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物兄》和當代小說的聲望

《应物兄》和当代小说的声望

李洱

文 | 付如初

來源 | 《經濟觀察報》

應物兄是誰

2018年底,李洱的長篇小說《應物兄》出版。這部長達84萬多字的小說,一出版就受到了文學界的高度關注。不只是因為李洱一寫寫了十三年,更因為從他的上兩個長篇《花腔》《石榴樹上結櫻桃》之後,文學界一直對李洱的創作水準有期待。當然,出版之前《收穫》雜誌的選登預熱,第一時間獲得了讀者好評也是它備受關注的原因之一。

李洱來自中原,是60後,華東師範大學畢業,曾在高校任教。他很熟悉讀書人這個群體,很多小說以他們為主角,都算知識分子題材,尤其是中短篇小說,比如《導師死了》《午後的詩學》《暗啞的聲音》等等。

在他筆下,讀書人過日子,或者說,日常生活中的讀書人,跟別的群體有很多不同。他們總想追尋生活的意義,於是就會面對形而上和形而下、知與行、俗與雅的矛盾。於是這個群體就有了鮮明的性格特徵:一件日常小事,在他們那裡可能會有微言大義、九曲迴轉;但一件大事,或許他們又處理得簡單粗暴、直截了當。他們“文人相輕”、互不信任,但在名利攸關的當口,他們又可能突然急轉彎。某些時候他們聰明之極,直抵問題本質;某些時刻他們又不諳世事,冒著純真酸腐的傻氣。俗雅得當、大俗大雅,是“聖人”的境界,而大多數讀書人,遍讀聖賢書還是做不好一個普通人。書是他們瞭解世界的途徑,也是橫在他們和世界中間的障目之葉。

有意思的是,不僅人物是這樣的特徵,李洱的小說也是這樣的特徵。他的小說通常會有“三多”:細節多,知識點多,人物微妙心理多。而這些,全都靠掌控語言的多義性實現。李洱特別擅長“饒舌”,擅長在小說裡製造語言的“煙霧彈”,製造前後矛盾、虛虛實實、真真假假的效果。此前他的長篇代表作《花腔》,以瞿秋白為人物原型,從獨特的角度寫了近現代歷史上知識分子的悲劇性命運。就是靠著語言本身的歧義效果,李洱踮著腳尖蹚過了歷史的雷區和創作的雷區,充分展現了一個作家把握複雜歷史,把握敏感人物的智慧。直到二十年後的今天,他用華麗繁複的方式耍的歷史“花腔”,仍難有出其右者。

人文知識分子總是靠書本、靠表達謀生,離開了語言的喧譁和理解的歧義,他們就喪失了主體性。當然,語言也是一把雙刃劍,手下的筆,嘴裡的話,在特殊的年代曾經是他們被毀滅的由頭,也曾經成為他們相互纏鬥的利器和標記他們人格高下的尺度。即便現在,也有可能成為這個群體間矛盾的淵藪。如此說來,知識分子群體在小說中、歷史中,天然地充滿了戲劇性和命運感,難怪李洱一直在這個群體中開採自己的創作能源。

《應物兄》寫的還是這個群體的故事。不一樣的是,它立意更宏大,結構更龐雜,細節更密實,意味更豐富。它由表及裡,以小見大,通過一個大學成立儒學研究院的故事,裹挾了當今中國的各個階層,映照了中國從計劃經濟到市場經濟轉型的光怪現實。這還不算,它的觸角早已觸探到歷史深處,最後,以儒家文化為基礎的整個民族的文化心理結構竟也露出崢嶸。一部小說有如此豐富的現實意味、歷史意味、文化意味和人性意味,在當代文壇已是很久都沒有過的情形了。

