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为什么 崇拜萨镇冰

雁门家世爱论诗

萨镇冰(1859—1952),是被老福州人称为“活菩萨”的近代著名海军宿将。

萨公字鼎铭,福建侯官(今福州市)人。先世为西域色目人(一说为蒙古人),原籍山西雁门(今山西省代县)。始祖萨拉布哈,为元世祖忽必烈所信任,使掌兵权。萨拉布哈后辈萨都剌,为“元一代词人之冠”。有《雁门集》行世。

萨都剌入闽吟咏福州“三山”的《天章台石上晚酌》,穿行闽北南平的溪舟上留下的抒怀之作《溪行中秋望月》等,都是诗人在闽宦迹的重要遗存。萨都剌颇擅丹青,其墨迹《严陵钓台图》《梅雀》,现存台北故宫博物院。

吾闽榕城,实为萨都剌旁系后裔繁衍之地,“元统年间,家于闽”,萨氏世居榕城朱紫坊,十六世即传至萨镇冰。萨镇冰常言“雁门家世爱论诗”,其一生喜好染翰吟诗,实见其所受先世的影响甚多。

萨镇冰之父萨怡臣,以塾师为业。福州孔庙每年春秋二祭时,怡臣充赞礼官,指挥演习礼仪。萨镇冰七岁入塾读书。启蒙业师王崧辰是同治十年(1871)进士,曾任江苏华亭知县,光绪十一年(1885)入福建船政局掌文案。今福州鼓山尚存其手书的殿堂楹联。

11岁时,萨镇冰考进马尾船政学堂学习驾驶,毕业后分配“扬武”练习舰见习。光绪二年(1876)冬,萨镇冰等6人被派往英国皇家海军学院学习。与其同期留英的同学,后大多成为海军精英,还造就一批著名人才,如严复(近代启蒙思想家)、陈季同(翻译家)、罗丰禄(外交家)、魏瀚(造船工程师)等。

萨镇冰学成归国不久,中日甲午海战爆发。他参加威海卫港保卫战,率水兵坚守刘公岛炮台。光绪二十五年(1899),他为北洋水师帮统,兼带“海圻”兵舰。翌年庚子(1900)义和团事起,他率舰南下,集中江阴,协助防守东南各省,后任广东水师提督。时清廷整顿海军,萨镇冰随海军大臣载洵往英、美、德、法、日、俄等国考察,回国后为海军提督。

1911年,武昌起义成功,各省纷起响应,萨镇冰率长江舰队驻防汉口刘家庙及武汉、九江之间。当时革命军虽已得武昌,但清军与革命军仍在对峙。由于海军官兵皆心向革命,萨镇冰便告病引退,所属海军遂易帜参加革命,而他则被降任吴淞商船学校校长。

1916年,黎元洪继任大总统,萨镇冰出山任海军临时总司令、海军总长。1918年冯国璋为大总统,萨镇冰入阁任海军总长,次年5月兼代国务总理,至8月才免兼职。1921年5月,萨镇冰卸下海军总长职务,回闽任福建省清乡督办。1922年10月,北洋政府任命他为福建省长,同年11月解职。1923年2月,军阀王永泉等策动毛一丰掀起“倒林(森)拥萨”风潮,他由福州南台中洲海军公所迁入城内省长公署,担任“自治”省长。1933年,十九路军将领蒋光鼐、蔡廷锴在榕发动“闽变”,萨镇冰不计个人名利和身家性命安危,参加这一抗日反蒋的义举,被聘为高等顾问,任福建省省长,不久又解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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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镇冰像

“活菩萨”与他的书法

萨镇冰引退后,致力于慈善事业。他在福州倡设孤儿院、工艺传习所、收容所等安置孤儿、残疾者,提倡医生义诊,接受福州开元寺住持聘请,担任佛教医院董事长。他函电海外闽侨募集巨资,佛教医院建成后以济世救人为本,施医赠药,僧尼、居士及贫民受惠存活者甚众。1926年冬,漳泉镇守使军阀师长张毅率部窜袭福州,兵败流窜闽县,大掠南港瓜山一带,民舍悉付一炬,乡民流离失所。萨镇冰以下台省长之身,走遍南洋群岛,向侨胞乡亲募集二十余万元巨款,重建灾区。1927年至1929年的三年中,萨镇冰住祠堂,睡公所,不分昼夜,亲自督办救济事宜。当地93个乡村人民为他建起长寿亭,称赞他为“活菩萨”。

