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繆的小說《鼠疫》裡，一座叫奧蘭的城市，曾經歷過一場浩劫，整個事情還要從裡厄醫生的一個發現說起。
01、
有天清早，裡厄醫生在診所的樓道上，發現了一隻死老鼠。身為醫生的敏感，讓他很快意識到這隻老鼠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地方。心懷疑惑的他，向看門人詢問此事，後者表示近日的確也有發覺，並斷定這準是誰搞的惡作劇。
看門人的發現，加重了裡厄的懷疑。私下裡，他繼續在附近的街巷間調查。果不其然，很多人都親眼看到奄奄一息的老鼠，在地上打轉，很快就死去。幾天後，當裡厄再次見到看門人時，他“吃力地走過來，腦袋偏向一邊，走路的姿勢就像一個皮影人”。
如果說死老鼠的出現，讓裡厄的心中猶疑。那麼看門人此刻的動作，讓他確定了自己的想法。和他有同樣觀點的還有神甫帕納盧，“這肯定是一場瘟疫，”神甫說。
應該說裡厄醫生的敏感度很高，對疫情發現的也比較及時，預測的也相對準確。
02、
一場瘟疫即將爆發，而奧蘭城的人們尚不知曉，他們繼續每日的生活，平凡而相對安寧。儘管奧蘭算不上多麼繁華，可世世代代棲息於此的人，早已與這座城的命運緊緊相連。
在災難爆發前，就連裡厄醫生也不清楚瘟疫究竟能帶來多大的破壞力。比起多數人因茫然無知而不必驚懼，知道真相卻無法預知結果的他，心裡五味雜陳。
隨著死老鼠的增多，感到事情不對勁的人逐漸多起來。人們弄不清楚這些老鼠怎麼會突然死去，但也沒想過追根究底，畢竟死的只是老鼠而已。而裡厄清楚這一切，他將此事告訴給同行，要求先隔離和看門人有一樣病症的人，對方卻表示，需要先向省裡彙報。
彙報一事多日來毫無回應，患病人越來越多。直到有患者死亡，人們再也無法淡定。前來了解情況的警察，見到情況不妙，一邊以天氣原因作為藉口，一邊暗示裡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眼見人心慌慌，裡厄決定親自去省裡。他將事態的嚴重性告訴省長，省長說：
“不過我需要你們正式確認這是一場鼠疫。”
裡厄說：
“即使我們不確認這是鼠疫的話，它照樣會奪去半數居民的生命。”
此時，省長根本沒有抓住事情的主要矛盾，他所在乎的並非人的生命，而是一個毫無意義的概念。
患病和死亡人數仍在增長，心神不寧的人們在等待一個說詞。
“是鼠疫”，人們最終等來的答案令他們恐懼，竟然是鼠疫。鼠疫早有案例，因鼠疫致死的人不在少數。無奈之下，只有暫時封鎖奧蘭城，以防止疫情大範圍擴散。
就這樣，奧蘭，封城了。
03、
突然封城的消息，讓一些人手足無措。這其中以朗貝爾為代表，他只是臨時來到這裡，辦完事就會回去，與城外的愛人團聚。朗貝爾請求裡厄，希望他能給自己開個證明。
“我不知道我的工作是什麼，我選擇了我的愛情，也許我做錯了？”朗貝爾問。
“不，您沒有做錯。”裡厄說。
不管朗貝爾如何表達想要出城的心情，裡厄仍然沒有應允。理由很簡單，作為醫生，他必須一視同仁。
見醫生如此決絕，朗貝爾也顧不上情緒了，他指責醫生之所以這麼無情，是因為家人都在身邊，沒有辦法感同身受。
“難道您不知道里厄妻子住在幾千裡之外的療養院裡嗎？”醫生的朋友塔魯說。
一瞬間，朗貝爾愣在原地，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在小說的開篇，作者就已經告訴讀者，裡厄的妻子因病住在療養院，裡厄原本該去看她，可自從鼠疫爆發，他根本顧不上患病的妻子。
次日清早，朗貝爾在電話裡告訴醫生，他決定留下來和裡厄一起面對這場疫情。
