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七步詩背後的祕密

1、從曹丕的童年說起

曹丕的父親我們都知道是大名鼎鼎的曹操,隨著近來年影視和小說不斷湧現,曹操的形象也不斷被顛覆,從一個奸臣成了亂世梟雄,乃至英雄。曹操的是非功過在這裡暫且不表。因為我們的主人公是他的兒子——魏文帝曹丕。

曹丕:七步詩背後的秘密

七步詩

曹丕的童年談不上幸福,和漢惠帝劉盈相似,是不幸的。因為此時是東漢末年,黃巾起義,天下大亂。“生於中平之季,長於戎旅之間,是以少好弓馬……”簡單的說就是生於亂世,顛沛流離。他出生的那一年(187年),曹操因不滿宦官和權臣擅權,辭去了東郡太守。出生第二年曹家最大的靠山,他的爺爺大司農、大鴻臚曹嵩被罷官。他三歲的時候,董卓亂漢,廢除了漢少帝,立陳留王劉協為帝,是為獻帝。四歲的時候,曹操起兵討伐董卓。從這一年起,曹丕就跟隨他的父親轉戰南北,開始了險象環生的戎旅生活。 期間的艱辛、朝不保夕,死亡隨時相伴的滋味,給曹丕留下了終生難忘的記憶。建安二十二年(公元217年),當他被立為魏王世子的時候,曾深情的回憶起這段經歷:“餘時年五歲,上以四方擾亂,教餘學射;六歲而知射。又教餘騎馬,八歲而能騎射矣。以時之多故,每徵,餘常從……”

有著和父親同甘共苦的經歷,又是長子,被立為接班人似乎是天經地義的。其實不然,能夠成為繼承人,曹丕也頗費一番周折,其中的驚險過程絲毫不亞於悲慘的童年。

究其原因還是曹操太過勇猛,一生光有歷史記載的兒子就有25個。其中曹丕、曹彰、曹植都是卞夫人所生,這卞夫人雖不是曹操的結髮妻子,但非常聰慧,用今天的話來說是個藝術家,出生在專門從事音樂舞蹈的樂府之家,能歌善舞,聰明的娘生下來的兒子也厲害。在曹操的眾多兒子中,至今還得為人記起的著名兒子也就是魏文帝曹丕、七步成詩的曹植和稱象的著名神童的曹衝了。

其實曹操還有一個兒子,如果此人不是發生了意外,他很可能就是曹操的接班人,壓根沒有曹丕什麼事兒。

此人便是曹操的長子曹昂。他是曹操正室夫人的陪嫁丫鬟所生。陪嫁指嫁妝是女子出嫁時,從孃家帶過去的東西,在古代是女人的私人物品,不但陪嫁財物,而且還有丫鬟,曹昂的母親劉夫人是曹操正室丁夫人的侍女,隨丁夫人陪嫁至曹家,後來也成為曹操的女人。她正是曹昂的親生母親,可是劉夫人早亡,由於丁夫人沒有子嗣,所以曹昂一直由丁夫人撫養長大。

曹操也非常喜歡這個兒子,他聰明且性情剛膽謙和,二十歲時即舉孝廉(相當於考取了功名)。而曹昂從小就跟隨曹操四處征戰,表現優異,在曹操的刻意安排下積累了大量軍事與政治經驗,應該是他苦心培養的接班人。

然而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殘酷的。一切美好的願望都因宛城之戰戛然而止。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正月,曹操率軍討伐張繡,張繡率部眾投降曹操。曹操甚為歡悅,不費吹灰之力得到重鎮南陽,對曹操來說真可謂是皆大歡喜。但是曹操卻做了一件差點讓他喪命的事兒。

“太祖納濟妻,繡恨之。太祖聞其不悅,密有殺繡之計。計漏,繡掩襲太祖。太祖軍敗。” 《三國志·張繡傳》。

短短一句話背後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這場鬥亂差點要了曹操的命。就是說曹操於宛城納降張繡之後,高興之餘不免貪杯,酒一喝多,淫慾大起,便納張濟之妻鄒氏為妾,這鄒氏是張繡的嬸孃。

