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銀行業財報季落幕，去年主要銀行都收到了“特朗普稅改大禮包”，但普通從業人員和小企業能否被“普惠”照顧到，就不好說了。
彭博社統計了被美聯儲視為系統最重要的23家美國銀行機構的財報和相關高管評論，這些銀行都參加了一年一度的壓力測試。2018年，這些銀行的平均有效稅率不足19%，2017年則為28%。
這代表，上述重要的美國銀行機構去年共從稅改中“節省”了210億美元，成為2018年1月正式開啟的特朗普稅改獲利最大的群體之一。210億美元不僅高於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NASA的2019財年預算，甚至較美國國稅局IRS的財年預算和聯邦調查局FBI打擊犯罪的經費翻倍。
其實，早在上個月開啟的財報季之初，就有不少分析討論銀行是否合理分配了稅改的福利。
華爾街見聞曾提到，高盛、花旗、摩根大通、摩根士丹利、美國銀行、富國銀行等美國六大行，在2018年的淨利潤總額突破1200億美元，創史上最高紀錄。但在減稅政策的刺激下，這些大行的利潤較前一高點躍升至少18%，員工薪酬及福利支出卻僅較2017年上升了1.8%——這表明，與員工相比，減稅的好處似乎更多地流向了公司股東。
本文最開始提到的彭博社文章也提出同樣觀點。去年，美國大型借貸機構中的大多數都滿足或超過了最初設定的節稅目標。但隨即帶來的是股東回饋項目增多，美國銀行業反而削減了數千個工作崗位，對實體經濟的借貸活動增速也放慢了：
“23家銀行去年的股息分紅和股票回購活動增加了23%，但減少了接近4300個工作崗位，有的銀行暗示計劃再裁員數千人。這些銀行的人事支出平均增長3.6%，但人事支出佔營收的比重下滑;去年的累計貸款規模增長2.3%，也小於2017年的增速3.6%。”
在員工福利方面，英國《金融時報》統計發現，2018年，華爾街六大行的員工平均薪資漲幅遠不及他們的CEO。去年的平均員工工資僅上漲了3%左右，高盛和摩根士丹利員工的平均薪資甚至同比下滑，但摩根士丹利和摩根大通的CEO薪資漲幅均超過5%，其中小摩CEO戴蒙的年薪為3100萬美元，僅次於2007年金融危機前的高位水平。
而在裁員方面，華爾街今年迎來了一波裁員降薪潮。高盛本月將公佈裁撤部分大宗商品業務計劃、貝萊德公司將削減全球員工人數的3%、野村證券正考慮裁減全球交易部門員工、德銀被曝計劃將獎金池資金削減10%左右：
美國勞工統計局的非農數據顯示，金融行業1月就業僅增加了13000人，增長數量排名倒數第六。不僅如此，由於美國企業對未來的前景指引大幅下調，華爾街分析師也快速下調了對2019年一季度的盈利預期。這使美股市場進一步承壓，金融行業更是開啟了勒緊褲腰帶過日子的節奏。
分析指出，在稅改紅利和行業綜合利潤創新高的背景下，美國銀行業還是要裁員或者放慢借貸速度，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
例如，不少美國大型銀行的歐洲業務分支表現不佳，一些裁員計劃發生在美國本土之外。美國利率抬升放慢了買房等其他借貸活動，稅改還令美國企業有更多的自有資金來資助運營擴張，從而減少了借貸活動。此外，銀行業開始擁抱新技術，投入更多資本到自動化運營，進而減少崗位。
與普通從業人員和客戶相比，銀行的股東們似乎躋身稅改的最大贏家行列。彭博社數據發現，去年美國23家主要銀行回饋股東的增量資金為280億美元，甚至超過了稅改節省下的資金規模。不僅如此，將減稅和海外資本回流得來的多餘現金返還股東，已經成為提振美股的大“殺器”。
本週，兩位民主黨大佬對股票回購項目正式發起責難。美國參議院民主黨領袖舒默和有意參加2020年總統大選的參議員桑德斯，在《紐約時報》發表專欄文章稱，計劃發起立法投票，要求美股上市公司在回購股票前，先提高自身員工的薪資與福利，將錢花在業務擴張上來提振經濟：
布魯金斯學會的研究發現，2004年到2014年，美國最大規模的那些企業將51%的利潤都用於回購。華爾街見聞專欄作者Kevin策略研究的上月末文章也指出，金融危機以來，美股年均回購金額4800億美元，市值佔比3%;2018年得益於稅改後海外資金大量回流，前三季度回購已達5725億美元，同比創新高。
這一計劃遭到銀行界大佬的反對。摩根大通CEO戴蒙認為，股東們接受企業的回饋，可以帶來更好的用途。同樣被譽為“華爾街影子總統”的前高盛CEO貝蘭克梵也在週二表示，企業回饋股東的錢並不是憑空消失了，而是被股東拿去再投資到更高增長率的業務中，從而提振經濟和就業。觀察人士發現，這是貝蘭克梵在近七個月裡首次發推特，可見其對這一話題的重視程度。
有意思的是，素來比較激進的桑德斯馬上回複稱，他也同意通過股票回購返還給股東的錢不會無故消失，但他認為，這些錢都被用來增加貝蘭克梵這種億萬富翁的財富了：
“給美國普通人也漲點工資怎麼樣?這個主意不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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