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2 多爾袞生母阿巴亥年紀輕輕,為什麼要給努爾哈赤殉葬?

向敬之

論出身,阿巴亥並不比努爾哈赤卑賤。

阿巴亥是海西女真大部烏拉貝勒滿泰之女,而最初的努爾哈赤雖然父祖為明朝建州左衛都指揮使。但是,建州女真相較於人多勢強的烏拉部落,還是一個部眾不過百人的小部落。

而且建州毗連撫順,又為山河阻隔;地近遼陽,卻被關山封閉。可以說,建州是一個相當閉塞、很不顯眼的窮鄉僻壤。

然而,明萬曆二十九年十二月,烏拉格格阿巴亥嫁給了建州老大努爾哈赤,做偏房,即側福晉。

阿巴亥才十二歲。而努爾哈赤已經四十三歲,有了七位妻妾,有了十一個兒子、六個女兒。論年齡,阿巴亥與努爾哈赤第三女莽古濟(即後來被皇太極凌遲處死的哈達公主)同年,比努爾哈赤第七子阿巴泰還小一歲。

阿巴亥是被逼的。這是一樁政治聯姻。七歲喪父的阿巴亥,只能頂著貝勒家的格格的名義,嫁給已經強大、於萬曆十五年六月正式頒定國政、自稱淑勒貝勒的努爾哈赤做小。

命阿巴亥初嫁的,是烏拉的時任貝勒布佔泰——滿泰的親弟弟,阿巴亥的親叔叔。

多爾袞生母阿巴亥年紀輕輕,為什麼要給努爾哈赤殉葬?

《太祖秘史》阿巴亥劇照

烏拉在海西的實力,僅次於葉赫,卻強過輝發、哈達。布佔泰也是精明能幹、驍勇善戰之輩,素懷稱雄各部的野心。

但是,他卻被美色迷了心竅。他愛上了九歲嫁人、死過老公的葉赫老女東哥,於是求婚,獲得同意,也接受了條件,參與葉赫發起了九部聯軍攻打建州的部落大戰。

結果,在古勒山一戰,布佔泰被擒,當即向努爾哈赤跪地求饒。努爾哈赤將葉赫貝勒布寨斬殺兩半,嚇得布佔泰老老實實在建州被監禁了三年。努爾哈赤想豢養布佔泰,於是和弟弟舒爾哈齊分別嫁一個女兒給布佔泰。

布佔泰成了努爾哈赤的女婿兼侄女婿。

三年後,烏拉貝勒滿泰被部下所殺。努爾哈赤立即派部將率兵護送布佔泰回烏拉部繼位。

為了表示感謝,布佔泰先將一個妹妹嫁給岳父之一的舒爾哈齊做妾。過了幾年,又將自己撫養的侄女阿巴亥送給更老的岳父努爾哈赤充斥後宮。

電視劇《太祖秘史》還煞有其事安排布佔泰同阿巴亥演繹了一次不倫之戀,臨到阿巴亥出嫁前夜,還上演了一個險些發生的亂倫床戲。

阿巴亥和布佔泰沒有成功滾床單,或許因此嫁給努爾哈赤兩年後,就被破格晉升為大妃。

努爾哈赤先後有四位大妃,一是元妃佟佳氏,二是繼妃富察氏,三是皇太極之母葉赫納喇氏孟古,第四位則是阿巴亥。孟古雖被努爾哈赤稱為愛妻,但成為大妃則用了八年多,孟古剛死不久,努爾哈赤就將年僅十四歲的阿巴亥升為大妃,當時阿巴亥還只是懷了第一子阿濟格,卻足見努爾哈赤對阿巴亥非常喜愛。

這一份特別的愛,也註定了阿巴亥最後的悲劇。

天命十一年八月十一日,努爾哈赤病死於靉雞堡。他沒有來得及留下遺詔,也沒有重新對阿巴亥母子做出安排。

努爾哈赤生前所倚重的四大貝勒,做出的第一件事,就是逼殉大妃阿巴亥——四大貝勒年輕的繼母——四貝勒皇太極只小阿巴亥兩歲。

阿巴亥只有三十七歲。

四大貝勒要處死阿巴亥的理由是:“後饒丰姿,然心懷嫉妒,每致帝不悅,雖有機變,終為帝之明所制。留之恐後為國亂”,努爾哈赤臨終“遺言於諸王曰:‘俟吾終,必令之殉。’”(《清太祖武皇帝實錄》)

太祖努爾哈赤為了加強汗權,在先後指定兩任儲君不成功的情勢下,探索四大貝勒輔政、八和碩貝勒共治國政制,集中汗權,但最後卻來不及指定接班人。

為何臨了,他考慮的頭等大事是逼殉嫵媚多姿、聰明機巧的阿巴亥,而不是國家的繼承者?

多爾袞生母阿巴亥年紀輕輕,為什麼要給努爾哈赤殉葬?

《太祖秘史》努爾哈赤與阿巴亥

難道是他愛阿巴亥,愛得生死不離,擔心女真舊俗“子妻後母”,而讓他所愛的阿巴亥成為兒子的老婆?

愛江山更愛美人。

至死不渝。

努爾哈赤早年說過:“待我死後,將我諸幼子及大福晉交由大阿哥撫養。”(《滿文老檔》上卷)曾經以堂弟妻寡嫂,並扶為大妃的努爾哈赤,不應該忌諱此事。

這個避重就輕的所謂遺言,是四大貝勒的政治陰謀。

年輕的阿巴亥當然不情願殉葬,故“支吾不從”(《清太祖武皇帝實錄》)。

大妃不想死,但勢強的四大貝勒硬上弓,說:“先帝有命,雖欲不從,不可得也。”

阿巴亥不可奈何,只好穿好禮服,裝飾珠寶,哀求四大貝勒:我自十二歲起服侍大汗,豐衣美食,至今已二十六年,我不忍離別,故相從於地下。我的二個幼子多爾袞、多鐸,當恩養之。

阿巴亥給努爾哈赤生育三子,老大阿濟格已二十二歲,而多爾袞十五歲、多鐸十二歲。努爾哈赤生前安排多鐸為正黃旗旗主、阿濟格為鑲黃旗旗主,給了多爾袞十五個牛錄,但他們未歷戰陣,與勢力強大、軍功卓著的四大貝勒抗衡,不啻於尋死。

多爾袞生母阿巴亥年紀輕輕,為什麼要給努爾哈赤殉葬?

《孝莊秘史》中的多爾袞與多鐸

諸幼子是大妃阿巴亥的軟肋。


而大妃的身份,深為四大貝勒所忌。

朝鮮史籍《春坡堂日月錄》記載,努爾哈赤臨終時,曾遺命由幼子多爾袞繼承汗位,代善為攝政。這有千里之外的訛傳,但也可能捕風捉影,畢竟努爾哈赤臨終前赴清河湯泉療養,就是中途而來的大妃阿巴亥陪同。

阿巴亥可能握有太祖遺言,但迫於變幻的形勢,尤其大貝勒代善最強的兩個兒子嶽託、薩哈廉緊跟皇太極之後,阿巴亥不敢拿出遺詔,讓諸幼子成為汗位爭奪戰的祭品。

所以,阿巴亥提出條件,要四大貝勒承諾善待其幼子。

既然大妃答應殉葬,將他們擔心的太祖遺詔消滅於無形,他們趕緊裝模作樣地哀慼繼母:“二幼弟,吾等若無恩養,是忘父也。豈有不恩養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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