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兒郎(男兒心如鐵)

第035章 救杭州

  自古以來,行軍頗為不容易。大軍不同驢友輕裝便捷。大軍人數眾多,輜重甚多,行軍時有前有後,綿延可達數里地。古代通訊技術落後,前軍後軍之間全憑人力傳遞信息,指揮不便,又容易出錯,可能傳錯命令,導致軍隊前後不能銜接。古代軍隊士卒素質比較低,特別是宋軍多饑民和囚犯從軍,素質更差!這人素質一差,士氣渙散,約束起來困難。大軍長途行軍,經常能夠自己走散了。北宋末年,禁軍從開封出發,去黃河邊上設防,自己路上就走散了一半!而种師中救援太原,路上帶的犒賞不足,走到殺熊嶺,大軍一鬨而散,把自己的統帥連同一百多親兵丟給金兵了!

  即使是古代正常的軍隊,行軍起來也是艱辛無比。古代道路條件差,官道是土路。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這還算好,若是遇到梅雨季節,這一路上的爛泥淺的沒腳背,深的可以讓埋到人半截身子。人走都難。大軍還有很多輜重。輜重車很容易就陷入泥中,拉都拉不出來。遇到風和日麗時,道路堅實平整,這才能走得好。

  大軍不是說走就走,說停就停的。大軍要開拔,就要先拔寨。前日安好的帳篷全部拔出,連同金鼓、旗幟、炊具、睡具等都要裝車。裝車之後,走到紮營地,伙伕要樵採汲水開伙,士卒出去砍伐樹木,在營地四周挖出壕溝,將砍來的樹木埋設入土,圍成木寨牆,搭建望樓,帳篷要張開才能睡覺……如果有騎兵,還要搭建馬棚……這一番折騰下來,好不容易安頓了,人人累得臭死,第二天還要拔營出發,然後紮營時又要折騰一次!

  這一天用在路上的時間和精力,實在是有限。古代大軍一日能夠行走五六十里地,就算是表現良好了。而且一路走,還得一路丟下傷病員,一支軍隊走千里,能剩下一半人,就是強軍了。

  那麼古代有沒有能夠千里奔襲的軍隊呢?

  有。漢唐出擅長奔襲的將領和軍隊。

  漢朝時,漢軍騎兵擅長千里奔襲作戰。霍去病奔襲兩千裡擊敗匈奴。竇憲“燕然勒石”處,居然距離雁門關在三千六百里!

  唐朝時,唐軍能千里奔襲的將領和軍隊實在太多。侯君集穿越沙漠兩千裡,生生地嚇死高昌國王。李愬雪夜取蔡州,後世稱為教科書選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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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猛將侯君集影視形象


  到了宋代,宋軍的奔襲能力就嚴重下降。宋軍不善奔襲的原因很多。有人說是缺馬,有人說是疆域小不需要奔襲,也有人說之前奔襲作戰失敗以後,後世宋軍普遍採取了穩紮穩打戰術……在朱漢旌看來,宋軍作戰呆板的原因很簡單:朝廷猜忌。

  朱漢旌以為,缺馬不是關鍵問題。之前漢唐軍隊步騎混合長途奔襲,步兵行進速度也要足夠快,否則就是步騎脫節。美國陸軍曾經做過試驗,說其實步兵長途奔襲能力很強,勝於騎兵。原因是戰馬嬌貴且容易勞累,每日花大量時間餵食、洗刷、休息、治病、補打馬掌等。從後世經驗上看,缺馬的中國人步兵奔襲能力也很強。紅四團官兵在泥濘山道上一晝夜強行軍二百四十里,飛奪瀘定橋,堪稱經典戰例。

  可見,大宋缺的不是馬,是缺硬骨頭!是堅定的決心!是官兵一體用命的精神!

  這些,我朱漢旌的隊伍都不缺!

  更有利的是我朱漢旌擁有天時、地利、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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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戰表演


  桐廬攔截戰剛剛結束。朱漢旌把所有夥長以上的軍官召集起來開軍議。軍議就在碼頭邊上的火堆邊,圍著火堆烤火。朱漢旌環顧眾人,說道:“爾等可都是本鄉本土之人?”

  在場軍官,除了鹽販子吳路生,都回應:俺就是本地土人。

  朱漢旌朗聲道:“此時此刻,賊軍殺向杭州城,杭州城危在旦夕!杭州城可是有一百萬人啊!那都是你們的父老親眷!怎麼辦?能看著不管嗎?”

  眾人鬨然回答:“不能!”

  朱漢旌大聲說道:“本王子一個海外歸僑,尚牽掛杭州父老,爾等本地土人,莫要在落本王子之後!即刻準備馳援杭州!一晝夜要回援杭州!”

  眾人大為驚訝。從杭州到富陽有一百里,富陽到桐廬又是一百里,大軍輜重甚多,如何一晝夜趕回杭州?

