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8大流感期間,美國費城幹了這事

每一項重大公共衛生政策都源於歷史上的教訓。


1918大流感期間,美國費城幹了這事

天津疾控專家張穎詳細分析天津疫情傳播鏈條

最近,天津疾控中心專家張穎紅了,因為她在直播分析天津的疫情,追蹤還原感染者是如何染上病毒的細節,猶如福爾摩斯探案,讓人佩服,同時她也在直播中呼籲大家不要聚集,不要聚集,但奈何人們的習慣難改,於是連續發生聚集性疫情,在最新一次直播分析中,張穎倡導大家去買東西的時候,先想好要買什麼,到地方不要猶豫不要閒逛也不要挑挑揀揀,買了就走的“男人式買東西大法”保護自己的平安。

1918大流感期間,美國費城幹了這事

天津確診患者信息梳理

為什麼公共衛生專家們都在倡導同樣的預防措施,這些預防措施是專家們拍腦袋隨便想出來的(也不知道真管用還是糊弄人的),還是說這些預防措施真的經受過歷史的考驗,證明了它們真的有用?如今,很難找到合適的對照再來驗證,如果不這樣就會如何如何了,但在歷史上,不同的國家不同的城市,曾經採取過不同的應對疫情的辦法和策略,它們用自己的血淚告訴了我們許多寶貴的經驗,我們應當珍惜。

1918費城大流感悲劇事件

1918大流感期間,美國費城幹了這事

1918大流感在歐美爆發

1918年,一種新型流感病毒毒株,從美國誕生,它通過美國參與一次世界大戰的士兵開始在歐洲傳播,在傳播的過程中發生變異,致死性突然增強,於是大批青壯患病死亡,許多歐美城市曾一度喪失運轉能力。它幾乎橫掃了全世界,肆虐三年時間,才最終消失。據事後多方估算,大流感造成5000萬到一億人死亡,而當時全世界人口才大約20億人,大流感就直接導致1/40~1/20死亡,死亡人數甚至超過了一次世界大戰和二次世界大戰戰場死亡人員的總和。

大流感結束後,專家學者們圍繞著這次大流行,做了上百年的研究,持續至今不斷,沒人想要這種恐怖的大流感重來一次。當時各國乃至各國內不同的城市在應對大流感疫情來襲時,有各種不同的策略,由此導致的不同結果,可供後人參考。比如,在1918大流感疫情來襲之時,美國的兩個城市——費城和聖路易斯——採用了兩種相反的公共衛生策略,因此造成的巨大差異,成為後世許多專家們反覆研究的案例。

1918大流感期間,美國費城幹了這事

1918 費城愛國債券宣傳大遊行 Liberty Loan Parade

1918年秋天費城組織了一次愛國大遊行,主題是宣傳愛國債券,希望費城人踴躍支持購買政府債券,以支持美國政府參與一次世界大戰。在遊行前夕,有記者曾經詢問有關預防流感疫情的問題,費城海軍醫院負責人是這樣告訴《公共日報》的記者的:“無需擔心,我們相信我們已經掌握了一切”。算是美版的可防可控,於是遊行如期舉辦,盛況空前,20萬費城人群聚到中心城區觀看這次愛國大遊行。

1918大流感期間,美國費城幹了這事

許多死者沒有墓碑,就埋在長壕裡,十分慘烈

結果是慘烈的,僅僅72小時後,費城31家醫院就被出現嚴重症狀的流感患者擠滿,到了10月3日晚上,費城終於宣佈關閉學校、教堂和公共娛樂場所,但一切為時已晚。就在遊行結束的三週內,賓夕法尼亞州至少有8,081人死於大流感,而其中大部分病例發生在費城,在六週內,費城至少死亡12,000人,這對於一個幾十萬人的城市來說,死亡比例和數字都觸目驚心,短時間內的迅速死亡,還帶來另一個嚴重問題,城市缺乏處理這麼多屍體的能力,缺少運屍體和埋屍體的人。一些家庭全部死亡,屍體也就長時期滯留在家裡,而秋天的氣溫還很高,腐屍的氣味開始在街道上蔓延,活脫脫一幅末日場景。

費城為什麼遭遇如此慘烈?