但張繡深感家族的蒙恥和臉面的無光,便在一夜間興兵反叛。沒有絲毫防備的曹操從睡夢中倉促出逃,結果被流矢所傷,僥倖保住了性命。

但這僥倖的代價是用長子曹昂和大將典韋用生命換來的。

“昂不能騎,進馬於公,公故免,而昂遇害。”——《世說新語》。

發生叛亂後,大將典韋斷後,阻止了張繡的追殺,為曹操逃跑爭取了時間。但曹操在逃亡過程中,座騎絕影也因為張繡軍的伏擊而身亡在宛城。曹昂便把馬讓給了曹操。曹操順利逃走,曹昂沒有了戰馬因此而被亂軍殺死。

三國殺裡面曹昂的武將卡是取義成仁,恰如其分。義無反顧捨身救父,這是曹昂在世上所做的最後一件事。

此次喪命的還有他的侄子曹安民。對於曹操來說,賠了兒子又折兵。宛城之戰真正讓曹操痛徹心扉的損失,不是名駒絕影,不是名將典韋,更不是曹安民,而是曹昂。

這件事也告訴我們,色字頭上真有一把刀。

這次叛亂曹丕也身在其中,但是曹丕卻得以逃生,原因是他會騎馬。曹丕在《典論》裡曾經自敘平生,他寫道:“建安初,上南征荊州,至宛,張繡降。旬日而反,亡兄孝廉子修、從兄安民遇害。時餘年十歲,乘馬得脫。”

這一句話也引起了後人無數的猜疑,各種陰謀論散佈開來,為什麼曹丕能夠安然逃了出去?

馬伯庸在他的《三國配角演義》一書中對此做了合理的推理,他認為宛城事變是謀士賈詡一手策劃的。借張繡之手殺了嫡長子曹昂。他擬定好計劃,主動暗中聯絡卞夫人,說我會給你和你的孩子帶來機會,你也需要在以後的日子裡幫助我。卞夫人無法抵擋這種誘惑,與賈詡開始了合作。

襲營事件發生以後,曹操險些喪命,曹昂和曹安民、典韋都死於叛軍之中,可偏偏只有10歲的曹丕騎馬獨自跑掉了。看看,年僅十歲的曹丕逃過了精密圍殺,逃過了西涼騎兵兇悍的追擊,不但活了下來,而且完好無損——這已經不能用奇蹟來解釋了。

當然這也只是假設,毫無佐證。但我相信這只是猜測。因為歷史也充滿了偶然性,偶然的事件也會改寫歷史的進程。雖然在權力面前,親情都要被拋之腦後。但卞夫人此時還沒有膽量拿曹操的性命來賭博,如果曹操不霸佔張繡的姨娘,一切都會安然無事。曹丕能夠逃跑也算是僥倖,亂戰之中,敵人的主要目標是曹操,不會對十歲的孩子窮追不捨。

陰謀也好,意外也罷,曹丕就這麼活了下來。

曹丕則因會騎馬而得以逃生。這也從側面告訴我們,除了專業之外,多學一門技術是多麼重要,關鍵時刻能保命。

但僥倖活下來的曹丕還要面臨更大的考驗。

2、相愛相殺的兄弟

曹操似乎並不喜歡曹丕,曹操最喜歡的是他的小兒子曹衝。沒有了曹昂,他還面臨一個競爭者,那就是曹衝。我們在小學的時候就學過曹衝稱象的故事,可見曹衝是多麼聰明伶俐,所以也深受曹操喜愛,並有繼嗣之意。但天不遂人願,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曹衝在13歲的時候病逝了。

有人會問曹操真的有意立曹衝為繼承人嗎?答案是肯定的。

曹衝去世後,曹操心如刀絞,曹丕過來安慰他,曹操說:“此我之不幸,而汝曹之幸也。”意思就是說,“這是我的不幸,卻是你們的幸事。”這句話是對曹丕說的,曹丕當然明白老爹是真有打算讓曹衝做繼承人的。此時的曹丕已經22歲了,相信他心裡也一定大舒一口氣,又少了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因為後來曹丕稱帝后,還心有餘悸地說:“若使倉舒(曹衝)在,我亦無天下。”

奪嫡,本來就是你死我活的鬥爭,即使用最惡意的想法去猜測,也是合情合理。

總之是曹衝的意外死亡,讓曹丕減少了一份威脅。這時候曹丕感覺似乎上天眷顧他,現在他應該高枕無憂了吧。但是還沒完,曹操又看上了他的同胞弟弟曹植。

曹丕應該是出奇的憤怒,這曹操似乎故意與他作對似的,同樣是兒子,為何如此厚此薄彼。

對於曹植我們並不陌生,他的才華世人皆知。他的才華的確非一般的文學大家所能夠望其項背。南朝大詩人謝靈運讚揚他說:“天下才共一石,曹子建獨得八斗,我得一斗,自古及今共用一斗。”

