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南方广大地区都出产橘子,你们那里有些什么品种呢

橘:矢志不迁的南国嘉树

汪鹤年

我国南方广大地区都出产橘子,你们那里有些什么品种呢

当它金红的果实缀满枝头的时候,已是北风渐紧的初冬时节,于是,在广袤无垠的南国土地上处处飘逸着它特有的浓浓的芳香。尤其是它矢志不移的眷恋故乡土地的秉性,曾引起骚人墨客的多少赞叹、多少遐想。伟大的爱国诗人屈原就在《橘颂》一诗中,寄托了无限的情思和礼赞:“后皇嘉树,桔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深固难徙,更壹志兮。”

橘与柑的异同

橘,一般习称为橘子,也写作桔子。徐珂《清稗类钞》对其形态特征有过这样的记述:“橘为常绿灌木,干高一二丈,茎有刺,叶作长卵形,端尖,叶柄有翼状小片。花白,五瓣。初冬结实,扁圆,色红或黄,皮薄而光滑,易剥,味微甘酸。”

在习惯上,今人一般将柑和橘两者统称为“柑橘”,而在古人习惯中,却将柑与橘严格地区别开来。晋嵇含《南方草木状》对二者性状就区别得十分清楚:“橘,白华赤实,皮馨香,有美味”;“柑,乃橘之属,滋味甘美特异者也。有黄者,有赪者”。晋人周处《风土记》还指出,橘、柑在外观上的最大不同就是:橘树有刺,而柑树无刺。事实上,两者的异同是不难区别的。尽管它们同属芸香科,均为常绿灌木或小乔木,且喜温暖气候。但其区别又显而易见,一般说来,柑的花较大,橘的花较小;柑的春梢叶片先端凹口模糊,橘的凹口明显;柑的果实稍圆而大,以深黄色居多,橘的果实为扁圆形,色红或橙红色;柑的种子中胚为淡绿色,橘的胚则为深绿色;柑的果皮海绵层较厚,剥皮较难,而橘的海绵层较薄,剥皮极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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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生食水果的佳品,橘得到人们的普遍喜爱。其所具有的医疗价值,也素为古代医家所重。《神农本草经》及历代医书都认为橘子具有助消化,强身体的作用,《世说新语》中还有“橘子黄,医生藏”的俗谚。宋人韩彦直《橘录》也认为:“橘皮最有益于药,去尽脉为橘红,青橘则为青皮,皆药之所须者。”实际上,橘的药用部分绝不止此。除去掉果皮内层的“橘红”具有理气化痰的功效外,其他药用部分还有:成熟的橘皮干燥后陈久者称为“陈皮”,可理气、化痰、燥湿;橘皮去果皮外层者名“橘白”,可和胃化湿;橘肉上的维管束称“橘络”,俗称橘筋,可通络化痰;橘核,可理气止痛;橘叶,可疏肝解郁。橘皮还常被人们用作烹调的调味品。一点也不夸张,橘子可说是全身是宝。除橘肉可食外,橘皮、橘核、橘筋乃至橘叶,均可入药。因此,唐人曾将医药费用称之为“橘黄之需”。

为渲染橘的奇特医效,《辞海》“橘井”条引旧题晋人葛洪所撰的《神仙传》还留下了这样一段传奇:汉文帝时,桂阳(今湖南郴州)有个叫苏耽的人,受命当仙,临行前他告诉其母:“明年天下疾疫,庭中井水一升,檐边橘叶一枚,可疗一人。”第二年,果然疫病流行,苏母依法而行,饮者皆不药而愈。

始终不渝的南国情结

橘原产我国南方地区,《说文解字》中就有“橘,果,出江南”的诠释。

橘树大约有四五千年的栽培历史,但其名称却从古至今,一以贯之。橘的名称最早见于《尚书·禹贡》,据载,古九州之一的扬州始以橘、柚充贡。传曰:“小曰橘,大曰柚。”疏引《正义》曰:“橘、柚二果,其种本别,以实相比,则柚大橘小。”