何止是朗貝爾，其實奧蘭城裡的每個人都應該和裡厄醫生站在一個陣營，聽他的安排，因為他是真心實意對待受苦受難的人們。每當大災出現，總需要有個主心骨式的人物，安撫人們慌亂的心，也給疫情以穩定的控制。
04、
封鎖起來的奧蘭城，幾乎和外界隔絕。一些人和朗貝爾一樣，原本不住這裡，如今只能形如流放。而無論流浪與否，他們每日過的都是囚禁般的生活。
聽聞純葡萄酒可以殺滅細菌，一時間買酒人無數。物價接連瘋抬，秩序愈發混亂。有人借難發財，搞投機；有人試圖將希望寄託給宗教，視迷信為真理。
被困在城裡的外鄉人，苦苦念家。原本住在此地的人，無比懷念曾經車水馬龍的城市。
人們集體意識到自由的可貴，和諧的重要，也就更加痛恨那些只為私慾的貪婪之輩和將人命視作草芥的勢力之徒。
05、
漫長的鼠疫吞噬掉一個又一個鮮活的生命，每日患病和死亡人數，持續在增長。裡厄和同行們抓緊時間研究治療方案，神甫終於意識到宗教救不了病患，能夠救治他們的只有醫學和每個人自身的免疫力。
人們面對每日增長的數據無所適從，能做的只有一邊關注事態發展，一邊祈求自己和家人能平安。他們的心上傷痕累累，如果說還有力氣為旁人祈禱，多半是因為自家尚且平安。假如是患病家庭，實在無心顧及其他。
時間消磨人的耐心，好像久不出屋的他們，不那麼懼怕鼠疫了。或者說不是不懼怕，而是已經習慣了這件事，就像常態一樣。當然表面上的平靜是暫時的，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鼠疫即刻便會成為奧蘭城的全民焦點。
在最難熬的疫情爆發日，處於平安中的人，眼見著死亡大量來臨，能做的只有相互安慰。人們從沒有像如今這樣集體關注一件事，也只有此時，他們才明白一座城的含義。
06、
隨著爆發期結束，患病和死亡人數漸漸得以控制，鼠疫慢慢疲軟下來，並最終消失。人們開始計劃新的安排，這一天他們等了很久。
也許此時最冷靜的只有裡厄醫生，他知道讓這場鼠疫結束的並不是某種特效藥，也就意味著還沒有徹底將它根除。但是它既然已經消失了，且在這個過程中，每個人都有所收穫，知識上的也好，經驗上的也罷，那麼接下來能做的，也就只有提高警惕，保持敏感。
不管怎麼說，奧蘭城終於可以恢復往日的平和。經歷過這場疫情，或許人們會更愛這座城，也會重新思考生命的意義。
07、
從小說來看，鼠疫指的是疫情。而拋開小說，加繆用鼠疫指代當年法西斯的慘絕人寰，同時它也指向人心，人總會在某個時刻，心起歹念。
但無論是法西斯，亦或邪惡的念頭，我們都需要與之抗爭。作為存在主義的代表人物（儘管加繆並不認同），加繆始終秉持著一種嚴肅的樂觀主義。哪怕現實處境再糟糕，人總歸要不失心底的信念，不斷和惡略的生活抗爭。
當下重讀《鼠疫》，小說裡的人物都能在現實中找到對應。對多數人來說，我們不可能成為裡厄醫生，他是奧蘭城的英雄（當然他從不這樣認為，只把一切都當作醫生的職責，所以他事實就是，一直在疫情現場。）可能我們只是像格朗一樣，是平凡的小人物。但在疫情面前，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角色，付出各自的努力。
不要將希望都寄予明天，就像加繆說的：對未來的真正慷慨，是把一切獻給現在。每個當下人人都各司其職，這才是最重要的。如果還有心情，我覺得你可以讀讀《鼠疫》，相信此時此刻讀這本書，會有很多不同往日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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