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姑的愛情(散文)

傻姑的愛情(散文)

前幾天,回了一趟老家,偶遇村裡的“傻姑”,因她小時候發燒過度,燒壞了腦子,有點傻傻呆呆的,所以,村裡人都叫她傻姑。傻姑今年二十六歲了,她其實長得很好看,談不上很漂亮,但五官很精緻,絕對不醜。可惜呀,一場小病,把她的一生給耽擱了。

她看見我,遠遠地朝我跑過來,嚷嚷著叫我嫂子,我朝她友善地笑笑,算是打過招呼了。誰知她一口氣跑到我面前,說想跟我聊聊天。我點點頭,與她一起坐在村口的大樹下,那裡有村民做的,用作納涼坐的石頭椅子。剛坐下來,她就聲淚俱下地向我傾訴著她的煩惱,聽著聽著,受她的感染,我的眼眶也不知不覺溼潤了。

聽完她一番話,我驚呆了,之前與她接觸不多,只是偶爾碰見時簡單的打個招呼而已。對於她的印象,我是源於回老家吃圍餐喝喜酒時,聽到村裡人討論的。今天,算是深入接觸了,我發現她並沒有村民想像中的那麼傻,反而,她對事情的觀察入微,對愛情的態度,對看人的標準,比起很多自以為是聰明的人,有過之而無不及呢。

事情是這樣的,她經人介紹,認識了一位男朋友,可是,她父母卻極力反對他們在一起,擺出棒打鴛鴦的架勢,逼她妥協。原因是,對方比她大了五年,家庭環境也不好,還是住著農村的磚瓦房,母親殘疾,父親耕田種地,所以一直沒娶上媳婦。認識傻姑後,他可能考慮到自身條件吧,也不嫌棄傻姑的傻里傻氣,願意與她在一起。可傻姑的父母,怕傻姑嫁過去會受苦,就以愛的名義阻止,不答應他們交往,還逼傻姑離開他。

她抽泣著對我說:“嫂子,我都二十六歲了,難得遇到一個我愛他,他也愛我的人,可我爸媽為什麼不答應我們結婚呀,他們還想怎麼挑呀,也不看看自己的女兒,什麼條件,我還有資格去挑人嗎?如果我這輩子不能嫁給他,我嫁給誰也不會開心的。窮點有什麼關係,我嫁過去後,一定會與他一起努力賺錢養家的,我們就是餓死,也不會回來孃家討飯吃,他們為什麼一定要拆散我們?”

我從手提包拿出紙巾,讓她擦擦滿眼的淚水,緩緩情緒,然後問她:“你覺得他真的愛你嗎?從哪些方面能看出來?他有正式的工作嗎?”

她微微笑著,說:“他是給人家裝修房屋的,雖然不太穩定,可要是開工時間多的話,他一個月能賺四五千塊錢,就是有時沒有事情做,浪費時間了。他很關心我,還說我不傻,只是心無城府,是個沒長大的,心思單純的小女孩而已,我們在一起時,他會問我喜歡吃什麼,他去給我做,想喝豆漿還是果汁,他給我買,我爸媽反對,我都是偷偷出去見他的,我們雖不能常常見面,但我們天天都要通電話或短信的,我給你看看他發給我的短信吧。”

說完,她拿出手機翻弄著,不一會兒,就打開手機的短信信箱,給我展示著。後來,她索性把手機給我,叫我自己看,我說不太好吧,這是私密的事呢。她燦然一笑,說:“嫂子,我信任你,你是我們村子裡,最好的人了,所以,我才把這些不對外人說的心裡話,告訴你的。”

我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為了她對我的信任,我認真地打開短信,一條一條細心地往下看:

“傻妞,吃飯了嗎?吃了什麼菜?味道如何?”

“傻妞,想我沒有,我今天一不小心,把半桶石灰油,倒在身上了,弄得很狼狽,幸好沒被你看見,要不然,會把你笑死呢。”

“傻妞,今天起風了,我早上出門忘了多穿件衣服,開摩托車時,冷得我發抖。”

“傻妞,別難過,你爸媽那邊,遲早會解決的,日久見人心,他們會知道我是真心對你好的,會答應我們的。”

“傻妞,這邊的事做完了,又要停工十天八天,又沒收入了,要是天天有工開,那就好了。”

“傻妞,今天我情緒不好,你說,我天天給別人裝修房子,啥時候,我才有能力,在村裡建一座屬於我們自己的樓房,到時,我一定會更認真地搞好裝修,讓父母住得舒服點,而不是像現在,下雨刮風還擔心磚房會倒,唉。”……

還有很多很多,我都不忍心看下去了,眼淚已溼了眼眶,這是多麼樸實的話語,沒有談情說愛,可每一句都直刺人心,每一個字都飽含溫情。至此,我相信,他是真心想與她過日子的。我不知道他們之間,是不是真的存在作家筆下的,很偉大的愛情,但我覺得,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就是最圓滿的愛情。

愛情,本來就沒標準的界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愛情價值觀,我認為適合就是最好的。我把手機還給她,理理自己紛亂的思緒後,說:“嗯,我也相信,他是喜歡你的,慢慢來,相信總有一天,你爸媽會答應你們的。”

她接過手機,說:“他是窮點,可他一直在努力了,可有什麼辦法,他媽一個月的藥錢也不少,他爸種田也賺不了錢,只是收點糧食,一家人的生活擔子都落在他身上,這些年來,他吃了不少苦,我心疼他呀,我不怕窮,不怕苦,我就是想陪他一起過日子,如果錯過了他,我再也找不到這麼一個人了。”

這些天來,傻姑的話一直在我腦海裡纏繞,“我不怕窮,不怕苦,我就是想陪他一起過日子,如果錯過了他,我再也找不到這麼一個人了。”這麼樸實的話語,是不是比那些所謂的愛情宣言,山盟海誓真實多了。

傻姑不傻,正如他男友說的:她只是心無城府,是個沒長大的,心思單純的小女孩而已。祝福傻姑,祝福他倆,早日牽手,過上幸福美滿,溫馨甜蜜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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