周代,人们在橘树的栽培过程中,已注意到这样一种现象:橘树由于性喜温暖,只宜在淮河以南的南方地区栽种,如将橘树苗移植到淮河以北的北方地区,那么,橘树一般“华而不实”,即便偶尔挂果,结下的也只能是果肉少而味酸,不堪食用的枳实。《周礼·考工记·总序》中就留下了“橘逾淮而北为枳……此地气然也”的经验之谈。

这一经验之谈,曾被春秋时期的齐国大臣晏子所引用,成为他回击楚王的利器。《晏子春秋》中就记述了这么一件故事:一次,晏婴奉齐王之命出使楚国,楚王有意安排了一场齐人偷盗而被擒的假戏,以此羞辱晏子。晏子当即巧妙地予以还击:“婴闻之: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今民生长于齐不盗,入楚则盗,得无楚之水土使民善盗耶?”结果,想趁机羞辱晏子的楚王反讨了个没趣。

战国时期,橘的栽培范围仍以楚国所属地区为主产地,据《山海经·中山经》载,当时盛产橘树的有荆山、纶山、铜山、葛山、贾超之山和洞庭之山等处。这些山脉的所在地大约就在今四川、湖南和湖北等省境内。

与此相印证的还有《史记·苏秦列传》中的一段记载。战国时期与张仪齐名的纵横家苏秦游说赵肃侯时曾说:“君诚能听臣,燕必致旃裘狗马之地,齐必致鱼盐之海,楚必致橘柚之园。”可见,包括今湖南、湖北等省在内的楚国,橘柚是其主要出产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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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相吕不韦《吕氏春秋·本味篇》所说的“果之美者”中,也曾提到“江浦之橘,云梦之柚”。

汉代,因受经济利益的驱动,种橘谋利之风更盛行一时,橘税甚至一度成为政府的重要利源。据《汉书·地理志》载,汉武帝时,特地于今四川重庆、云阳、奉节等产桔地区设置品级为二百石的橘官,专门掌管橘税、贡橘等事务。《南方草木状》还说,汉武帝在当时的交趾郡也设有橘官,“主贡御橘”。

晋代,橘园已成为蜀地一些富贵人家的生活点缀,西晋文学家左思《蜀都赋》“户有橘柚之园”的吟咏,就真实地描述了这一现实。

曾在建安郡为官的朱光禄也曾植橘于中庭。《齐民要术》引晋张勃《吴录·地理志》就说其家“中庭有橘,冬月于树上覆裹之。至明年春夏,色变青黑,味尤绝美。”也就是说,至迟在晋代,橘的足迹已经踏上了吴中的土地。

南朝时的湖南一带仍是重要的橘产地之一,今长沙市湘江之中的橘子洲,就因产橘而得名。《水经注·湘水》中就有“湘水又北迳南津城西,西对橘洲”的记载。

江南地区亦成为橘的盛产地。《本草纲目》引梁陶弘景《名医别录》即说:“橘、柚,生江南及山南山谷,十月采。”越地(今浙江一带)因盛产橘柚,政府还将有橘产的农户一一登录在案,称之为“橙橘户”,亦称为“橘籍”,以方便橘税的征收。传为南朝梁任昉所撰《述异记》云:“越多橘柚园,越人岁多橘税,谓橙橘户。”

唐代南方各地的园圃中,橘仍是人们喜爱的果木之一。唐人杜甫《草堂诗笺·驱竖子摘苍耳》诗云:“加点瓜薤间,依稀橘奴迹”;唐人岑参《寻杨郎中宅即事》诗中也有“雨滴芭蕉赤,霜催橘子黄”的吟咏。

宋代,橘的产地进一步拓展。宋韩彦直就在所撰《橘录》的序中提到:橘的主要产地有苏州、台州,西出荆州,南出闽、广,但以出温州者为上。

到了明代,橘的足迹已遍及江南地区、荆楚地区和岭南地区。明末清初卢之颐《本草乘雅半偈》就有此一段记述:“橘柚生江南,及山南山谷,今以广中者称胜。素华丹实,皮既馨香,又有善味,尤生于洞庭之包山。”对于衢州产橘情形,书中更有如此形象的摹绘:“近衢州航埠,沿溪三十里,夹岸树橘,花朝香雪弥空,果熟金星缀碧,称有巨细,色有红赭,约二十余种。”

清代,江西产橘亦多。清叶梦珠《阅世编》因云:“江西橘柚,向为土产,不独山间广种以规利,即村落园圃,家户种之以供宾客。”

尽管种植地域在不断地扩展,但在数千年的漫长岁月中,橘的种植却始终未能突破“南方”的界限(起码在古代是如此),或许这就是它与众不同的秉性吧!

