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諾貝爾文學獎是世界最著名的獎項。但我們翻看歷屆獲獎者，發現許多鼎鼎大名的人都沒有獲獎。如列夫·托爾斯泰、左拉、馬克吐溫、歐·亨利、契科夫、高爾基、阿·托爾斯泰、史蒂芬·茨威格……中國則有巴金、老舍、魯迅、沈從文等。而一些大家不是很熟悉的面孔，卻榜上有名。
為什麼呢？
一是每年提名的雖多，但獲獎者只能一人。競爭非常激烈。
二是諾獎只給活著的人授獎，死去的都不考慮。因為這是諾貝爾獎創立時，諾貝爾親自制定的規則。有些作家很不幸，都已經獲獎，但沒有熬過最後關頭，與諾獎失之交臂。哎！連死也要有運氣。
但也有一次“破例”。那就是1931年的諾獎，獲獎者是瑞典詩人卡爾菲爾德。獲獎時已經去世。這引起了軒然大波。但瑞典學院我行我素，行為很粗暴，解釋很簡單：可以將獎金髮給已經去世的人，只要對他的推薦是在生前提出來的。
二
第一屆諾貝爾文學獎頒發是1901年。獲得者是法國蘇利·普魯多姆。作品詩歌集《孤獨與沉思》，最著名是《天鵝》。
湖水深邃平靜如一面明鏡，
天鵝雙蹼劃浪，無聲地滑行。
它兩側的絨毛啊，像陽春四月
陽光下將溶未溶的白雪，
巨大乳白的翅膀在微風裡顫，
帶著它漂游如一艘緩航的船。
它高舉美麗的長頸，超出蘆葦，
時而浸入湖水，或在水面低迴，
又彎成曲線，像浮雕花紋般優雅，
把黑的喙藏在皎潔的頸下。
它遊過黑暗寧靜的松林邊緣，
風度雍容又憂鬱哀怨，
芊芊芳草啊都落在它的後方
宛如一頭青絲在身後盪漾。
那巖洞，詩人在此聽他的感受，
那泉水哀哭著永遠失去的朋友，
都使天鵝戀戀，它在這兒留連。
靜靜落下的柳葉擦過它的素肩。
接著，它又遠離森林的幽暗，
昂著頭，駛向一片空闊的蔚藍。
為了慶祝白色——這是它所崇尚，
它選中太陽照鏡的燦爛之鄉。
等到湖岸沉入了一片朦朧，
一切輪廓化為晦冥的幽靈，
地平線暗了，只剩紅光一道，
燈心草和菖蘭花都紋絲不搖。
雨蛙們在寧靜的空氣中奏樂，
一點螢火在月光下閃閃爍爍。
於是天鵝在黑暗的湖中入睡，
湖水映著乳白青紫的夜的光輝，
像萬點鑽石當中的一個銀盞。
它頭藏翼下，睡在兩重天空之間。
（飛 白/譯）
三
能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是一個作家莫大的榮譽。但也不是人人都是這樣。1964年的獲獎者法國薩特，就以自己的原則為由拒絕接受諾獎，也是迄今唯一一位拒絕領取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家。
薩特的主要作品包括小說《厭惡》，由《理智之年》《延緩》《心靈之死》構成的“自由三部曲”，劇本《蒼蠅》《禁閉》《魔鬼與上帝》等。
薩特的拒絕理由是：
“我的拒絕並非是一個倉促的行動，我一向謝絕來自官方的榮譽。
接受這類榮譽的作家，他會把授予他榮譽稱號的團體或機構也牽涉進去：我對委內瑞拉游擊隊抱同情態度，這件事只關係到我，而如果諾貝爾獎得主薩特支持委內瑞拉的抵抗運動，那麼他就會把作為機構的所有諾貝爾獎得主牽連進去。
所以作家應該拒絕被轉變成機構，哪怕是以接受諾貝爾獎這樣令人尊敬的榮譽為其形式。”
四
中國與諾貝爾文學獎的經歷比較坎坷。只有莫言與2012年獲獎。獲獎作品《蛙》《豐乳肥臀》等。
其實在莫言之前，還有一箇中國人獲得諾獎。這個人就是諾獎2000年獲得者高行健。獲獎作品《靈山》等。但高行健於1997年入了法國籍，又不能算中國。
還有一個值得中國記起的人，那就是更早的1938年諾獎獲得者賽珍珠。獲獎作品《大地》《母親》《離鄉背井》《奮鬥的天使》等。
賽珍珠本是美國人，原名珀爾·巴克，賽珍珠是她給自己起的中國名。雖生在美國，但出生4個月後即被身為傳教士的雙親帶到中國，在鎮江度過了童年、少年，進入到青年時代，前後長達18年之久。後又隨丈夫到南京，在一所大學裡任教。賽珍珠在中國生活了近40年，她把中文稱為“第一語言”，把鎮江稱為“中國故鄉”。
她的作品也都是描寫舊中國人們的生活。她的代表作《大地》就是寫安徽一個農民王龍，從一個普通農戶到地主的轉變。期間描寫了舊中國農村的苦難。土地是農民的根本。
對於賽珍珠獲得諾獎，當時的民國政府，很是氣悶。認為這不是榮譽，是“打耳光”。因為《大地》中真實地寫了當時農村的破敗和苦難，這是在揚“家醜”。因此《大地》還被禁止發行，成了禁書。
而當時的中國作家也是很瞧不起。連魯迅都頗多微詞，認為一個外國人寫中國故事，總是膚淺。後來魯迅在給朋友的信裡做了檢討。
但賽珍珠沒有計較，在回到美國的日子，也是一直致力於為美國人們介紹中國。美國對中國的真實認識，許多都是源於賽珍珠，之前美國對中國的認識都是妖魔化的。中國的《水滸傳》就是賽珍珠翻譯到美國的，書名是《四海之內皆兄弟》。
在中美兩國關係舒緩之時，賽珍珠聽說尼克松將要訪華，甚是激動，積極申請想隨團再看看“她的故鄉”，無奈當時人們對她還有偏見，拒絕了她的申請。這使她傷心欲絕，幾個月後去世。她臨去世前，只要求在她的墓誌銘上寫上，她的中國名—賽珍珠。
賽珍珠獲諾獎時，既有美國國籍，又有中國國籍，是雙國籍。應該可以算半個中國諾獎。賽珍珠應該是很願意的。
因為她在獲獎感言中說：“假如我同時不為中國人民說幾句話，我也就不成為真正的我了。因為這麼多年來，我已經把中國人民的生活完全當做了自己的生活。”
附歷屆諾貝爾文學獎獲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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