整部小說就像一張蜘蛛網,主人公應物兄像一隻灰色的蜘蛛,緩慢爬行,所到之處雖沒有情節上的大波大瀾,情緒上的大悲大喜,衝突上的大破大立,卻總是牽一髮動全身,一招一式,一舉一動都牽扯全局,埋伏隱患。他織得如此認真,每打一個結都如刺繡一般,慢、優雅、細密、結實,但最終,他所有的心頭翻滾都不過是杯水風波,一番風雅的設想也不過是幾種俗趣的匯聚,象牙塔中的建功立業原來也只是權、錢、欲攪動的一陣紅塵風雨。他命運的荒誕,就像名字從父母給的“應小五”,變成“右派”老師給的“應物”,又被出版商陰錯陽差寫成“應物兄”一樣,讓人啼笑皆非,難置一詞。

可以說,應物兄從一開始就是“綴網勞蛛”,逃不脫可悲的定局。可悲,卻不是悲劇,因為他並不是被毀滅的“價值”。他是一隻有名有利的中產階級“勞蛛”,一個職業化的、合宜的知識分子,學術是他的謀生手段;不找麻煩,不跨出認可的界限是他的行為準則;同時,為了讓自己暢銷,讓自己體面,他不與人爭論、不涉政治,為人處世力求“客觀”。他早已是沒有知識分子生命的人,是另一種技術官僚。他與世界、與自己、與價值,沒有不可調和的緊張感,因而,他的被毀滅沒有悲劇的審美意義。

應該說,李洱清醒地認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才寫出了感傷,寫出了遺憾,寫出了剋制和隱忍,卻不碰血和淚。他不想讓筆下的知識分子變成批判社會的媒介,因為跟社會變化的巨大扭曲力相比,知識分子自我扭曲的力道也毫不遜色。他們對名節問題的不憂不懼,早已與常人無異。

置身其中而不可憐自己,是李洱作為一個作家的大高明、大智慧,或許也是他讀懂了孔子“聖人”之志的表現。置身如此紛繁複雜的現實之下,中國作家倘若沒有一點陽儒內道的精神,倘若不能把握又入世又逍遙的分寸,或許是無法拿起筆的。

《应物兄》和当代小说的声望

《應物兄》

李洱/著

人民文學出版社 2018年12月

除了話語權,他什麼都沒有失去

在堅守價值的時代,知識分子是有悲劇感的。大多數情況下,往往是因為堅守讓他們“窮酸”。如今,市場經濟了,文化被重視了,文人有地位了,應物兄也變成受電視和出版商追捧的“學術明星”了。他面對的問題就再也不是是否安貧樂道的問題,而是名利場中道將焉附的問題。事實證明,這個挑戰更大。

小說中,校長葛道宏責成應物兄主抓儒學研究院成立的工作,表面看,他是青年才俊、社會名人、學術帶頭人,他對研究院的總體架構、人事構成、研究方向等等,都有發言權。而且,他的岳父是自己的導師、德高望重的教授,同學是現任副省長,得意門生是省長秘書,學生中也不乏富二代、官二代。所有的一切都表明,要做成這件事,他是不二人選,而且從一開始啟動,就幾乎是萬事俱備,只欠海外儒學大師程濟世回國這股東風。然而,就是這“等風來”的過程,攪動了所有的塵與土、灰與霾。

這塵與土、灰與霾,牽扯著濟州大學的三代知識分子、中國近現代歷史上的四代知識分子,乃至一直可以牽扯出身處儒學源頭的孔子及孔門弟子。這牽扯的背後,是自有儒學以來,“士”這個階層非官非商,又不拒官不遠商的特質,是他們“上不列於貴族,下不儕於平民”(錢穆語)的懸在社會半空中的宿命,是以“仁”為核心的道德訓誡與社會轉型相遇時候,遇到的種種“原罪”般的問題。

書中寫,濟州大學最老的一輩教授,最早的四大博導:研究柏拉圖的女博導何為(芸娘),經濟系研究亞當·斯密的張子房,應物兄的岳父、導師喬木,西南聯大聞一多的學生、考古學教授姚鼐。除了人文學科的,這一輩人中還有物理學教授雙林。他們曾一起去幹校,後來一起參與新中國各個學科的草創。應物兄這一代,包括敬修己、文德斯、喬珊珊等,他們是上世紀八十年代成長起來的,後來又趕上了出國潮,大多學歷很高,還有“出口轉內銷”的經歷。第三代就是應物兄的學生一代,他們是完全市場經濟的一代,乖巧的實用主義是他們的行為特徵,“精緻的利己主義”(錢理群語)是他們的另一個形容詞。