种植和收藏技术的不断改进

对于橘之种植技术,华夏先民倾注了极大的热情。早在先秦时期,我们的祖先就敏锐地观察出柑橘喜温暖而畏霜冻的特性。《周礼·考工记·总序》中“橘逾淮而北为枳……此地气然也”的记述,便是历经千古验证的金玉之论。

集历代种橘和藏橘经验之大成的,是宋人韩彦直。他在总结前人种橘经验的基础上,撰写出我国最早的一部柑橘专著——《橘录》。该书共分为三卷,其中下卷便是种植方法的专论,作者对土宜、栽培、橘园管理、采摘、贮藏、加工及病虫害的防治等进行了较详细的阐述。比如该书介绍的“收藏”方法,就是至今仍为人们沿用的经验之谈:“采藏之日,先净扫一室,密糊之,勿使风入,布稻槁其间,堆柑橘于地上,屏远酒气。旬日一翻拣之,遇微损谓之点柑,即拣出。否则,便损附近者。”

元人俞宗本《种树书》也对柑橘的特性及种植技巧,进行了一些说明:“南方柑橘虽多,然亦畏霜不甚收。惟洞庭,霜虽多无所损。询彼云:洞庭四面皆水,水气上腾,能合霜。所以洞庭柑橘最佳。岁收不耗,正为此尔。以死鼠浸溺缸内,候鼠浮,取埋橘树根下,次年必盛。”作者还总结了“柑、橘、橙等,于枳棘上接者,易活”这种来自民间的柑橘嫁接经验。

元无名氏《居家必用事类全集》则总结了“十二月内将橘树根,宽作盘,浇大粪三次。至春,水浇二次,花实必茂”等种橘的方法。

元人贾铭《饮食须知》中也收录了民间贮橘和种橘的一些方法:“松毛裹橘,留百日不干,绿豆亦可。忌近酒米,柑橙亦然。橘下埋鼠,则结实加倍。”

对橘树的性状,明人《学圃杂疏》中更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橘树畏寒,值冬霜雪稍盛辄死。植地须北蕃多竹,霜时以草裹之,又虞春枝不发。”这种其性畏寒的特性,恐怕正是“桔过淮而成枳”这一现象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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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张岱《夜航船》也总结了收橘、贮橘等经验:“以缸贮细沙,藏柑橘、梨、榴之属于其中,久而不坏”;“如柑橘顿近米处,便速烂”;“收柑橘,用黄砂坛,以晒燥松毛拌之,则不烂。松毛湿,则又晒燥换之。无松毛,早稻草铡断亦好”。

明张大复《梅花草堂笔谈》亦记述了时人总结的藏橘半月则味足等诀窍:“土人云,霜后采橘,藏半月许,始出贩。乃不知味韵俱足,却在冬春之交。先此味不全,入春则易败。”

至迟在清初,广东的橘农还摸索出以蚁治柑橘虫害的方法。清初屈大均《广东新语》中就有这样一段记述:“番禺鹿步都,自小坑火村至罗冈,三四十里,多以花果为业,其土色黄兼砂石,潮咸不入,故美。每田一亩,种柑桔四五十株,粪以肥土,沟水周之。又采山中大蚁,置其上以辟蠹。”

正是这些由历代橘农摸索出的种植和收藏经验,为橘品的日益增多、其产地的不断拓展及食用价值的不断开发,提供了必要的条件。

品类渐多的南国之果

种植技术的进步和种植经验的积累,为橘之品类的日趋增多,提供了起码的条件。

唐时,橘子的品种已有朱橘、乳橘等多种。唐代药学家陈藏器就说当时的橘类产品,已有朱橘、乳橘、塌橘、山橘、黄淡子等。其中的朱橘为橘之上品,据《新唐书·地理志》,唐时,除临川郡(地在今江西临川县)曾以朱橘充贡外,余杭郡(地在今浙江余杭地区)和永嘉郡(地在今浙江温州市)也曾有过贡橘之举。

