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王-大帥張作霖(第二百六十二篇)

馮玉祥也考慮了,如果我的國民軍真打敗了,往後我就永遠趴下了,再無出頭之日了。怎麼辦呢?還得拉攏張作霖,心說,我得把他穩住。等有了機會,我再消滅他也不遲。他們這才叫"鐵柺李把眼擠,你糊弄我,我糊弄你。"馮玉祥馬上坐上專車到天津拜會張作霖。

消息傳到張作霖這兒,老張非常得意:“”馮玉祥,'倒戈將軍',我就知道你得得登門,沉不住氣了吧,鄰葛,明天老馮九點鐘到曹家花園,你給我準備一下,隆重款待,越隆重越好。"

"是!"

馮玉祥到達曹家花園一看,周圍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曹家花園的正門是三軍儀仗隊,楊宇霆參謀長代表張作霖親自迎接馮玉祥,鼓鼓揚號,鳴鞭放炮,地下鋪著猩紅的地毯。當楊宇霆陪著馮玉祥步人曹家花園時,發現兩旁這三軍儀仗隊簡直出人意料。

張作霖的三軍儀仗隊別出心裁,他手下的儀仗隊既有西洋化,又有東洋化,外加上中國土造。特別是土造的儀仗隊,看著非常可笑,絹帕罩頭,花裡胡哨的裹腿,身穿軍裝,腰扎板帶,身上插著兩隻盒子炮,手裡拎著捷克造的手提式,身上還揹著一巴掌寬的大片刀。這是什麼打扮?好像北京天橋雜技的,又好像練魔術的演員,簡直是不倫不類。

馮玉祥心裡明白,張作霖表面上歡迎自己,暗地之中也打算擺個陣勢示示威,能不懂嗎?等進了曹家花園大客廳,張作霖一身便裝在臺階上恭候,一看見馮玉祥來了,便小跑著迎上去,他比馮玉祥矮著一頭還多,仰起臉來,拉著馮玉祥的手說"馮總司令,歡迎啊。你日理萬機,這麼忙還到天津來看我老張,足見我們哥們兒的感情深厚。此時此刻我難以表達我的心情,太好了。"

馮玉祥心裡清楚,你是歡迎我嗎?你恨不能把我踩死。這小個子真會演戲,真夠個上等的演員了。所以馮玉祥也演戲,拉著張作霖的手不撒開啊,手握了五分鐘"雨帥,我能在天津見著您,我太高興了。我這次來,一則給雨帥問安,二則有國家大事商議,我得向你請教。"

張作霖笑著點點頭,叫楊宇霆陪著步人客廳。賓主落座之後,再看茶几上,各種應時的瓜果梨桃,擺的跟鮮貨床子差不多。張作霖談笑風生,跟馮玉祥促膝談心,留馮玉祥在這兒吃飯。

在宴席中,張作霖有意地打啞謎,問馮玉祥"馮總司令,軍務重重,日理萬機,能抽出空來看我,我真是感恩不盡。方才在門口你說什麼?有國家大事跟我商議,這下把我搞糊塗了,我不明白。現在我張作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把吳佩孚打趴下了,把曹錕趕跑了,你的國民軍已經佔領了北京,我什麼事都沒了,我就是利用這個機會到天津散散心,看看老朋友,辦點兒私事,住個三日五日的,過幾天我就回奉天了,有什麼國家大事好跟我商議的?您是主宰,我是客人。"

張作霖說得多好聽,馮玉祥連連擺頭"雨帥呀,您說錯了,您的任務不但沒完成,而是剛剛起步。"

"倒要請教這話什麼意思?"

"雨帥,咱們把事情攤開了吧。是,按照我們的協約,您回東北,我統治中原,我的國民軍佔領北京。但是,連日來我感覺到我馮玉祥肩膀頭太窄,我晃不開。不怕您笑話,我管理我的國民軍倒行,要執掌國家大事我力不從心。唯有雨帥,能執掌權衡,扭轉乾坤,要想治理這麼大個國家非您莫屬。因此我這次來,請雨帥賞臉,跟我同進北京,你我二人再度合作,管理國家,拯救黎民百姓。雨帥,您不能駁我的面子吧?"