除了這三代,書中還特意由1983年姚鼐的一節課寫到了聞一多。這一節對聞一多學術成就和政治影響的關注和評價,非常精彩;對知識分子在歷史中的角色的議論,更是妙筆生花。聞一多這樣一個才華橫溢的詩人、學者,最後作為“民主鬥士”犧牲,本身就是一個充滿了象徵意義和典型價值的知識分子。書中借姚鼐之口稱他為“不發牢騷的屈原”,進而以“屈平沉湘不足慕,復生引頸誠為輸”,勸解那時候對社會抱著過高理想化期待的青年學生,引發了一番爭論。

對西南聯大的一代,李洱不無傷感地說“一代人正在撤離現場”;對自己置身其中的八十年代這一代,他無比感慨地說:“求知曾是一個時代的風尚”,如今風尚變了;而對市場經濟的這一代,他似乎無話可說。李洱只是不停地講述細節,講他們的鑽營,講他們的妥協,講他們自覺不自覺地與錢、權、色勾肩搭背、稱兄道弟。

《應物兄》用無數細節,講述知識分子職業化、中產化之後,在權錢圍剿下的坍塌甚至比意識形態的撥弄、比理想情懷的愚弄、比身處社會底層的困窘更慘烈、更致命。表面看,他們已是話語權在握,風光無限,但其實,所有的話語都只能轉化成生產力,乃至GDP。這種轉化反過來迷惑他們,讓他們以為自己成了學術的主體,“道”的主體,依舊承載著感時憂世的社會功能。其實,他們早已工具化了,成了知識的販賣機,社會庸俗化的助推器。

英國學者弗蘭克·富里迪在一本叫《知識分子都到哪裡去了》的書裡認為,定義知識分子的,不是他做什麼工作,而是他的行為方式,他怎麼看待自己,以及他維護什麼樣的價值。由此,弗蘭克對英國大學在學術官僚主導下的“去精英化”、職業化趨勢痛心疾首,因為這樣的主導,產生了真理和知識的普遍相對主義,加速了社會弱智化的進程。在這樣的基礎上,很多學者的職業化權威並不能拯救他們社會影響力日漸弱小的頹勢,更不能避免讓他們成為只關心物質和日常俗物的“庸人”。而且,更令人沮喪的,知識分子角色的貶值、媚俗、妥協甚至幫閒是結構性的、群體性的、趨勢性的,難以改變。

世界從來都是在更大的力量主宰下自行其是,知識分子只是以為自己有發言權而已。從這個意義上說,《應物兄》雖然沒有寫出個體的悲劇感,卻寫出了一個群體,一種身份的大悲劇。應物兄的樣子時常會讓人想起《圍城》中的方鴻漸,讓人想起趙辛楣對方鴻漸的評價:“你不討厭,可是全無用處。”

《应物兄》和当代小说的声望

電視劇《圍城》劇照

“無用之用”,本來就是知識分子的主體特徵之一,尤其是儒家知識分子,不然也不會有“孔子是一隻喪家狗”的說法。在一個相對健全的社會,或者說,曾經在孔子的時代,這種“無用之用”很有價值,甚至能夠起到匡正時弊、矯正偏頗、影響社會價值取向的作用。如今,外因和內因都變了,這個群體的“無用之用”,或許就只能在文學中了。

文學頭上懸著什麼

如今的時代,顯然不屬於文學,甚至文學的聲望極低,聲稱不讀文學、不讀小說的人越來越理直氣壯了。其實,這聲音不新鮮,早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初,王蒙就已經提出“文學失去轟動效應”的問題了,如今,連這樣的問題也不成其問題了。

追尋文學衰落的原因,或許是徒勞的,也是沒有意義的。重要的是,作為從業者,我們更多感受到的是文學衰落的結果。結果之一,就是小說失去了標準。一部有價值的小說很可能也無人注意,因為它得到的評價和讚美也可能像其他無聊之作一樣。評價標準的混亂已經讓讀者對評論家、出版商那種靠形容詞升級進行評價的方式極度不信任了。甚至有更極端的聲音認為,不只是失去標準的問題,是小說的整個生態都壞掉了。