当时产于苏州东西洞庭山的橘子,因品质特优,也被列为贡品。白居易任苏州刺史时所写《拣贡橘书情》诗就有这样的描述:“洞庭贡橘拣宜精,太守勤王请自行。珠颗形容随日长,琼浆气味得霜成。”

宋代,苏州东西山所产橘品仍负盛名。宋代著名史志学家罗愿《尔雅翼》就说:“橘生于江南,素华丹实,皮既馨香,又有善味,尤生于洞庭之包山,过江北则无,故曰江南种橘,江北为枳。”其中的绿橘尤为佳品。宋范成大《吴郡志》曰:“绿橘出洞庭东西山,比常橘特大,未霜深绿色,脐间一点先黄,味已全,可啖,故名绿橘。又有平橘,比绿橘差小,纯黄方可啖,故品稍下。”

因品质特优,倍受欢迎,故当地多有以种橘为业者。宋叶梦得《避暑录话》就详细地记述了这种状况:“今吴中橘亦惟洞庭东西两山最盛,他处好事者,园圃仅有之,不若洞庭人以为业也。凡橘一亩比田一亩利数倍,而培治之功亦数倍于田。橘下之土几于用筛,未尝少以瓦甓杂之。田自种至刈,不过一二耘,而橘终岁耘无时,不使见纤草。地必面南,为属级次第,使受日。每岁大寒,则于上风焚粪壤以温之。”可见,尽管其利虽数倍于种田,但橘农在“小心侍候”中所付出的艰辛,亦可想见。

福州亦是橘品辈出之地。南宋《淳熙三山志》记及当地橘类时,就列有蜜橘、朱橘、乳橘、踏橘、山橘、广(一作“黄”)淡子、金橘、绿橘、宜母子等品种。

宋韩彦直《橘录》记及的橘品则有黄橘、塌橘、包橘、绵橘、沙橘、荔枝橘、软条穿橘、油橘、绿橘、乳橘、金橘、自然橘、早黄橘、冻橘等十四种之多。

由于橘品繁多,橘熟时节市场上的买卖相当活跃。《梦粱录》在“分茶酒店”中提到所卖果品中,就有洞庭橘、蜜橘、匾橘、衢橘、金橘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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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苏州东西洞庭山的橘品仍多而有名。明文震亨《长物志》写道:“橘为木奴,既可供食,又可获利,有绿橘、金橘、蜜橘、扁橘数种,皆出自洞庭。”

袁景澜《吴郡岁华纪丽》引明林世远修《姑苏志》还提到产于苏州吴江一带的其他名品:“有蜜橘,品最上。塘南橘色红如血,有猪肝、鳝血两种;其次者有脱花甜、早红橘,又有扁橘,吴江村落间多种之,实最大,其形扁,故名。”

浙江、福州等地亦是名橘的主产地。明张大复《梅花草堂笔谈》就有此一说:“橘之品出衢、福二地者上,衢以味胜,福以色香胜。衢味与口相习,所谓温温恭,人亲之忘倦者也。福产小露,尊重如远方贵客,结驷联骑,令人迎承不暇。”据说,当时的衢橘以出衢州西安者为上,此橘“味甘如蜜”,且香脆多液,故常被人贩往苏州等地。作者对衢橘尤为推崇:“衢橘出西安,志云,味甘而多液,尽矣。乃不知正以香脆为佳,吾每试衢之良者,体圆,色细润,触手便解,无粘滞,切切有声,如鱼吹,如微风坠轻雪,如裂一尺绡,烟沫溅射如雾,着人指掌间,多作方于鲁(按:万历时著名墨工)青麟髓墨气。然后甘液流散齿牙,故乃可喜耳。”