張作霖聽了這話簡直是吃了兩服檳榔順氣丸,雖然他知道馮玉祥有意給自己戴高帽,但是聽著舒服"馮總司令太愛開玩笑了,誰不知道我張作霖是個大老粗,領兵打仗我有兩下子,到賭局壓寶我能看出點來,可管理國家大事我也是門外漢,我看你還是另請旁人吧。"

"雨帥,你要這麼說我就不離開天津了,不把您接進北京,我無臉面見江東的父老,無論如何您得賞臉,專車我都給您準備好了。"

"你真叫我為難,我剛輕巧了幾天,你又給我肩膀頭上壓上擔子了。不是有那麼句話'卻之不恭',對不對?既然馮總司令出於摯誠,那好,我就給你打打下手吧。"其實張作霖做夢都打算進北京,故意這麼說的。

馮玉祥一看目的達到了,拉住張作霖坐上專車到了北京。馮玉祥打算叫張作霖住到國民軍總司令部。張作霖沒答應,心說,我住到你那兒幹嗎呀,萬一有變我往哪兒跑,不可不防。所以張作霖就說:"不,你的總司令部事情太多,往那兒一住太麻煩,我還住我的奉天會館,每次來我都住到那兒。另外我打算趁這次機會好好休息休息,這兩天腦袋疼得厲害。"馮玉祥也不便勉強。

張作霖住到奉天會館,說腦袋疼那是放煙霧彈,他什麼事兒也沒有,精神透了,哪兒都不疼。就在當天晚上,張作霖馬上把機要處的處長找來了"馬上拍電報。命令張宗昌、李景林、郭松齡,所在軍隊擴大戰果,繼續南下,能佔多少地盤儘量多佔,聽見沒有?"

"明白!"

張作霖高興得忘乎所以了,按他的計劃,第一步已經達到目的了。下一步怎麼辦呢?把馮玉祥趕出北京,他獨攬大權。不過,現在機會沒成熟,他先命人把張學良給找來了。

等張學良站到父親面前領命的時候,張作霖倒揹著雙手,遛了幾圈,面沉似水,幹什麼呢?慈母嚴父,他故意裝的樣子:"小六子,你跟郭松齡九門口一戰打得挺漂亮。"

"爹過獎了。"

"不是誇獎,大實話,看到你有出息,當爹的也高興。不過小子我告訴你,你不要樂得太早,現在跟亂麻一樣,咱得理出個頭兒來,將來這天下就是咱爺們兒的,我能活幾天?我一旦不在了,就由你來繼承,因此你腦袋裡要多有根弦,你懂嗎?"

"明白。"

"要說的話太多了,時間有限,僅問你一樣事,你現在手裡掌握著多少槍桿子?有多少人馬?"

"爹,進關之後,我的第三軍經過不斷擴充,現在人馬已經超過八萬。"

"應當爭取十萬,聽見沒有?咱不怕多,越多越好。郭松齡幹什麼呢?"

"按您的指示駐紮在山海關。"

"那就對了,我命令你抽出身子來搬到北京。"

"什麼時候?"

"現在,你不能一個人來,這樣吧,抽出三萬人島守住天津和北京,我委任你為京津地區司令長官,你馬上領著一個軍六個旅進駐北京南苑兵營,隨時聽候調遣。另外,裝備要精良,子彈要充足,以備不時之需。"

"爹,您的意思是還有大仗?"

"咱是幹什麼的?耍槍桿子出身的,一天不打仗咱就覺得沒意思,我沒說嘛,以備不時之需,你知道什麼時候用上,精神著點兒,明白嗎?"

明白!"

"先去準備吧!"