事後,公共衛生專家們試圖探索費城死亡人數如此之高的原因,他們找到了很多原因,比如:城市大發展導致大量外來人口湧入,他們的住處骯髒、狹窄,衛生條件極差等等。但最重要的原因是費城舉辦的大遊行,它給病毒在費城的擴散提供了一次無以倫比的傳播機會,從費城發病患者數量增長的速度就能直觀地體會到這一點,因為其它大城市也和費城相仿,但因為沒有搞這種大型活動,患者數量遠少於費城,事實上費城是在1918年大流感事件中,死亡人數最多經歷最悲慘的美國城市沒有之一。因此,這次遊行事件後來被公共衛生專家、歷史研究學者以及各路媒體們噴了一百年。


讓我們來看一下對比研究,看看搞大遊行的費城和搞管制的聖路易斯城,兩個城市發病率上的差異。

1918大流感期間,美國費城幹了這事

費城疫情與聖路易斯疫情對比

實線代表的是費城,虛線代表的是聖路易斯。和費城的滿不在乎相反,聖路易斯的公共衛生部門,為了應對疫情,早早關閉了學校,並禁止人們在劇院、飯店甚至教堂等地方舉行任何公共聚會

。兩個城市的差異表現十分明顯,為了防止兩個城市人口基數不同造成的差異,圖是用的比例數字,按每10萬人中有多少人發病進行繪製,可以看到代表費城的實線是一個超級尖銳的Λ型,疫情如火山噴發,在病毒殺完能殺死的人後,它結束了。而反觀聖路易斯的發病率,它是一個緩慢爬坡並在一個明顯較低的比例上僵持(大約每天每10萬人的病例數維持在50人),疫情在聖路易斯的維持的時間大約是費城的兩倍,它們差不多是同時開始爆發的,在快結束前還有次小小的攀升。

為什麼費城的疫情持續時間短,聖路易斯的疫情持續時間長?

因為費城的大遊行,讓很多費城人同時被傳染,這些人又迅速把病毒傳給他身邊的人,尤其是家人,導致一人出門看熱鬧,歸來全家把命喪的悲慘結果。一來就是熊熊大火,於是我們就看到了費城爆發的尖峰,隨著能被傳染的人都被傳染之後,病毒也就失去了易感人群,於是疫情迅速下降回落消失。在病毒快速橫掃費城人群時,費城人迅速被分成兩大類:具有抵抗能力的(不管是身體素質還是個人防護做得好)能抵抗的和不能抵抗的。不能抵抗的人迅速發病,這些人又被分為兩類,活下來痊癒的(他們獲得對病毒的免疫),以及死亡的。當柴火燃盡,火焰自然熄滅,火燃得越大,燒得自然也就越快,疫情結束的自然就早一些。(注意,不是所有傳染病都會快速燃盡,有些傳染病傳播得慢,會在人群中持續傳播數十數百年不會熄滅,但大流感傳播速度很快,因此才會燃盡熄滅)


而聖路易斯通過一系列公共衛生預防措施全力阻擊病毒的傳播,因此火苗始終很小,不給它機會燃大。當然也因為火焰小,但又沒有被撲滅,因此它燃燒的時間必然會更久一些。那麼小火苗是否也能把柴火燃盡呢?如果也能燃盡,那麼如此嚴加防範還有價值嗎?會不會乾脆來一把痛快的,儘早結束疫情讓人痛快一點?


首先小火苗容易被撲滅。其次,病毒的傳播受到很多因素的影響,比如季節因素,只要拖延的時間長,病毒的傳播可以自動停止,讓它沒機會燃盡柴火,這就保護了很多人。最後,小火苗還帶來另一個好處,那就是有足夠的醫護人員照料患者,這能大幅度降低死亡率。死亡率低,社會人心也就安定,疫情過去後,城市恢復生機和繁榮也會更快。


有這麼兩個城市作為範例,公共衛生預防措施才能被更多國家和政府重視。在沒有特效藥和疫苗的情況下,正確的公共衛生政策,也能拯救大多數人的性命,將傷亡和代價降到最低。通過這類手段來防範瘟疫的辦法,又可以統稱為NPI(非藥物干預法)


在任何一種急性傳染病爆發的早期,實施NPI的具體目標包括:

1、降低社區中發病的速度

2、降低高峰病例數,保護醫療系統和其它社會保障體系,能有足夠的人力資源正常運作,要是突然間大多數人都病倒,哪怕疾病本身的死亡率低,也會對一個城市造成重大打擊,因為沒有了提供服務的人,病人得不到照顧,這種次生災害,會迅速提高死亡率,小病也照樣會造成大屠殺的效果。

3、減少總病例數以及疾病對健康的影響


遺憾的是,在此次“武漢不明肺炎”疫情爆發之初,由於各種原因,政府部門反應遲緩。導致如今武漢的疫情爆發得如此猛烈,要想壓下去就得付出慘重的代價,希望這次代價能換來未來的經驗和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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