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清明上河图》,这应该是一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中国传世名画,更是名副其实的中国顶级国宝。不管是名气、价值,还是人气都远在其余《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中的九幅之上。(其余分别为:洛神赋图、富春山居图、汉宫春晓图、百骏图、步辇图、唐宫仕女图、五牛图、韩熙载夜宴图、千里江山图)
关于《清明上河图》历来解读非常多,其宽24.8公分,长528.7的画卷上,共绘有1695个各色人物、牲畜60多匹、木船20多只、房屋楼阁30多栋。当我们徐徐展开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些人物神态各异,动作不一,俨然就是一幅北宋都城东京(河南开封)的居民生活写照。
不过其中一个非常有趣的细节,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发现。众所周知,《清明上河图》除去北宋张择端的原版以外,千余年来一共产生了30多幅名家摹本。其中原版《清明上河图》深藏北京故宫,十余年才难得重展一次,台北故宫博物馆也藏有7本,美国5本,英法日皆有。而事实上,我们大多数时候在网上见到的《清明上河图》都是明代画家仇英的版本以及清代陈枚、孙祜、金昆、戴洪、程志道合作画成的“清院本清明上河图”。
说到这个有趣的事情,那就是作为全画至关重要“画眼”,那座立于汴河之上的桥,北宋张择端所画的是“木拱桥”,之后的版本画的却是“石拱桥”。一石一木之间,看似区别不大,但其实对古代桥梁来说算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种桥梁,那为什么只有北宋的才是木桥呢?当然了,这个谜团现在已经解开,它实际上隐藏着我国古代桥梁史上一个最为伟大的秘密。
在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河道》中有这样一段记载:
“自东水门外七里至西水门外,河上有桥三十。从东水门外曰虹桥,其桥无柱,皆以巨木虚架,饰以丹雘,宛如飞虹……”
很显然,这段描述说的就是张择端版《清明上河图》中的这座桥梁。以巨木架飞虹,跨越河流,当我们再仔细观画,你会发现桥的两侧排列着鳞次栉比的草棚凉亭。下面是繁忙的河道,上面是熙攘的商铺,更凸显了这木桥的牢固程度。我们称这种桥为“虹桥”。
可当我们观看仇英版和清院本的时候,虽然这两个摹本同样非常优秀,但是在这个“画眼”上的冲突却没有张择版强烈,因为在潜意识里面,我们都会认为石拱桥坚固耐用,自然可以作为上有商铺,下抗洪百年不倒的能力。再加上从小我们就学过《赵州桥》的文章,知道石拱桥的鬼斧神工,丝毫看不出来其中的违和感。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没有精密量尺和结构力学做后盾的古代,搭建一架木桥,从择址、定位、选料、开工、建造到完工,无数繁琐的工序全凭工匠的眼力和经验判断,再加上这么多木材的钻孔、木榫衔接、弧度的把控,都必须有严格的精度控制。在满足船只的通行以外,更要有足够的承载能力,满足在上面搭建草棚凉亭进行商贸活动的能力。
你可不要以为我们现在说的这么简单,在古代这可是一项非常不得了的科技创举。在中华文明的前两千年里,我们所使用的可都是普通的“平桥”。所谓“平桥”,就是桥面平趟,中间用木桩支撑起来的桥梁。这样的桥不仅距水平面低,而且桥柱众多,平时也不怎么抗洪。于是等到贸易的船只一多,时常会出现各种安全事故。到了北宋,随着贸易经济发达,河运贸易变得繁忙,这个问题尤其显得突出。
根据王辟之的《渑水燕谈录》记载,这个时候才有山东青州一个无名人士建造了中国历史上第一座名义上的“虹桥”。
青州城西南山区有一河,每年六七月多雨之季便会河水暴涨冲毁平桥,于是其带人“累巨石固其岸,取大木数十相贯,架为飞桥,无柱。至今五十载,桥不复坏。”
得此启示,面对当时常常河水泛滥,航运繁忙的汴河,宿州有个叫陈希亮的官员便根据“青州虹桥”在汴河上修了第一座“虹桥”。万万没有想到,由于虹桥取材简单方便(木材显然要比石材等更容易获得和运输),坚固和实用性又高,往来船户和沿岸百姓纷纷交口赞誉,于是汴河上的虹桥逐渐多了起来。人们建造虹桥的技艺也突飞猛进,跨度又大又坚固,这就是《宋史》中说的 :
“自畿邑至于泗流,皆为飞桥”。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最后一个问题来了。为什么北宋张择端版的是虹桥,后来的却都是石桥呢?
原来随着“靖康之耻“、“二王北狩”的发生,宋室被迫南迁。金人占据北方后,南北经济往来被迫中断,作为交通大动脉的汴河失去了原先通航的作用,几近干涸。再加上建造虹桥的匠人南迁,北方金人又没有如此技艺高超的工匠,于是虹桥之术逐渐失传,虹桥也逐渐破败消失在历史中。
这就是为什么明朝的仇英版和清院本中改为石拱桥的原因,因为他们压根就没见过“虹桥”,更不能理解木桥怎么能够做到飞江而过,自然无法临摹。
幸运的是,1980年10月《中国古桥技术史》编写组的专家在浙闽山区考察的时候,无意之中找到了失传一千多年的“虹桥”技术。原来当初那批匠人南迁之后,并没有把“虹桥”遗失去,而是留在了多山涧,多木材的浙闽山区。这些虹桥就在深山与世隔绝的环境中安静的一躺一千年。
不过,经过千年传承,“虹桥”技术已得到改变。由于浙闽山区无大跨境流域的航运需求,所以虹桥开始往更加精巧和美观,以及便于人民栖息发展,就是现在非常流行的“廊桥”。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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