張學良立刻聞風而動,率領大軍進駐南苑兵營。也就是說北京有兩個軍頭兒一個是張學良領導的奉軍,一個是馮玉祥領導的國民軍,力量達到均衡,張作霖這心裡才落地。把這些事情安排完了,張作霖身穿便裝出了奉天會館的後門,領著楊宇霆,帶著貼身保鏢,神不知鬼不覺地去拜會段祺瑞。

現在段祺瑞也在北京安福衚衕住,這是安福系的領袖。雖然說跟張作霖打過一次仗,兩個人結下了仇恨,可後來又化解了,現在又恢復了老感情,仍然是知心的朋友。當然,所謂知心也無非是互相利用而已。

張作霖見著段祺瑞,把門關上,兩個人徹夜長談,誰也不知他們談了什麼,一直達到目的,張作霖坐上車子回到奉天會館休息。沒過幾天,張作霖把底摸清了,鬧了半天,馮玉祥表面上拉住張作霖,讓他共同執掌北京政權,實則不然,馮玉祥已經派特使趕奔廣東護法軍政府,聘請孫中山北上,擁護孫中山主持全國大計。

對此,張作霖十分不滿,心說,馮玉祥,你這是變的什麼戲法,一手拉住我,一手請孫大炮來掌政,哪有那便宜事?有我老張在這兒坐鎮,他孫中山算個什麼?他憋了一肚子火。又過了兩天,馮玉祥主持召開了一次最重要的政治會議,請張作霖也參加,參加這個會的還有楊宇霆,高級參謀,另外馮玉祥帶來他的高級助手副司令胡景翼和孫嶽,張學良屬於列席。表面上談笑風生,等會議開始,馮玉祥首先發言,當然說得非常婉轉,非常客氣。

首先他說"我們大家研究一下,現在戰爭結束了。我們中國烏七八糟,四分五裂,要想把中國統一,必須找出一個人執掌國家大事,大家充分發言,看由誰來出任國家的領導?誰做這大總統合適?"說完了,馮玉祥不言語了,用眼睛打量與會者。

張作霖低著頭,右手捋著小鬍子,小眼睛眨巴眨巴的,一言沒發。坐在他身邊的楊宇霆說話了"方才馮總司令所說的至關重要,本人贊成。不過我有一事不明,要當眾領教。"

馮玉祥知道,楊宇霆就是張作霖,他說話就代表張作霖了。

"楊總參謀長,有話您就請講吧,今天咱們有什麼說什麼,把心窩的話全端出來。"

"那我就說了,我聽說在馮總司令掌握北京大權之後,曾經有意請段公祺瑞出山,有這件事吧?"

"有,我跟段祺瑞打過交道,我們也通過信息。"

"我覺著主持國家大計者非段公莫屬,各位說呢?雖然過去我們跟段公發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但是那是為了公事,作為個人我們誰也不虧淮,誰也不欠誰,有道是'不打不相交'嘛,過去的事情就叫它過去了,現在還應當請段公出山。大家知道,段祺瑞三次出任國務總理,對管理國家有一定的經驗,而且跟咱們兩家比較熟悉,咱辦什麼事情也順手。我的意思嘛,還是由段公出任大總統。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呢?"

胡景翼說話了。胡景翼是馮玉祥的頭一個大謀士,是國民軍的副總司令。胡景翼一笑"是啊,方才楊總參謀長所說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本人以為,段公臨時掌握政權還可以,要長期就不那麼合適了。大家不要忘了,正是段公三次出任國務總理,才使我們這個國家烏七八糟,段公毫無建樹,民怨沸騰,就是有些洋人,我們的外國朋友對他也極為不滿。如果此公出任中華民國大總統,我看不妥。當然,這是我個人的意見,不代表大家。"

孫嶽發言,跟胡景翼所說沒什麼區別,反對段祺瑞出任大總統。最後馮玉祥問張作霖"雨帥,您的意思呢?"

張作霖把頭抬了起來,往左看看,往右看看"我也說兩句?"

"當然了,您是一字千金,只有您說話才最有分量。"

"別給我戴高帽了,好了,那我就說幾句。首先我有個建議,在我們的談判桌上也好,在會議桌上也好,咱別兜圈子,我這個人快人快語,反對咬文嚼字的,說廢話有什麼用?乾脆開門見山,單刀直人。請問馮總司令既然你們反對段祺瑞出任國家最高元首,那麼你們一定有合適的人選了?請把這人指出來吧,是誰?"