据明刘若愚《明宫史》载,宫中上元节“所尚珍味”中,就包括凤尾橘、漳州橘等名品。

当时,这些各地名品,不仅被运销到全国各地,甚至被贩运到海外。明王世懋《闽部疏》就透露:福漳之橘“下吴越如流水。其航大海而去者,尤不可计。”

成书于明末的《今古奇观》中,有一则《转运汉巧遇洞庭红》的故事,更曲折地反映出这一历史现象。书中说的是倒运的文若虚突然时来运转,因见产于东西洞庭山的“洞庭红”与福橘相似,价仅其十分之一,于是花一两银子买了百余斤。结果航行到一个名叫吉零国的地方,竟卖了五百多两银子。

杭州一带所产蜜橘也很有名,据说有几十品之多。明末清初卢之颐《本草乘雅半偈》就说:“近衢州航埠,沿溪三十里,夹岸树橘,花朝香雪弥空,果熟金星缀碧,称有巨细,色有红赭,约二十余种,唯琭橘最美。武林栖水出蜜橘,凡数十品,名金钱穿心者,虽秀色可观,又不如佛肚脐,形小皮癞,甘美可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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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初屈大均《广东新语》还提到,当时广东所产橘品有松皮橘、黄淡子、塌橘、壶橘、山橘等。

据民初徐珂《清稗类钞》载,当时的福橘仍享盛名:“产于福建者色红,俗称之曰福橘。其较大而色兼黄赤者,皮粗厚,瓤多液而甘,别称为蜜橘,广东亦谓之柑。”

对橘中的异品,古籍中也多有记载,三国时,曾出现过一蒂多实的橘品。据《南方草木状》载:“吴黄武中,交趾太守士燮献橘,十七实同一蒂,以为瑞异,群臣毕贺。”

《旧五代史·梁书·太祖纪三》也说,后梁太祖开平元年,荆南高季昌曾进夏熟的瑞橘数十颗。据说,此橘“质状百味,倍胜常贡。且橘当冬熟,今方仲夏。时人咸异其事,因称为瑞。”

越走越宽的“食途”

早在汉代,橘的食用价值所带来的经济价值已受到人们的高度重视。司马迁《史记·货殖列传》甚至断言:如果在蜀、汉、江陵等地能拥有千株橘树的家庭,其富贵足以与千户侯相当。

东汉时,光武帝甚至将橙橘作为馈赠外邦友人的礼品。《太平御览》引《东观汉记》中就有“建武中,单于来朝,赐橙橘”的记载。

橘在南朝帝王心目中,更有着特别的份量,常被用为赏赐臣下的果品。仅《艺文类聚》中就荟集了多篇当朝权贵谢主赐橘之类的书启。梁皇太子《谢敕赉城边橘启》称其“甘逾石蜜,味重金衣”。梁刘孝仪《谢宫赐城傍橘启》则有“宁似魏瓜,借清泉而得冷;岂如蜀食,待饴蜜而成甜”之咏。

不仅橘果深受青眯,连橘皮都被人们广泛地用作调味品。据《齐民要术》及所引《食经》、《食次》记载,当时人们在制作鱼酱、燥脠、生脠、八和齑、鱼鲊、裹鲊、夏月鱼鲊、五味脯、鸭臛、羊蹄臛、酸羹、羌煮、鳢鱼臛、鳢鱼汤、鮀臛、烂熟、蒸熊、蒸豚、焦豚、缹鹅、悬熟、裹蒸生鱼、纯肛鱼、勒鸭消、绿肉、跳丸炙、炙豚、捣炙、衔炙、饼炙、酿炙白鱼、腩炙、范炙、炙车熬、油豉、菘根萝卜菹等近40种荤素菜肴时,橘皮就成为主要调味品之一。在用冬瓜制作“梅瓜”时,还往往用橘子汁同煮调味。

橘除了果可生食,皮可调味外,叶也曾被人们用作食品的原料。宋人就曾取橘叶捣汁,和米粉蒸制糕类食品,因洞庭橘素有盛名,《山家清供》将此种食品称作洞庭饐,并记述了某寺僧传授的制作方法:“采蓬与橘叶捣汁如蜜,和米粉作饐,各合以饐蒸之。”据说,这种利用橘叶所特有的芳香味蒸制的糕食“市亦有卖,特差多耳”。