就在這時候,《應物兄》出版了,而且其與眾不同的價值迅速被識別出來。它的特質,它在把握現實的時候顯示的超越“問題小說”和“人性文件”的智力和創造力,讓習慣於讀經典文學的專業讀者都興奮不已。

卡爾維諾判斷一部作品是否是經典的唯一準則,是能不能禁得住重讀;奧威爾認為,當代小說最值得操心的標準,是能不能流傳後世。從可堪重讀和流傳潛力來說,《應物兄》或許具備經典化的潛質。它的龐大、豐富、複雜,它以儒學為綱,以知識分子角色轉變為目,所呈現的社會轉型期的生態,可能會變成特定社會階段的文學標本。同時,它在美學上“無目的的合目的性”的嘗試,以細節和知識為文本擴容的努力,都足以給它更多的空間和可能。多年之後,《應物兄》或許可以為這個階段的小說,或者文學,挽回一些聲望。不僅因為它的主題,還因為它的質量。

奧威爾在評價狄更斯的時候說,狄更斯用細節疊加細節的方式,為小說增添寓意,似乎做到了對誰都攻擊,而又不得罪誰。因為他“不是一個偷偷活動的靈魂拯救者”,不是以為修改一些規則、廢除一些現象,世界就會完美的“好心的白痴”。也因為他的目標不是社會,而是人性。對人性,文學是沒有建設性目標的。狄更斯創造了一種“狄更斯式的繁瑣”,打破了懸在文學頭上的各種理論和力量,靠獨具一格的個性流傳了下來。

《應物兄》有李洱式的繁瑣,也有《紅樓夢》式的瑣碎,還有《儒林外史》式的多視角疊加。它遍佈機鋒,“婉而多諷”;也遍佈知識,曲而多義。《論語》等儒家典籍自不必說,道家學說、《易經》、柏拉圖、胡塞爾、海德格爾、加繆等等,書中也是信手拈來,不懼讀者耐心和知識構成。

更有意思的是,書中寫了很多動物,還無法剋制地寫了很多有關動物的知識。狗、馬、驢、鳥、蛐蛐等等,其詳盡程度堪稱小型的百科辭典。這情形就像各種次要人物都有名有姓,李洱幾乎是不厭其煩地讓他們走馬燈似地認真登場。讀者一邊被挑戰,一邊與他心照不宣:所有這些都是有所指的,有對應的,所有這一切都是李洱式的虛實相應。

李洱不迴避小說跟現實的對位關係,甚至有意為之。應物兄的代表作叫《孔子是條‘喪家狗’》,很容易讓人想到北大學者李零的暢銷書《喪家狗》。李零對孔子及其155個門徒(包括他兒子孔鯉)的細緻梳理,對《論語》的當代化解讀,顯然給了李洱不小的啟發。小說中的人物,甚至可以從孔子的門徒中找到性格上的對應關係。比如出資人黃興,直接就被叫為子貢等等。同時,上世紀八十年代曾經發生的文化事件和文化現象,比如李澤厚的大學演講等等,都直接入小說。李洱故意讓文化傳統、多元現實、複雜人性、敏感區域,甚至讀者的知識儲備,這些永遠懸在文學上空的力量直接出現,故意讓它們一起把人物和故事壓成碎片,但同時,他有能力讓它們一起成就無所不包,又隨處開放的小說。這是他的文學自信,也是他的美學頑強。

說起來,小說的對應物和開放性是特別有意思的話題。其中一個例子是美國作家菲利普·羅斯在和捷克作家伊凡·克里瑪對話的時候,提到地下出版或許會幫助極權環境下的作家尋找到更有覺悟、更有思想、更有感受力的高質量的讀者,在這種意義上,壓制力量恰恰成就了作家的寫作價值;而在美國的自由社會,表達的無限制讓他感受到的也是接受的不嚴肅,娛樂化、庸俗化的致命衝擊,讓他很難找到精神動力。