馮玉祥剛一愣,張作霖樂了"我替你說,是孫中山,對嗎?我聽說馮總司令派了專使趕奔廣州,跟孫中山暗中接洽,想請孫中山北上,主持國家大計,有這事吧?"

馮玉祥一看,張作霖瞭解的情況比自己還清楚,不能隱瞞了。

馮玉祥點頭"雨帥所說不假,本人的確有這意思,但是我把話說清楚,為什麼請孫先生?我們在座的諸公都知道,當今中國第一偉人就是孫先生。孫先生提倡的三民主義博得全國的擁護,孫先生也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人物之一,我們在座的哪一位能超得過孫先生的威望?所以,由他來主持國家大計,我認為是最理想的。"

"雨帥,您說呢?"

"馮總司令,你要這麼說我有不同的看法。是,孫中山威望高,影響大。不但中國人知道他,連洋人也崇拜他,這一點我沒有異議。孫先生主張的三民主義,我雖然不瞭解,但我覺著也不錯,本人也不反對。最近我卻聽說孫中山又跟俄國勾搭,從俄國引進來什麼理論,主張什麼'聯俄、聯共、扶助農工'三大政策。對此,我持反對的態度。為什麼要聯俄、聯共?從這一點上就跟我們在座的水火不容。"

最後張作霖說"你請孫中山主持國家大計,他有什麼本錢?請問他有幾支槍?有多少人馬?我們在北方浴血奮戰,拋頭顱灑熱血,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自己不坐,把他請來坐現成的,能叫人心甘情願嗎?他伸著嘴巴就吃現成的,'牛打江山,馬坐殿',我不同意。"

張作霖說到激動之處連拍桌子再跺腳。全場沉默了能有三四分鐘,馮玉祥心說,張作霖張小個子,你就是個土匪,你什麼都不是,你太自私,你根本就不瞭解孫中山先生,你也不瞭解什麼叫三民主義,你更不懂什麼叫"聯俄、聯共、扶助農工"三大政策。有心跟他講理,又一想沒那個必要,張作霖在盛怒之下,自己要這麼一辯護,非鬧僵了不可,到時候下不了臺。

馮玉祥把火氣壓了壓,最後一笑"雨帥,我看這樣吧,你也別發脾氣。今天咱們是開會,開會就是各抒己見談自己的看法。這次咱們意見沒統一,還有下一次嘛。都有權反對孫中山,話又說回來,也都有權反對段祺瑞,是吧?最後,咱們還要達到統一。我看這樣吧,今天會議結束,改日咱們再接著談。"

張作霖寸步不讓,把帽子一摔"馮總司令,我是急性子,什麼事情咱就定下來,拖泥帶水我受不了,下次談我看也沒什麼結果。方才我說了,我堅決反對孫中山主持國家大計,我更反對什麼三大政策,我就是同意段祺瑞主持國家大計,你開一百次會我也堅持到底。你們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如果咱們實在說不到一塊兒,好辦,鄰葛,傳我的命令,讓奉軍退出中原,回咱們東北。"

其實張作霖能撤兵嗎?他說撤兵就是進兵,回東北就是不回東北,說不打仗就是要打仗。張作霖就是這麼個人,馮玉祥很清楚。最後馮玉祥實在沒有辦法,為了顧全大局,只好讓步。張作霖說了算,沒讓孫先生出任國家最高元首。相反,擁護段祺瑞為中華民國大執政。其實大執政就是變相大總統,只是名號不同而已。

段祺瑞出任大執政了,實質上受張作霖的操縱,人們看得清楚,在大執政的背後還有一個張太上皇。當時那些人,溜鬚拍馬的太多了,別的能耐沒有,這個溜鬚拍馬他們都會。他們一看老張家執掌北京大權,老段家唱前臉,老張家在後頭操縱,這兩家都不能得罪。看來那個馮玉祥什麼也不是,處處他都得讓步,腰桿兒還是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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