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庚子这年春节

唉,庚子这年春节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熬一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祭灶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割年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蒸枣花,二十九、打年酒,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满街走(拜年)……”一首童谣,几乎道出了中国年的全过程。一个甲子,大半生,我的年大体上就是这么“哩哩啦啦”过来的。

年,在中国,特别是在黄河流域,是时间最长(过了元宵节年才算过完),最隆重,最富有仪式感的节日,是全球华人的狂欢节。

小孩盼过年,特别是在物质贫乏的年代,吃好饭、穿新衣、放鞭炮,是小孩子的最爱。一入腊月门,就有零星的鞭炮响起,一锅腊八粥,把年味熬得越来越浓。现在的年轻人,为过年,忙里忙外,打工的、读书的、经商的、当官的、外出未归的,等等,每逢年关,生千方、设百计从四面八方赶回家,形成人类史上空前的大迁徙,大大超过了非洲草原上成千上万的角马迁徙群,比起鳜鱼洄游产卵不知壮观多少倍。其范围之广,场面之壮观,史无前例。一个划时代的名词应运而生——春运,具有明显的中国特色,或曰独有。公路、铁路、水路、空路齐动员,仍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汽车、火车、轮船、飞机等运载工具超负荷运转,仍一票难求。为回家过年,人们动用了自驾车、摩托车、自行车等,能用既用,有的县城下车后打不上的,顶风披雾,摸黑也要步行赶回家。

我虽年逾花甲,亦盼过年。说得好听点,叫返老还童,也就是俗话说的“老返小”。实际上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大脑退行性变化,心理、智力、兴趣一步步少儿化了。俗话说:年少时过年长一岁,年老了过年少一载。我所谓的盼年,与少儿有着本质的区别。在这个物阜年丰的时代,衣食住行天天如过年,我与其说是盼年,不如说是盼在外工作、求学的儿孙们借年节之际回家,照一张全家福,欢欢乐乐地吃一顿年夜饭。盼望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盼望含饴弄孙的人生惬意。要过年了,逝去的先人们也被请回家,共渡那个神圣、欢乐、喜气洋洋、红红火火的“年”。过年,已成为一个内涵丰富的专属汉语词汇,可以把它叫作名词,也可以把它称为动词,亦可以把它唤作形容词,怎么叫都不为错、不为过。

临近年关在外地读大学的孙女早早回了家,在南方工作的小儿子一家四口也回来了。一家人年终团圆,其乐融融。正当我们准备走亲访友,邀请同学亲友聚会之时,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型冠状病毒疫情席卷武汉,冲击全国。除夕、初一两天,风声更紧,人们谈虎色变,恐怖的气氛笼罩了春节的旮旮旯旯。从中央到村庄,各级都异常重视,公告、命令一个接着一个。广播、电视、报刊、微信、短信、官媒、自媒铺天盖地,轮番轰炸,新闻挟着谣言满天飞,虚实难辨,真假难分,爆炸性消息当头引爆,时时震撼,刻刻颤栗。

没想到口罩、医用酒精竟成了最昂贵、最时尚、最紧缺的年货。全身防护,全方位消毒,还总觉得不全面、不彻底、不安全。平时落落大方、强悍泼辣的人们,在小小的病毒面前,猥琐、软弱、不堪一击的天性暴露无遗。我所在的县、市统一部署,村村堵路,村头路口加哨布岗,安装了拦截横杆和隔离墩。警示条幅、标语随处可见。更有甚者,一些村庄,挖断了进村通道,动用重卡、推土机等大型器械拦堵村路,土囤乡道。每个村庄、每个路口,都有人把守,查行人,拦车辆,严防死守,我不禁想起了革命战争年代“堡垒村”的村民们查路条,盘查形迹可疑之人。这与十几年前防“非典”时的战略战术何其相似乃尔!

我背后倒抽一股冷气!我是幸运的,我庆幸孙女和小儿子全家及早的返乡,并非来自疫区。那些亲人滞留疫区不能回家过年的家长心情究竟如何?那些驰援疫区医护人员的亲人们的心境究竟如何?绝不是一个无奈、一个骄傲能说清的。我不敢多想。

走亲访友成为不可能。影剧院等娱乐场所关张,酒店饭庄歇业,聚会、娱乐成为奢侈,这一切都算了吧。鼠年就做一只老鼠吧,猫在家里,过一个“洞府年关”。反正年货充足,渴不着也饿不着。亲友们,微信发达,隔空拜年对话吧,邻里们,隔窗问候祝福吧。这就是我们常说的与党中央保持一致,这就是我们与上级的部署步调统一,这就是我们对防控疫情最大的贡献,这就是对战斗在防疫第一线的广大医护人员最大的尊重和支持!我想,这也许符合秋收冬藏的自然规律吧,开天辟地第一次,猫着就是贡献。人生第一次遇上躺着就是效益,这个年还要创造多少个第一?

无雪的冬天是否叫冬天,不寒的大寒是否还叫大寒?没有了爆竹礼炮的年本来就已索然,猫在洞府的年还叫年吗?细细一想,过去的年,东奔西走,拜亲访故,呼朋唤友,聚会连着聚会,饭局压着饭局,坐得腰痛,吃得胃痛,累个臭死,喝个烂醉,有什么意义?有什么好处?你不是早就厌倦了吗?你不是经常刻意躲避吗?现在一些流俗弊端无意中被割除,你为什么又感觉不适,有些失落呢?人呵,真是让神都捉摸不透的东西!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看待万物的态度是一样的,不对谁特别好,也不对谁特别坏,一切随其自然发展。人与野生动物是平等的,可有些人,大有“万物皆备于我”的帝王思想,天上飞的不吃飞机,地下跑的不吃火车,四条腿的不吃板凳,两条腿的不吃死人,没腿的不吃石磙。什么都敢吃,对于稀奇古怪的野生动物更是趋之若鹜。吃出了祸害,吃出了灾难,却让广大人民群众承担恶果,真是不耻于人类。唉,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安于观察,积极应对了。亲人们,朋友们,坐下来,静下来,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或者读点书,思索一下诗与远方,岂不乐乎?

有一条微信写得尚可:“国家有难,咱不添乱。把门一关,小酒一端,钻入被窝,一睡一天……”做一个睡鼠躲进洞穴暂时“冬眠”一阵子吧,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静静地等待那日光和美、萤飞草长、繁花似锦的春天吧,任何力量也不可能逼停春天的脚步!

唉,你看2020年,农历庚子年这个春节过得……

庚子新正初二日草


唉,庚子这年春节

作者简介:张书军,笔名舒钧、有莘君,山东省莘县人。曾任乡镇党委书记、市直中等专业学校校长,中文高级讲师。诗歌、散文散见《青年文学》、《中国作家》、《中国诗歌》、《飞天》、《山东文学》、《绿风》诗刊、《大众日报》等几十家报刊,多次在省内外获奖。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省楹联艺术家协会会员。有诗集《梦的五色花》等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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