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尋常一座滕王閣,遇見才子大不同。
那年的九月九日,重陽佳節,滕王閣新修。洪州都督閆君做東,群賢畢至,少長鹹集,酒正酣,舞正起,一切都剛剛好。這種時候,少不了吟詩作對,以助酒興。。這時,主人拿出紙筆,大家都互相謙讓,誰也不肯第一個作詩。因為此次聚會只有一個主題:捧紅都督女婿。這種事不是第一次了,大家當然都心照不宣、心領神會。當紙筆轉至最後,正在都督暗自讚歎賓客的善解人意時,忽然有一個年輕人接了紙筆,提筆就寫。眾人那個尬~。
試想,某一次的單位或商業聚會,在座的專家領導一大堆,主持人要求講幾句,大家正互相謙讓客氣時,忽然站出來了一個實習生,說:“我來說兩句。”結果洋洋灑灑一大堆,而且說的還非常好,專家和領導都沒法再說了。想想,那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場景。
一次尷尬的聚會,成就了一篇傳世奇文,而作者本人也就成了高智商、低情商的典範。王勃同學的低情商和他絕世的才情幾乎同樣出名。而正是他那可憐的情商,使得本來手抓一把好牌的他,每況愈下,越混越慘,最後以慘淡收場。下面我們就來看看王同學的幾次重量級低情商表演。
第一次低情商表演:作《檄英王雞》。作為一個標準的官二代,王勃14歲中舉人,位列“初唐四傑”之首。可謂少年得意。後為沛王李賢侍讀。為討沛王歡心作《檄英王雞》,被唐高宗怒逐出府。王同學這次的拍馬屁顯然有些不合時宜。玄武門之變的血腥味似乎還未散去,這篇赤裸裸挑起兄弟之間爭鬥的文章,無疑刺激了唐高宗李治那敏感的神經。
第二次低情商表演:藏奴殺奴。據傳,王勃任虢州任參軍時,一時心軟私藏了一個逃跑的官奴,後怕人舉報,又把這個官奴給殺了。因為這件事,王勃被判了死罪,後遇赦放回。從此,王勃便徹底退出了官場。這件事情本身的真實性似乎還有待考證。也有人分析說是因為他在官場上得罪的同僚太多,有人暗中構陷他。
第三次低情商表演:作《滕王閣序》。這次表演終成絕響,絢爛過後,斯人已去,唯文章長存。
從以上這三件事我們看到,王同學的情商確實堪憂啊!其實,在多數情況下,天才通常是不受大眾歡迎的存在,因為天道無情而至公,老天給他智商的同時,卻往往將他的情商靴忘在了家裡。
最近,看見很多人將《滕王閣序》與《岳陽樓記》拿出來比較。個人愚見,《滕王閣序》就如同天邊那顆最璀璨的星,美的自帶仙氣,此文只應天上有,人家哪得幾回見。《滕王閣序》,美在大海汪洋,一瀉千里的酣暢,美在詞句瑰麗,比喻新奇,美在駢文那種特有的錯落有致的韻律感。美在意境深長,讀之再三,餘音嫋嫋。而《岳陽樓記》明顯多了幾分煙火氣。以文學作品來衡量,《滕王閣序》自然勝出。然作者情商之高下,卻有云泥之別。《岳陽樓記》起筆先捧朋友,結尾更體現了作者的高情商。“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是進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其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歟!”贊朋友,表忠心,而無一絲抱怨。試問看到這樣給力的表白,皇帝,百姓,朋友,有誰不喜歡呢?
才情高絕者,有誰不想讓自己的才華被人認可。無論是王勃或范仲淹,概莫能外。如何漂亮的秀出自己,時間、地點、情景、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王同學的兩次大的個人秀(作《檄英王雞》;作《滕王閣序》)無疑都是錯誤的典範,而范仲淹,卻給了我們教科書般的學習典範。這中間,起決定作用的,正是情商之高低。古代忠誠賢士,志懷高遠者多如牛毛,然能在人情世故,法規制度間從容因對,一展抱負者卻寥若晨星。是能力不足嗎?其實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是敗給了自己的情商。
才氣縱橫的王勃本來可以有一個高光的人生。然而終其一生,低情商成了他的致命傷。情商高低是一個人發展的核心能力,它不是所謂的陰謀、伎倆、黑厚學,它是陽謀、是洞見,更是智慧,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願我們每個人都帶上自己的情商靴,與這個世界和諧相處。看破而不說破,同流而不合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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