其實曹丕和曹植為了爭取繼位勢不兩立,二人為了爭得父親的歡心,勾心鬥角,由來已久。

曾經的親情,兒童時代的手足之情已經蛻盡。在他們的周圍,各有一批人為其效力,出謀劃策,集中到一點是贏得繼承權。

權力的魅力就是這麼魔怔,連曹丕也不例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但文藝青年的曹植雖然討人喜歡,可是政治謀略還是嫩了點。

曹操於建安十六年(公元211年)對二子做了不同安排。曹植被封為平原侯,並享有置吏的資格。也就是說,曹植可以光明正大的組織自己的“智囊團”。而曹丕被任命為副丞相、五官中郎將。明眼人都很明白,曹操此舉,意在培養曹植,他要將兩個兒子中選擇一個繼承人。

所以曹丕、曹植兩兄弟開始直接pk。這是一段難熬的時光。對於兩兄弟來說,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一旦過關了,得到的將是整個國家的權力。就像官員晉升,要經歷領導談話,群眾評議,人事推薦,組織考察,任職公示,每一關都要過去。

兩人摩拳擦掌,開始了正面交鋒。交戰之前,對曹丕來說更加不幸,父親曹操對曹植更加欣賞,所以父親心中的天平並不是公正的,只能靠他自己來爭取和努力了。

建安十九年(公元214年),曹操遠征東吳孫權,留已是臨淄侯的曹植守鄴城。臨行前滿懷深情對曹植說:我過去作頓丘令時,年紀才23歲,想想那時的所作所為,到今天都沒有什麼後悔的。你現在亦是23歲了,應該多多勉勵自己。言下之意,已經把接班人的重任放在了曹植身上。

而對於曹丕呢,曹操遠征關西馬超、韓遂,留他一人守鄴。臨行前並沒有類似對曹植的那一番體貼勉勵。曹丕很感冷落淒涼。那年寫作的《感離賦》說:“建安十六年,上西征,餘居守,老母兄弟皆從,不勝思慕。”

曹操對於曹植的厚愛,曹丕也只能羨慕嫉妒恨。父親的失愛、朝臣的遠離都讓曹丕在奪嫡中處於劣勢。

但努力堅持不放棄,步步為營,曹丕最終將劣勢轉換成了優勢,取得了勝利。

從他被封為五官中郎將起,直到建安二十一年(216年),兄弟倆開始了針鋒相對而又劍拔弩張的鬥爭。

建安二十一年,曹操進爵為魏王,曹丕與曹植爭立太子,也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作為文藝青年的曹植一度在爭奪世子中佔據有利地位。但是結果我們都知道他最終敗下陣來,那麼曹丕為什麼能成功,而曹植卻為什麼會一敗塗地呢?

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曹丕能夠將劣勢轉化成優勢,變被動為主動,也自身的努力分不開。

其實曹丕並非碌碌無為之輩。曹丕“少誦詩、論,及長而備五經、四部,《史》、《漢》、諸子百家之言,靡不閉覽”。陳壽在《三國志》中對他有如此評論:文帝天資文藻,下筆成章,博聞強識,才藝兼該。當然,曹丕雖然也頗具才氣,但始終不是曹植的對手。然而曹丕又絕非純粹的文人一名,武藝也是相當了得。《典論·自敘》中記載,餘(曹丕)時年五歲,上以四方擾亂,教餘學射。六歲而知射,又教餘騎馬。八歲而知騎矣。年長一些,曹丕又師從當時著名的劍客史阿學習擊劍,盡得其真傳。

當然還有一個客觀原因,曹丕是長子(雖然是庶出,但曹昂死後,他就是理論上的繼承人)而曹植不是。我們都知道古人他們認為讓嫡長子承襲父業是順從天意,再加上有嫡長子繼承製、《春秋》大義作為理論依據,這種“立子當立長”的思想就更加濃厚了。

這種身份在奪嫡的關鍵時刻起了關鍵作用

還是那個賈詡,曹操問他立誰做太子時,他默然不答。曹操急了:“跟你說話,怎麼一言不發?”賈詡這才開口,“我正在思考。”曹操又問:“你想什麼呢?”賈詡說:“我想當初袁紹、劉表父子。”曹操一聽哈哈大笑,但在大笑之後,將天平傾向了曹丕。

