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年前,秦淮河畔,文人女人

秦淮河,是南京著名的景点。实际上,在夫子庙看到的秦淮河,只是内秦淮河。内秦淮河长约十里,所以称为“十里秦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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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河

秦淮河,古称龙藏浦,汉代时叫淮水。据说,秦始皇东巡时,身边的术士发现,南京有王气,于是秦始皇命令凿开长垄,把长江水引入,冲散南京王气。

传说终究是传说,不足为据,早在六朝时期,就有人怀疑这件事。但可能是因为秦始皇太有名,到了唐朝时,淮水开始被称为“秦淮河”。有名的莫过于,杜牧《泊秦淮》中的那句“夜泊秦淮近酒家”了。

明朝时期,作为都城,南京的发展达到了一个高峰。

明代画家仇英,曾绘《南都繁会图》,此画长3米多,生动地表现了南京秦淮河两岸的繁华生活。画中,光是商家招牌就有100多,至于人物,更是超过一千。

秦淮河畔温柔乡

明清时期,秦淮河畔的江南贡院,是乡试和会试的地方。每当应试之年,江南举子文人,都会云集于此。有趣的是,风月场所就在对面,与贡院只隔一条河,包括教坊司、妓院、酒楼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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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都繁会图(局部)

《板桥杂记》中这样说 :

旧院,人称曲中……进轩则丫环毕妆,捧艳而出;坐久则水陆备至,丝肉竞陈;定情则目挑心招,绸缪宛转;纨绔少年,绣肠才子,无不魂迷色阵,气尽雌风矣 ……妓家各分门户,争妍献媚,斗胜夸奇……

旧院就是妓院,进去之后,会有各种漂亮的丫环来招待你。还有水中陆地的珍贵美味,丝竹歌舞供你享受,最重要的,自然还是与佳人共度良宵。这种场所,场面盛大,以至于妓女都要分门户,各显绝技,竞争客人。

《板桥杂记》的作者叫余怀,是明末清初人。彼时,江北正战火纷飞,而秦淮河依然是天堂一样的地方。甭管你是权贵之人,还是文人士子,都可以在这里纵情享乐。

与一般妓女不同,明末时期,秦淮河上的妓女,不靠美色风骚来取悦客人,而是靠才艺。

青楼帐中艺女郎

这却是为何?因为服务对象主要是文人学子。

首先,能来参加考试的人,多数非粗俗之辈。懂点儿礼仪,会点儿才艺的妓女肯定是有优势的。否则看到个人,你张嘴就是“大兄dei,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俺给你打八折”,恐怕人家直接掉头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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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城中的节目《秦淮八艳》

其次,与酒客谈酒,与商客论商,与文人自然要谈文学才艺,这样不仅方便搭话,说到兴处,或许还能让对方一掷千金。

最后,才子佳人,向来受世人喜欢。从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到赵明诚与李清照,历来为人所津津乐道。这些学子有一定的审美眼光和才学,不会只是想单纯地发泄欲望。自然也想与红粉佳人,共造佳话,也有人借此自抬名气。

正是因此,所以秦淮河的文人妓女,更注重才艺,尤其是音乐和诗文。哪怕没有啥姿色的女人,也能赢得无数男人的青睐。

红粉佳人气势扬

相貌平平者,如马湘兰。

马湘兰姿色并不出众,但却是秦淮八艳第一人。她谈吐不凡,神情爽朗,看见她如沐春风,而且总是能把话说到你心里,谁看了她都自叹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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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城中的节目《秦淮八艳》

她24岁那年,遇到37岁的王稚登,两人一见倾心。那时,王稚登什么都没有,马湘兰并不在意,可惜事与愿违,两人终究未能走在一起。在王稚登失意时,马湘兰特意到姑苏安慰他。

后来,王稚登70大寿时,马湘兰为他高歌一首,不久就去世了。

擅长诗文者,如孙瑶华。

孙瑶华写过许多诗词,著作有《远山楼稿》《宫闺民籍艺文考略》,可惜现在已经没了。她的诗《次韵汪仲嘉戏代苏姬寄吴郎之作》,写出了一个被丈夫抛弃的女人,那种不舍又不甘心的心思,至今仍能感受。

由来欢爱说新知,空结同心不自持。

山上蘼芜宁再遇,西陵松柏讵相期。

罗襦明月君休系,纨扇秋风妾不辞。

极目自怜春欲尽,流莺飞处草离离。

实际上,善诗文的妓女有许多。在马湘兰的一把扇子上,有九名妓女的题诗。徐渭看到后就说:南方才子成百上千,但是会写诗文的,不过九人罢了。

还有气节高尚的柳如是,崇祯帝自杀后,她劝钱谦益自杀殉国,她自己也投水自尽。后来被救,她又出资帮助江南人士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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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是影视形象

300多年后,当民国的文人和女人,看秦淮河时上的妓女时,顿时陷入了尴尬。

女人说,这里是妓女场所,她们是妓女,转而对文人说,请你们别叫我“小姐”,我们不是那种人;文人说,她们确是妓女,但我们当哀矜勿喜,听歌是对她们的侮辱。

没了家国气节,对她们也只能报以同情了,当年秦淮名妓,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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