另一個例子是齊邦媛在散文集《一生中的一天》裡提到的一次布拉格筆會。一個來自蘇聯解體後,使用極小語言的國家的作家說:解體之前,我們用俄語寫作,讀者很多;如今,我們自由了,用母語寫作,卻連出版都很困難,“我們的聲音,只有寒風聽見”。

正像沒有七十二門徒,就無法成就孔子一樣,通過不加掩飾的對位,《應物兄》巧妙借重的就是中國社會的現實,借重的是儒學在中國的特殊地位和特殊含義,當然,它更巧妙地借重在於,以儒學為文化心理結構和集體無意識的中國讀者——其中的專業讀者對它的閱讀和闡釋或許將是無止境的。

錢穆先生在《孔子傳》中如此形容孔子在齊魯施教時候的景象:

“當時孔子門牆之內,亦如山之廣大,草木生之,禽獸居之,寶藏興焉。水之不測,黿鼉蛟龍魚鱉生焉,貨財殖焉。所謂如天地之化育。”

《應物兄》中的景象恰似這一番描述。在這樣的天地之中,講述人的是非得失,出入進退。而孔子所說的:“道之將行也與,命也;道之將廢也與,命也”,也是李洱的一聲嘆息,所以,他才會讓所有的人物,生的時候,無比繁複,死的時候,乾脆利落;所以,他才會讓醜陋的和美好的,值得重視的和不值得重視的,值得感動的和不值得感動的,並列而行。

建儒學院就像滾雪球,三教九流、五行八作都來推一把,最後,連拆遷和城市改造都被納入規劃範疇了,那它還建得成嗎?程濟世先生念念不忘的叫“濟哥”的蛐蛐真的滅絕了嗎?以生物學者的瘋魔為代價雜交出來的蛐蛐真的是“濟哥”嗎?即便找到了原址,程家老宅真的能夠復原重建嗎?沒有濟哥和老宅,他還會回來嗎?應物兄對美好女子陸空谷的情感落空了,他會跟喬姍姍複合嗎?突然,一切還沒結果的時候,應物兄被一輛車掀翻在地,小說結束了……

至此我們才會發現,懸在文學上空的重要力量,還有語言。是李洱式的語言,讓我們看到了眼前的世界。有意思的是,他喋喋不休,我們卻不打算沉默以對。或許,這就是好小說的魅力,它讓人有話要說,因為它與我們有關。

《應物兄》果然是“我們的應物兄”。

點擊上圖查看:我想,我盡了力 | 李洱

《应物兄》和当代小说的声望

《應物兄》是李洱最新長篇小說,獲2018《收穫》文學排行榜長篇小說第一名,《當代》雜誌2018年度最佳長篇小說。

一部《應物兄》,李洱整整寫了十三年。 李洱借鑑經史子集的敘述方式,記敘了形形色色的當代人,尤其是知識者的言談和舉止。所有人,我們的父兄和姐妹,他們的命運都圍繞著主人公應物兄的生活而呈現。應物兄身上也由此積聚了那麼多的灰塵和光芒,那麼多的失敗和希望。

本書各篇章擷取首句的二三字作為標題,爾後或敘或議、或贊或諷,或歌或哭,從容自若地展開。各篇章之間又互相勾連,不斷被重新組合,產生出更加多樣化的形式與意義。它植根於傳統,實現的卻是新的詩學建構。 《應物兄》的出現,標誌著一代作家知識主體與技術手段的超越。李洱啟動了對歷史和知識的合理想象,並將之妥帖地落實到每個敘事環節。於是那麼多的人物、知識、言談、細節,都化為一個紛紜變幻的時代的形象,令人難以忘懷。小說最終構成了一幅浩瀚的時代星圖,日月之行出於其中,星漢燦爛出於其裡。我們每個人,都會在本書中發現自己。 新的觀察世界的方式,新的文學建構方式,新的文學道德,由此誕生。

對於漢語長篇小說藝術而言,《應物兄》已經悄然挪動了中國當代文學地圖的座標。

《應物兄》現已面世

點擊小程序頁面即可購買

《应物兄》和当代小说的声望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