前車之鑑,當要汲取。因為他親眼看到了袁紹和劉表的下場。

原來袁紹有三個兒子:袁譚、袁熙、袁尚。袁紹偏愛小兒子袁尚。袁紹死,未立嗣子。逢紀、審配與袁譚不謀,偽造遺命,立袁尚為主。發展到後來,兄弟分裂,袁譚、袁尚兵戎相見,互相攻殺,終於被曹操消滅。劉表有兩個兒子:劉琦、劉琮。劉表先是偏愛劉琦,後來又不喜歡他了。劉表死,立劉琮為嗣主,劉琦十分不滿。曹操南征,劉琮投降,劉琦追隨劉備,兄弟倆分道揚鑣。

袁紹和劉表都是將基業交給心愛的小兒子,結果“受業容易守業難”。作為父母,往往更疼愛小兒子,這不錯,但在關係社稷存亡的大事上,曹操是馬虎不得,畢竟前車之鑑就在眼前,他在哈哈大笑中已經有了定論。

其次兄弟二人在用人上截然不同。

曹操長期在立嗣上狐疑不決,難免不影響下屬。時間一長,下屬間漸漸形成了擁丕派和擁植派兩個集團。擁丕派有桓階、邢頤、吳質、賈詡等等,擁植派有丁廙、丁儀、楊修、孔桂、楊俊等等,各自結為黨羽,設計謀,造輿論,爾虞我詐,互相傾軋。

在爭儲一事剛剛浮出水面之時,真正受到曹操支持的是曹植而非曹丕,這一點無可爭議,不妨看一看曹植引以為腹心的幕僚團體:丁儀、丁廙併為曹操同鄉丁衝之子,譙沛寒族正為曹操潛心扶植的一支力量,楊修直接出自丞相主簿,又身為曹操的主簿,消息特別靈通,對曹植十分有利,在他出謀畫策之下,曹植在這場爭奪戰中漸佔優勢,“幾為太子者數矣”。更明顯的是邯鄲淳,曹丕“因啟淳欲使在文學官屬中,會臨淄侯亦求淳”,而曹操的做法是“太祖遣淳詣植”。意思就是說曹丕請父親讓邯鄲淳作自己的文字侍從,曹植也求邯鄲淳甚急,此時曹操正偏愛曹植,命邯鄲淳往見曹植。

曹丕隊伍中雖然沒有曹植的人又才華,但是有一點,為曹丕說話的重量級人物幾乎全部出自大族。而曹植隊伍中的人雖然才華橫溢,可是多數都是出身寒族。

那麼這些人為什麼支持曹丕?當然也是為了維護自身的利益。曹操作為亂世梟雄,自然也清楚群雄混戰說到底就是世家大族的鬥爭。比如他的死對頭袁紹,祖上便四世三公,還有劉表也是荊州的顯赫家族,曹操很清楚其中的弊端,但是處在謀天下的局勢中,又不得不借助這些世家大族的支持。

在對繼承人的安排上,曹操傾向於曹植的同時也是希望能夠擺脫世家大族對政權的控制。在說漢明帝劉莊的時候,說到他的老爸劉秀就是依靠一批世族大家的支持才奪了天下,劉氏皇家在歷朝歷代一直對這些“世族大家”敬畏三分。這就足以證明,自東漢政權建立以來,世族大家是一批對政治和社會具有重大影響的勢力。到了東漢末年,士族力量已經十分強大。那麼,到了曹丕篡位當了皇帝,他自然而然地要去拉攏這批士族階層作為支持自己的堅實後盾,而士族也需要曹丕來鞏固他們的地位。

其中最為典型的是出自河北冠蓋清河崔氏的崔琰,雖然與曹植有親,他還是堅定地站在了曹丕的一邊。其餘邢顒(河北,曾反駁曹操以庶代宗的設想)、衛臻(陳留,拒絕二丁的援引)、桓階(荊州,曹丕的堅定的支持者)諸人,無不出自各地大族郡望。這其中,最耐人尋味的還是曹魏干城潁川集團的動向。他們的態度缺乏明確的正面傳達,但只要瞭解到汝穎與譙沛二大團體的衝突,作為天下士族冠冕的潁川將倒向誰其實也不言而喻。早在荀彧(建安十七年卒,其時立儲之爭尚不甚激烈)生前,就有了“初,文帝與平原候植並有擬論,文帝曲禮事彧”的故事。其後曹丕與潁川關鍵人物的互動也十分頻繁,荀攸重病時他獨拜床下,成功立儲後則抱著辛毗的脖子得意忘形。

