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村子裡的故事——娟家的兒子愛作法

楊柳依依

住在村裡最東邊的,也就是在東頭的樟樹下,祠堂大伯家後面的那一家人,女主人叫做娟。她的老公叫何宗策。她的小兒子最多不超過五歲這個樣子。

那時候,娟的身體會經常性的出現些小毛病。比如一時頭昏了;一時又腰痛了;突然的牙又出血了。這樣沒好那樣又來,小打小鬧,煩不勝煩。

「十六」村子裡的故事——娟家的兒子愛作法

或許就像村裡的老人們所說的,她那幾年的運程不好吧。怪來怪去的還是有些怪她的小兒子經常在家裡做些不吉利的事。比方說,每當村裡有老人去世的時候,按我們家鄉的風俗就會去請一些人來超度亡靈。我們家鄉就叫做“師公”。“師公”的打扮就像古裝電視劇裡面的那些人,穿著長袍,戴著一種後面有兩根帶子的帽子,手上拿著一個用紙做的我們叫做“引路幡”的東西,在靈堂裡來來回回的又唱又跑。這樣的意思在我們家鄉似乎叫做“送十層”。好像一直要送到那個叫做“奈何橋”才算完成法術。至於我說的正確不正確我不敢肯定。大概就這個意思。似乎,娟的小兒子對這些東西無師自通的特有天賦。他在家裡也用紙做一個“引路幡”,拿在手上搖來晃去的,還穿上大人的衣服,嘴裡學著“師公”那模糊不清的語調,唸唸有詞的弄著法術,在自家的堂屋設起了靈堂。一邊拿小字本當紙錢來燒,一邊跪著磕頭嘴裡嘟嘟囔囔說著媽媽死了收錢之內的話。他可不管是剛起床還是吃早飯,反正隨他的想象,想跪就跪。想燒紙就燒紙。手裡還拿著根木棒敲著腳盆,邊敲嘴裡邊說“打鑼了——哐——”用娟的話來說“突然間的來這麼一下,連魂都會嚇掉”。見他總是如此這般。娟說,蠻難搞了,我可能會死了。這孩子一天到晚都在做這些鬼事,就算不死怕也要脫層皮呢。

「十六」村子裡的故事——娟家的兒子愛作法

那時候,娟家的伙房跟堂屋在一個地方。出堂屋就是一條路。路下才是她們的房間。房間的兩邊都是路。右邊的路是去村子中間的,左邊是去祠堂,也就到了村邊。不管村裡人哪個時候過路,都會瞧得見她那個小兒子在堂屋裡燒香(他用竹子來替代香)燒紙,敲腳盆敲鍋蓋。真的,一點都不誇張。村裡的人總會說,娟哎,你的那個寶貝兒子又在家裡磕頭作揖的了,村裡就數他懂理數,又在家裡燒紙錢給你了。你快去領錢嘛,還在這裡做甚事,光領你兒子燒給你的錢就用不完呢。只要有人一說,村民們定會起鬨,你一言他一語,笑得前仰後合。忙裡偷閒,這似乎成了村民們拿她兒子取樂來當成解乏除疲的靈藥。娟聽後也是哭笑不得。她的男人何宗策也說,罵也罵了,打也打了,就是不起作用。一天到晚的在家裡把這些東西當成了遊戲。實在的沒辦法。如果就這樣也就算了,還有比這更有趣的呢。說有一天的早晨,他們看見兒子居然美滋滋的拿了一個白布做的帽子戴在頭上,看他那般模樣,驚得他們夫妻兩個說不出話來。那是家裡有老人去世後才戴的帽子。我們家鄉叫做“孝帽子”。也是我們當地的風俗。 娟一見忙問她兒子是從哪裡弄來的。她兒子說,上次村裡的何雲石老人去世,來送葬的人戴了家去的時候隨便丟在外面的路上,他把它撿回來的。娟罵道,你媽了個逼的,什麼東西不撿,撿一個“孝帽子”回來戴,你比大棒頭都還要傻!你是不是瘋了?你就那麼希望你媽媽死?兒子說,那不是,你看他們在堂屋轉圈多好耍,這樣又有豬肉吃,又可以燒香燒紙錢,還可以敲鑼打鼓,肯定好。娟聽後又好氣又好笑,又拿她兒子無可奈何。

信也好,不信也罷。娟也不是個完完全全講忌諱的人,反正兒子一天到晚就那個樣,管他呢。如今,幾十年過去了,小兒子都已成家立業。直到現在,她身體似乎比以前還好。這或許是現如今生活富裕了,吃的用的不再像先前那般艱苦的緣故吧。誰說孩子經常燒紙錢給她,她就會命短呢?到如今還不是健健康康的生活著安享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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