早在1908年,清政府便采纳萨镇冰建议,由他率“海圻”、“海容”二舰前往新加坡、印尼、越南等地抚慰侨胞。抗战爆发后,萨镇冰这位古稀老人,不辞辛苦,再次前往南洋各地,在华侨中宣传抗日,募集物资、医药器械支援抗日。

我所收藏的此幅萨镇冰楷书(左图),即为先生在抗战时期远涉南洋时的精心之作,诗云:“海外逐劳尘,侨胞蔼可亲。郊迎情倍挚,夜宴品尤珍。国事殷勤问,行踪次第询。自惭无建树,枉作座中宾。”先生虚怀若谷,以自己精心之作馈报爱国人士,赤诚之心可见一斑。

“书者,如也,如其人。”萨镇冰的书法以颜柳正楷为体,他的字清刚醇正,劲爽,毫无阴柔之气。具体而言,其正楷书法点画到位,备具法度,没有馆阁习气,却有与其身份阅历相称的韵致,故而其字虽为正楷,却很有看头。观其书法,仿佛看到了一位卸去铠甲的老将军的从容和淡定,体会那份“无官一身轻”的潇洒和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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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镇冰为何鳏居终身

冰心在其忆旧文章《记萨镇冰先生》里,直称“萨镇冰先生,永远是我崇拜的对象”。她还写道:“(萨镇冰)实是一个极风趣极洒脱的人。生平喜欢小宴会,三五个朋友吃便饭,他最高兴。所以遇有任何团体公请他,他总是零碎还礼,他说:‘客人太多时,主人不容易应酬得周到,不如小宴会,倒能宾主尽欢。’请客时一切肴馔,总是自己检点,务要整齐清洁,也喜欢宴请西国朋友,屋中陈设虽然简单,却常常改换式样。自己的一切用物文玩,知道别人喜欢,立刻就送了人……”“他素有朝气,对青年学员的教育方面主张文字贵在自修,不在乎学作八股式的无性灵的文章;成绩好的学生他常以私物奖赏,甚至连自己房里的藤椅也教人搬了去;练船时常常教学生荡舢板、泅水、打靶,以此为日课,也让学生实际操作,被别人评为太肯冒险也不改。做他的朋友和学生,一定是件极享受的事儿。”

萨镇冰负笈英伦前,与福州陈氏成婚。当年他坚守日岛,积劳成疾。陈夫人闻讯从福州赶来探视,萨镇冰得知后,喝令水兵撤掉舷梯,正色道:“此地非同寻常,今日非同寻常,怎能允其登舰。告她当我已死,令其速回。”陈夫人被丈夫拒见,只得垂泪南归。

萨镇冰三十六岁时,夫人去世。之后,他将子女寄养岳家,不复再娶。别人问他为何不再婚,他说:“天下若再有一个女子,和我太太一样的,我就娶。”萨镇冰为发妻鳏居终身。

萨镇冰个人生活极为清简,平常总是布鞋布袜。他在各地租用的住所也总是破敝廉价。甲午战争失败后,他被解职遣返,回乡后他把平时积蓄都送给遇难的闽籍官兵家属,自己只能收几个学生在家教英文度日。

抗战胜利后,萨镇冰归里,居住在福州中山路仁寿堂。此堂是他80岁时,由陈兆锵、陈培锟等二十多位乡亲捐资建赠的。1948年,萨镇冰九十诞辰,福建省会各界人士为他祝寿,萨公拍乘马一照自题:“行年九十,壮志犹存,乘兹款段,北望中原”,作为答谢纪念。

1949年,李宗仁来榕见萨公,转达蒋介石之意,力劝他前往台湾。萨公以病坚辞。他与中国共产党合作,为迎接人民解放军进入福州城做了不少有益的工作。1949年后,他受聘为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委员,中央华侨事务委员会委员及福建省人民政府委员。萨公暮景还念念不忘海峡彼岸的袍泽故旧,盼望祖国的和平统一。

1952年4月10日,萨镇冰病逝福州,享年94岁。福建省人民政府举行隆重公祭仪式,葬萨公于福州西门外梅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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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镇冰晚年在福州冶山的旧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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