴在桌子上,一個人翻著帳本,一個人認真地打著算盤,報帳聲、算盤聲聽起來很有節奏感,也很有趣兒。

瑪麗亞饒有興趣兒地看著他倆,嘴裡重複著張富吐出的洋字碼語音:“三百二十一,一百二十七,八百六十四……”

宣家館子女掌櫃一支花笑麼滋兒地進了大屋,人到聲到:“兩位掌櫃的,把手上的活放一放,求你們一個事兒……哎——我說張富,咱們倆誰大呀?”

長貴:“還用問,那肯定是張富大啦,從面相上看你粉嫩粉嫩的,頂花帶刺,一掐直冒漿;老張三哥那臉,嘿,皮糙肉橫,朝你那個小臉上一貼,‘刺拉’一下子掉層皮呀!”

瑪麗亞近來漢語水平提高的幅度很大,長貴的話兒她聽懂了一些,所以她一會兒看看張富一會兒又看看一支花,長長的眼睫毛忽閃忽閃的,清澈的藍眼睛水汪汪的。

張富直起腰來,雙手囫圇兩把前大襟兒,正色地瞅著一支花,他很不理解地問她:

“咱倆誰大?!怎麼想起問這個?我屬蛇,光緒二十二年生的,比你們家大哥大一個月,這麼些年盡給你當大伯哥啦,吃老虧了,要不我怎麼從來沒跟你一支花打過俚戲哪。”

“我是光緒二十五年七月初七生的,那你是大哥我是老妹兒啦!我說三哥,廚房裡的二號灶塌了,都急死我了,都知道你的瓦匠活好,盤坑好燒,砌灶好使,你快幫老妹兒去看看吧!長貴啊,長貴你一個人頂一頭晌,啊——!對了,晌午飯你自己吃別等張富啦!走啊,三哥,麻溜的!”兩個人同時走出了貨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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