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門之變首功石亨覆滅記

天順政權建立後,參與奪門之變的之人皆加官晉爵:石亨封忠國公,位極人臣,居奪門新貴之首;徐有貞進入內閣;曹吉祥遷司禮太監,總督三大營。

奪門之變首功石亨覆滅記

石亨、曹吉祥藉助奪門名義,安插大量親信勢力進入內廷、武將系統,遂組建了龐大的勢力集團,參與中樞政治,控制朝政,從而呈現宦官、武將、文官三種政治勢力都參與中樞政治的宮廷政治新格局。

武將群體的代表石亨經常出入宮廷,並且不需要英宗詔書的宣召,可以直接進入內閣,對朝政事務發表意見。曹吉祥藉助安插諸侄進入京營,對宮廷的控制也進一步加強。相對於這兩種實力,文官的勢力要弱一些。

奪門之變首功石亨覆滅記

申軍誼版石亨劇照

在天順初年的中樞政治中,奪門集團,尤其最為強勢的石、曹兩大家族頻頻干預朝政,使英宗逐漸產生反感態度。石、曹兩大家族掌握京師內外的軍權,則尤為英宗所警惕。英宗從而利用奪門集團的內部矛盾,逐漸削弱石、曹兩大家族的勢力。

奪門集團本來是景泰朝政治失落者追求權力而一時投機聚合的鬆散政治群體,在功成名就之後,因無共同政治認同而分散為多種政治系統,內部很快便產生了矛盾。奪門集團在中樞政治中的權勢,直接侵奪、威脅了內閣的傳統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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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有貞

在英宗的支持下,徐有貞與文官集團,不斷對石、曹兩大勢力的不法做法加以彈劾,英宗也站在文官集團一邊。雖然石、曹之間彼此存在嫌隙,但在共同的敵人面前,再次聯合起來。英宗鑑於剛復位不久,帝位尚未穩固,迫於石、曹的權勢和壓力,只能屈服,將徐有貞、李賢下獄。由於發生了天變,徐、李二人從而逃過一劫。徐有貞謫戍之後,石、曹兩人仍然繼續打擊、幾致其身死。

李賢與徐有貞的命運不同,英宗稱“近日主張行事皆是徐有貞一人”,從而為其開脫責任,復留內閣。李賢這一命運轉折,源於英宗將他作為繼續抗衡奪門集團勢力的一個支點與工具。李賢成為後來英宗與奪門集團較量的主要支持者。李賢還閣之後,韜光養晦,與石亨虛與委蛇,避免了與石亨的直接衝突,雙方得以在一段時期內相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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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賢

擊敗徐有貞後,石亨更加放縱起來,他的專權跋扈的行為逐漸與英宗形成直接衝突。英宗奇蹟般地重奪皇位,鑑於以往的政治教訓,尤其在南城的幽禁經歷,十分注重對大權的掌握,從而十分勤政,在內閣的協助下全面處理朝政事務。英宗曾對李賢稱:“吾早晨拜天、拜祖宗畢,視朝既罷,進膳後閱奏章,易決者即批出,有可議送去先生處參決。”

奪門集團鑑於在朝政事務中的發言權逐漸受到限制,從而鼓動英宗休養,將朝政處理權仍委託本集團。英宗對李賢稱:“左右乃曰:‘此等奏章,何必一一親覽。’又曰:‘亦不必送閣下看。’又曰:差便差到底。’奸邪不忠如此。”“上躬理政務,凡天下奏章一一親決,有難決者必召賢商議可否。且厭左右干預,察知無非私意。”便是激於奪門集團的攬權傾向,而發出的信息。

對此,李賢勸告英宗堅守自已的立場,不要被奪門集團拿去權力。“賢曰:自古聖帝明王,莫不修德勤政,所以天下長治久安。彼邪佞輩,安知遠慮?陛下不為所惑,足見至明,更望持守此心,堅如金石,可以馴致太平。”

英宗遂逐漸對石亨等人的政務建議、人事薦舉持保留態度,以削弱其權勢與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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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亨、曹吉祥劇照

李賢對於奪門之變政治意義的徹底否定,將英宗與奪門集團從政治立場上剝離開來,堅定了英宗整治石氏家族、清理奪門集團的政治願望。

《國朝典故.天順日錄》記載:

一日,從容言及迎駕奪門之功,賢曰:“迎駕則可,‘奪門’二字豈可示後?況景泰不諱,陛下宜復位,天命人心無有不順,文武群臣誰不願請,何必奪門?且內府之門,豈可奪?‘奪’之一字,尤非順。幸賴陛下洪福,得成其事。假使景泰左右先知此事,亨輩何足惜,不審置陛下於何地!”

上曰:“然彼時何以自解?”方悟此輩非為社稷計,不過貪圖富貴而已。賢曰:“臣彼時極知此舉之非,亦有邀臣與其謀者,臣不從。以臣之愚見,景泰果不起,率文武群臣請出陛下復位,安用如此勞擾!雖欲升賞,以誰為功?老臣耆舊依然在職,豈有殺戮、降出之事致幹天象?而群小之計無所施矣,招權納賂何由而得?忠良之士亦無排擠之患,國家太平氣象豈不由此而盛?《易》曰‘開國承家,小人勿用’,言其必亂邦也。於此驗之,為尤信。”上曰:“然。”

奪門之變首功石亨覆滅記

霍建華版明英宗

英宗之所以對奪門集團一再寬縱,是因為自己重登皇位是奪門集團擁立的結果,不便大肆剷除。李賢這番話,卻從根本上消解了奪門集團的功勞,並且還促使英宗認識到奪門集團只是一群為了權力而進行政治投機的人,根本就不是因為忠心於自已才這樣。英宗心結解開之後,與奪門集團的嫌隙便愈加嚴重,開始著手鏟除這一威脅自己皇位穩固的政治勢力。

《明史.石亨傳》記載,心結解開之後,英宗從而禁止石亨無詔而入內廷。“遂敕左順門,非宣召毋得納總兵官。亨自此稀燕見。”將之逐出輔政核心集團,石亨的權勢相應大為低落。隨著與奪門集團的爭執逐漸公開化,英宗最終借石彪之獄剷除了石氏家族,並革除奪門集團。“帝明錮彪於獄,亨閒住,罷朝參。時方議革‘奪門’功,窮治亨黨,由亨得官者悉黜,朝署一清。”明裕陵

奪門之變首功石亨覆滅記

明裕陵,明英宗葬於此

對石氏家族形成最後一擊的,是錦衣衛勢力。“錦衣指揮逯杲奏亨怨望,與其從孫後等造妖言,蓄養無賴,專伺朝廷動靜,不軌跡已著。廷臣皆言不可輕宥,乃下亨詔獄,左謀叛律斬,沒其家貲。逾月,亨瘐死,彪、後並伏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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