橘还成为人们制作蜜饯的原料。元明之际成书的《易牙遗意》就记述了两种“糖橘”的制作方法:

洞庭塘南橘一百个,宽汤煮过,令酸味十去六七。皮上划开四五刀,捻去核,压干。留下所压汁,和糖二斤,盐少许,没其橘,重汤顿之。日晒,直至卤干,乃收。

又法:只用盐少许,以甘草末,略以汤浸其橘,取起,(日良)干,以火熏之。

橘还是时人制作饮料的用材。《易牙遗意》记述的“橘汤”便是这种饮品:“橘一斤,去皮与穰膜,以皮细切,同捣碎。炒盐四两、甘草二两、生姜四两,捣汁和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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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人又对“橘汤”这种随制随饮的的制作工艺进行了改进,使其成为能长期保存的半成品,以方便随时调制。高濂《遵生八笺·饮馔服食笺》:“橘一斤,去壳与中白穰膜,以皮细切,同橘肉捣碎,炒盐一两,甘草一两,生姜一两,捣汁和匀。橙子同法。曝干,密封。取以点汤服之,妙甚。”

在清代的橘产品中,还出现了橘饼的身影。清赵学敏《本草纲目拾遗》对其产地、制法及橘饼之优劣就有这样的记述:“闽中漳泉者佳,名麦芽橘饼,圆径四、五寸,乃选大福橘蜜糖酿制而成,干之,面上有白霜,故名。肉厚味重,为天下第一。浙制者乃衢橘所作,圆径不及三寸,且皮色黯黑而肉薄,味亦苦劣。出塘栖者为蜜橘饼,味差胜,然亦不及闽中者。”

清童岳荐《调鼎集》中不仅介绍了时人的藏桔方法,还记述了瓤红桔、酱桔皮、桔皮糕、福桔汤等制作方法。其中“瓤红桔”的制作即颇具新意:“小红桔挖去瓤,用藕粉或豆粉和洋糖,或用各种馅灌满,蒸熟油炸,可烧可脍。”书中还介绍了用橘子制作蜜饯的两种方法:一是将橘子去皮后,“入铜锅煮熟,取起,周围刮缝去核,捺扁入罐,用炖过洋糖饯贮”;或将其煮熟后,“入水浸去涩味,切丝或整个入糖饯”。

徐珂《清稗类钞》中记述的“橘酪”的制作方法尤有特色:“法用蜜橘或广橘二三枚,剥其皮,再将内皮撕下,去核待用。先将热水一大碗,在锅煮沸,倾入与冷水调和之藕粉适宜[过多则太厚,味因不佳],用箸不停手调和之,徐加入剥凈之橘肉。待略沸,即取起。复用剥下之橘皮,以手挤紧,使皮中所含之香油射入酪中,香味更浓。”

除食用价值外,橘还有着较浓的民俗色彩。明田汝成《熙朝乐事》 “[正月朔日]签柏枝于柿饼,以大橘承之,谓之百事大吉”的记载,就是典型例证。

大约因可赏、可吃的缘故,长期植根南国的橘树,历来受到人们的喜爱,自屈原以往,诗吟文颂者不乏其人。这里,我们且来看看清人高士奇《北墅抱瓮录》中对橘树的一段评价:“果中橘最可珍,香色味皆冠绝群品,啖一二颗,可以蠲烦涤闷,沁润诗脾。有朱橘,有绿橘,有蜜橘,味绝甜美。魏文帝云:‘南方有橘,其酢正裂人牙。’至谓其品出蒲萄之下,殊非定论。花亦清香,细如点雪,深可爱抚。”细细玩味这段文字,你会顿生一种橘香扑鼻的感觉。

如今,尽管人们通过矮化、嫁接等技术,很好地解决了“南橘北移”的难题,但南国多美橘,霜催色愈黄这一数千年相沿不改的自然景观,早已同悠远深厚的文化积淀相叠在一起,构成了人们心中永远也抹不去的一道靓丽的底色。

参考文献(略)

《咱们祖先的瓜果园》(连载)

版权作品:鄂作登字-2017-A-00016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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