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9 西南聯大的“三劍客”:黃昆、楊振寧、張守廉

西南聯大的“三劍客”:黃昆、楊振寧、張守廉

1937年,“七七事變”標誌著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全面爆發。由於平津很快淪陷,中國北方的三所著名大學:清華大學、北京大學、南開大學,在教育部的指令下先遷到湖南長沙,組成國立長沙臨時大學;又於1938年春遷到雲南昆明,更名為國立西南聯合大學(簡稱“西南聯大”)。

西南聯大的“三劍客”:黃昆、楊振寧、張守廉

楊振寧大學入學考試准考證

西南聯大物理系由清華大學、北京大學、南開大學三校物理系組成,師資力量雄厚,在多個分支學科都有學術造詣很深的學者,一門課可以由多位教授講,而一位教授也可以開講多門課程,因而研究生課程內容十分精彩、豐富。

1941年秋,黃昆在燕京大學畢業後,經葛庭燧先生介紹,被西南聯大物理系聘為助教。黃昆到了昆明,見到了西南聯大物理系系主任饒毓泰先生。

饒毓泰先生第一次接見黃昆時,就直截了當地說:“這裡人很多,根本不需要助教。你在這兒就是鑽研學問做研究。”事實也的確如此。黃昆的教學任務只是每週帶一次普通物理實驗。據吳大猷說:“我接受了他(指黃昆),讓他半做研究生,半做助教。這樣他可以得到一些收入。”(微信號:中國科學院院刊)

西南聯大的“三劍客”:黃昆、楊振寧、張守廉

從左至右:饒毓泰、邱宗嶽、楊石先

黃昆在這裡如飢似渴地吮吸著物理學知識的精華。他不但聽物理系高年級以及研究生的許多課程,還選學了多門數學系課程,如群論、微分幾何等等。

黃昆在第一年裡旁聽了六門物理和數學的課,儘管課後不復習,大部分內容沒有真正完全弄通,但仍感到得益不少,一是開闊了眼界,二是不同程度地學到幾個領域的一些更深的知識,如分析化學、電磁理論、群論。他後來的體會是:“較廣的知識只要概括地有些瞭解,遇到問題時就可能用得上,在用之中把它掌握起來。”

由於張守廉的緣故(國際著名電機工程專家,紐約州立大學石溪分校教授。張守廉在燕京大學比黃昆低一屆,1940 年從燕京大學物理系轉學到西南聯大),黃昆很快地結識了和張守廉同班的楊振寧。(微信號:中國科學院院刊)

黃昆、楊振寧、張守廉三人學習思考風格迥異,但都是天賦極高、聰明絕頂的人。楊振寧比黃昆小三歲,經常穿著一身舊軍裝改成的衣服,整天揹著一個大書包,黃昆叫他“小孩揹著大包裹”。楊振寧全面發展,數學功底尤其深厚。張守廉有點怪,物理直覺非常好,人稱“張怪”。

1942 年夏天,他們都報考了西南聯大的研究生。黃昆、楊振寧、張守廉三人雖然導師不同,但所學課程是統一開設的,所選課程大多相同,在一起上課。

西南聯大的學風非常好,老師一般備課很認真,學生習題做得很多。聯大期間給黃昆印象最深的是吳大猷先生的課。2000 年3 月4 日,得知吳大猷先生去世的消息,60 年前的聽課情形又浮現在黃昆眼前:

“我到達西南聯大後聽的第一門課就是吳大猷先生講的古典動力學。聽課下來後,我感到十分激動,覺得對物理學理論之精湛有了新的理解,對進一步學習物理進入了一個新的思想境界。”(微信號:中國科學院院刊)

西南聯大的“三劍客”:黃昆、楊振寧、張守廉

楊振寧與吳大猷(1982年攝於紐約石溪)

抗戰爆發以來,物價飛漲,遠遠超過名義工資增長幅度。昆明的物價是國民黨統治區最高的。到了1943 年的下半年,也即黃昆在西南聯大讀研究生的第二學年,實際生活水準下降了98%,在整個抗戰時期,這是生活水準最低的時期,研究生補助金更是無法維持基本生活。

於是黃昆、楊振寧、張守廉三個人分享了一個在昆華中學的教員職位,需教三個班,每人教一個,學校提供一座新建築角落裡的一間住房給他們三個人合住。

昆華中學的宿舍距離西南聯大差不多三公里。他們白天通常在大學校園裡上課、吃飯、上圖書館,晚上才回到房間睡覺。(微信號:中國科學院院刊)

當時大學校園內不供應喝開水,聯大學生泡茶館盛行,黃昆等三人養成了一個習慣,每天晚飯後回宿舍前,花一到兩個小時在茶館裡喝茶。他們的課餘時間主要就是在茶館裡度過。到了後來,他們泡茶館的主要目的,已不是為了喝水,而是為了交流。

黃昆從小酷愛爭論,他們三個人走路、喝茶,都爭論不休,討論各門學科,尤其是物理與數學。由於他們三個人一段時間裡幾乎形影不離,又都是學習尖子,因而成為西南聯大十分著名的“三劍客”。

通過學術討論和課外無數次的辯論,黃昆、楊振寧、張守廉等加深了彼此之間的人品與學問的瞭解。他們的感情變得非常密切,從此結成了長達60 年的深厚友誼。(微信號:中國科學院院刊)

西南聯大的“三劍客”:黃昆、楊振寧、張守廉

黃昆和楊振寧1983年攝於北京

楊振寧在1989 年一篇為祝賀黃昆70 大壽而撰寫的題為《現代物理和熱情的友誼》的文章中寫道:

“那些辯論當中,我記得黃昆是一位公平的辯論者。他沒有坑陷對手的習慣。我還記得他有一個趨向,那就是往往把他的見解推向極端。很多年後,回想起那時的情景,我發現他的這種趨向在他的物理研究中是完全不存在的。

我們無休止地辯論著物理裡面的種種題目。記得有一次,我們所爭論的題目是關於量子力學中‘測量’的準確意義。這是哥本哈根學派的一個重大而微妙的貢獻。那天,從開始喝茶辯論到晚上回到昆華中學;關了電燈,上了床以後,辯論仍然沒有停止。我現在已經記不得那天晚上爭論的細節了,也不記得誰持什麼觀點。但我清楚地記得我們三人最後都從床上爬起來點亮了蠟燭,翻著海森堡的《量子理論的物理原理》來調解我們的辯論。”

近年來,量子力學的測量問題又成為研究的熱點。筆者曾問楊振寧和黃昆兩位先生,在他們三人的爭論中,誰持與玻爾相近的觀點,誰又與愛因斯坦觀點相近,兩位先生都說記不清楚了,只記得點蠟燭翻書的細節。楊先生答應等他們三人下一次聚會時,再一起好好地回憶當年的爭論。(微信號:中國科學院院刊)

西南聯大的“三劍客”:黃昆、楊振寧、張守廉

黃昆、張守廉和楊振寧(1992年6月1日攝於北京大學為周培源先生舉行的生日會上)

但是,“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三人自從1945年分手後,將近60年裡,倆倆見面機會很多,三人聚會在一起,也只有在1992 年6 月祝賀周培源先生90 大壽學術報告會時唯一的一次。(微信號:中國科學院院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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