曹植方面則缺乏這種記載。

最重要的是,曹丕之所以能終成大器,承繼正統,開一片國土,統一代江山,封建倫理傳統的“立嫡以長”以及眾多世家大族的支持是客觀因素,他自己意志的堅忍和德行的修為則是起了主導的作用。

《魏志•陳思王植傳》記載,曹丕“御之以術,矯情自飾,宮人左右,併為之說,故遂定為嗣”,這說明曹丕處事靈活,有魄力教養和善於在人際關係中保持平衡。

3、敗給了自己

曹植則是“任性而行,不自雕飾”,有一次接待邯鄲淳,因為天氣炎熱,曹植竟不顧客人在家中久等,痛痛快快地洗起澡來,完了還要敷一遍粉。你看如此任性的人,怎麼可能做一名合格的政治家呢?

司馬門,是隻有天子才能行走的宮門。曹植在參加曹彰作戰勝利的慶祝宴會上中途離席,看到曹彰也和曹丕聯合在一起,自己更沒有繼承王位的希望了,內心煩悶,喝得大醉,於是和好友楊修一起,打開司馬門,縱馬馳騁在只有天子才能出行的馳道上。

有一次曹操出征,出發前曹丕、曹植兩兄弟在路旁相送。曹植當場為父親歌功頌德,出口成章,文辭華麗,在場所有人聽了無不佩服曹植的才華,曹操也很高興,覺得曹植很有出息。曹丕看到這個場面,感到很失落,不知如何表現才能贏得父親的歡心。這時,他的謀士吳質在他耳邊悄悄說:“王當行,流涕可也。”曹丕馬上醒悟,在曹操出發的時候,淚流滿面而拜,作出一副生離死別、依依不捨的樣子。他的這一舉動感動了所有人,“操及左右鹹欷歔”,大家都覺得曹植雖文辭華麗,但誠心不及曹丕。

才華雖然不及曹植,但是曹丕卻用另一種方式贏得了曹操的信任。這種方式在清代咸豐和恭親王爭奪帝位的過程中也被使用。道光帝晚年時為選擇接班人的問題而傷腦筋,頗費躊躇:欲付大,猶未決,令校獵南苑,諸皇子皆從,恭親王奕訢獲禽最多。咸豐未發一矢,問之,對曰:時方春,鳥獸孳育,不忍傷生以幹天和。’宣宗大悅,曰:此真帝者之言!

以聚獵比武的方式來辨別兒子們之高下,本無可厚非。只不過作為裁判的父親,暗自擬定的是另一種比賽規劃:並非比槍法、比武力、比戰利品,而是比人心之善惡。

奪嫡過程中有時候偽裝也是一種手段,謊言也會收穫意外之喜。

另外,曹操提倡節儉,不準婦女穿綢衣。一次,曹操在銅雀臺上看見曹植的妻子穿著繡花的綢衣在園林中游逛,馬上下令賜死。曹植的妻子違背禁令,被曹操責備治家不嚴。曹丕深知古今文人有“不護細行”的通病,所以在日常生活小心謹慎,矯情自飾,讓對方抓不到自己的把柄。

讓曹操對曹植徹底失望的一件事:建安二十四年。當時南方戰事吃緊,關羽水淹于禁七軍,將曹仁圍困於樊城。曹操以曹植為南中郎將,行徵虜將軍,率軍營救曹仁。大家都知道,關羽水淹七軍,威震華夏,連曹操都嚇得想遷都避其鋒芒。這個時候他的氣焰最盛,營救曹仁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任務。曹操之所以要曹植擔此重任,無非是希望他建立軍功,擴大威望與影響力。可曹植不但沒有珍惜機會,反倒在臨行前把自己灌得伶仃大醉,使曹操不得不撤銷任命。

也有人說是曹丕使計讓曹植喝得大醉,但無論如何曹植都應該在出徵前保持應有的警惕。

說到底曹植只是一介文人。性格缺陷和修養不足則成為他仕途上的致命缺陷。一個人想在仕途上走得比別人更遠,才藝固然重要,但器識更重要。換言之,性格和修養是決定性的因素。性格浮躁的人即使才高八斗,在官場上也必然是失敗者。曹植在文壇上傲視同儕,深得其父曹操的賞識和寵愛,離太子之位只有一步之遙,正是因為他不會文過飾非,不懂得揚長避短,最終被被曹丕捷足先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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