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南鄉愁 | 鄉韻鄉音 | 獨家原創
共 2451 字 2 圖 預計閱讀時間 7 分鐘
⊙李躍， 筆名耕耘，《西楚文藝》主編，系中華詩詞學會會員、中國當代詩歌協會會員、河北散文學會會員。多年來致力於筆耕不輟，在國家、省市級報刊發表文學、新聞作品500餘篇。
⊙一夢遙，本名施麗宏，一隻來自62年的老虎，羅山縣城關人，為人性直，親賢遠侫，餘摯友也，愛聽歌，好健身，喜讀詞，心動處，也寫寫心情，多少夢，瑟言笑談中。
月兒
01
月兒長的很漂亮，如同一朵雪中綻放的梅花。鄉親們都說滿兒叔好福氣，娶了個百裡挑一的好媳婦。就在月兒剛過門的那年，滿兒叔在山外的一個小鎮上找到了一份教書的工作。月兒和滿兒叔剛剛嚐到新婚的甜蜜，就被召回鎮子裡去上課了。誰知這一別，月兒就再也沒有見到滿兒叔。
月兒便苦苦地等啊，盼啊，幾度花開花謝，月缺月圓，直到青絲變成了白髮，也沒有滿兒叔的丁點兒消息。
02
時光荏苒，一晃50年的光景就在月兒的苦苦期盼中過去了。當年嬌滴滴的月兒已成為今日滿臉皺紋的老婦了。
月兒清楚地記得，滿兒叔走後的幾天裡，村邊的路上就開過整隊整隊的大兵。先是穿黃色軍裝的“國軍”，後來是穿灰服，打著綁腿的解放軍。“國軍”倉皇逃竄，解放大軍則是浩蕩挺進。那時候，鹿死誰手，誰主沉浮，月兒都不感興趣，滿腦子想的都是自己的男人能快些回到自己的身邊。男人是家中的頂樑柱啊！沒了男人就失去了依靠。可是，男人就如同南飛的大雁，杳無音信。月兒再也耐不住了，只好挪著小腳去幾十裡外的鎮子找滿兒叔。
兵荒馬亂的，誰知道滿兒叔去了哪！後來，才終於打聽到男人被挎著大槍的“國軍”抓去當壯丁了。月兒想去打仗的地方找滿兒叔，有人勸她說，上哪兒找啊！炮火連天的。
月兒便含淚回到了家中。把自己關在了屋裡不吃不喝的，整整哭了三天三夜。把小山村嚎的幾天都不得安寧。看來是沒什麼指望了！月兒的心便成了一潭死水。好心的鄰居就勸月兒，不如改嫁算了，年輕輕的何苦為一個生死不明的人守寡呢！月兒根本就沒有改嫁的念頭，到死也是滿兒叔的媳婦。
每每朝霞漫天的清晨，人們總能看到白髮飄飄的月兒，拄著木杖傻傻地站在村邊的路上眺望著遠方。月兒那瘦弱的身影便成為村路上一道獨特的風景。
03
又是一年雪落時節。村長急急忙忙地來告訴月兒，說滿兒叔從“那”邊回來了，縣裡打電話來說馬上就到。是小車送來的。月兒揉了揉昏花的老眼，這怎麼可能呢？村長說，千真萬確啊！
月兒萬萬沒有想到，在自己人生即將走到盡頭的時候，還能見到思念五十年的男人！月兒對著鏡子照了照蒼老的容顏，就嘮叨著，怎麼自己就變成了一個老太婆了呢！月兒顫抖的雙手從箱子底下翻出了結婚時的大紅夾襖，仔細端詳著，縱橫的老淚便滴落在上面，如一朵朵山野中綻放的野菊花。
滿兒叔真的回來了。是小車送來的。月兒的小院子裡擠滿了瞧稀罕的鄉親們。
望著白髮蒼蒼的滿兒叔，月兒一下子撲到他的懷裡，捶打著男人，你這個死老頭子，你怎麼不讓我清淨啊！
滿兒叔摟著思念50年的月兒，無言以對。好久才喃喃地說，你怎麼不改嫁？我不值得你等啊！月兒悽然，這麼多年，我不是也過來了嗎？你真是個狠心的男人。
04
滿兒叔一邊安慰著月兒，一邊擦拭著她臉上的淚花。滿兒叔打開提包，取出一張20萬元的支票遞給月兒。感慨地說，這麼多年，沒有好好的照顧你，太苦了你，這點錢留給你養老吧！月兒疑惑地望著滿兒叔，怎麼？不是回來了嗎？沒打算留下來？
滿兒叔凝望著窗外紛飛的雪花，喃喃地說，那邊還有個家啊，以後會回來的。月兒一顆滾燙的心掉進了冰窟裡。
都50年沒見面了，好歹也要吃上一頓我做的飯啊！滿兒叔說，中。
自滿兒叔走後，月兒家來串門的人漸漸地多了起來。家族中的人見了月兒便說，同隨滿兒叔回鄉的六根如何捨得為親戚發錢，只要是和家族有點親戚關係的，每人至少是一千元，侄兒侄女的也得給個幾萬吧！人家回來一趟出手就是幾十萬，真夠大方、氣派。
月兒聽了這些話，只當耳邊風，一笑了之。
漸漸的，來月兒家的人少了。月兒家又變得冷清起來。
一天，有人看到月兒揹著小包獨自去了鎮上，回來時，一村人的臉都揹著她。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了，月兒便成了村裡有她不多、無她不少的人物。
直到有一天，有人到月兒家串門，這才發現月兒已經死在家裡多時了。
05
月兒走了，悄悄地走了。
月兒下葬的那天，縣裡工程隊浩浩蕩蕩地開進了村裡。村人不解，就七嘴八舌地打聽。這下才知道，月兒去到鎮上捐了20萬元，要鎮上儘快把早已規劃興建的山村小學建起來。時間不長，在村小學校奠基的那天，村裡的人都自發地在月兒的墳墓前立起了一塊高大的墓碑。墓碑豎起時，一村子的人不論男女老少，一齊對著墓碑跪了下去 。
———————— # 徵 稿 啟 事 # ————————
閱讀更多 用旅行記錄生活的筱哥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