  朱漢旌斷然揮手下劈,做一個果決的手勢,說道:“本王子決心已下!坐船,走水路!晝夜兼程!”

  水路夜航,風險極大,於是眾人都把目光投向水軍都頭小魚兒。

  冬日寒冷,小魚兒今日下水撈人,受過凍,此刻已經換了乾衣坐在火堆邊烤火。醫官葛方給他灌了大碗藥湯,又令他烤火出汗。汗溼的衣服已經換了兩次,此時已經恢復了精神。他眼中精光一閃,說道:“古來江上不夜航,說水鬼夜半拉人下水,其實啊……緣由不外乎有兩個:其一,江面真是他孃的看不清。其二,是水賊趁夜打劫。水賊……嘿嘿!如今是這大軍行船,誰敢打劫?冬日水緩,桐廬以下江面廣闊,多點些火把,倒也安然。只是這船速……”小魚兒猶豫一下,補充說:“小魚兒自請一艘帆船在前探路,其他人跟上,即可!”

  朱漢旌追問道:“水軍船隻,可載多少人?”

  小魚兒眼睛一轉,就盤算出來了:“晝夜行軍,需要大船,掛帆,只能載三個都,多了不行。”

  朱漢旌一拍手掌,啪一聲,果斷說道:“足夠!在桐廬的三個弩弓都全部上船,沒有長刀巨斧,多帶一些手刀,以備近戰。即可準備出發!”

  小魚兒說到這裡,朱漢旌轉頭問火頭軍老陸:“老陸,這三個都的乾糧……”

  老陸是一個原來禁軍留下的火頭軍,滿臉黑灰煙火色,臉上皺紋溝溝壑壑,此時一臉愁苦,訥訥地說道:“這大軍開伙不容易,今日已經開了兩火,所有火頭軍都忙得吐血,才保得全軍不餓,現在深夜還要開一火……怕是等炊餅做熟了,大軍都到富陽縣了!哦,大軍天亮時過富陽縣,讓富陽縣預備著如何?”

  朱漢旌點頭贊同:“好辦法!水軍派遣一艘小船,趕著先去富陽,通知富陽縣衙備著三百人的早飯。小魚兒,大軍順水,何時能到富陽?”

  小魚兒抬頭看了看天色,回道:“掛帆夜航,水手輪換,天亮時可到富陽!某現今就派膽大的去傳話!”

  “且慢!”騙子金德站起來,拱手道:“今次不同之前。之前鋪兵急遞,憑著鋪兵身份和熟面孔,又是事關全城的大事,他說什麼,官衙都信了。今次沒有鋪兵,靠一個水手傳信,富陽縣衙若是不信……”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無計。

  騙子金德這才從容從懷中取出一枚木印,說道:“這幾日爾等前方奮戰,學生手無縛雞之力,不能應戰,就在後方營中做些微博之事。閒時,也刻了一枚官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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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城牆


  “哎呀呀……”屠戶張松驚得合不攏大嘴,“這官印也是你能刻的?”獵戶孫大哥奇怪道:“你自己刻的官印,哦,還是木印,誰信?”

  騙子金德施施然一拱手,輕描淡寫道:“學生之前也刻過官印。這官印誰刻的不要緊,緊要的是富陽縣衙不得不信。試想,豈有騙子會刻印,派兵,騙縣衙做幾百個炊餅?”

  屠戶張松嘟嘟囔囔道:“這不就有了?”

  眾人譁然大笑。

  就在笑聲中,朱漢旌突然想到蔡勇,問:“蔡勇不就有官印嗎?蔡勇被殺之後,官印在哪裡?”

  眾人收聲,人人都是醒悟過來:對啊,蔡勇的官印在哪裡?

  騙子金德很得意地從懷裡又拿出一枚官印,晃了晃,說道:“等學生撿搜大營,找到蔡勇官印之後,才發現學生刻的假印,其實與真印相差彷彿!”

  眾人一楞,接著大笑,笑聲之大,連遠處江邊樹上野鳥都給驚飛了!

  就在笑聲中,金德權當書吏執筆,寫好命令,又取出早早備好的硃砂印泥,蓋上鮮紅的“權領兩浙路禁軍先鋒軍都指揮使”官印。早有水軍小夥長領命,接到手之後,用竹筒密封了。這個夥長自信說:“請王子放心,絕不誤事!”

  火堆旁邊,朱漢旌又問:“大軍主力馳援杭州,這一萬五千人俘虜,如何看押處置?”

  班頭遊彪、莫行、湯雷對視一圈,神情頗為放鬆。遊彪開口道:“某等就是衙役,看押犯人是吃飯的本事。倘若王子分給某等二十個弩弓手,十個刀斧手,某等就能帶著民壯將這一萬五千人牢牢看住,還能用將起來!”

  朱漢旌有些奇怪,反問道:“如何做到?”

  遊彪展顏自信笑道:“某是壯班班頭,常年看守監獄。這一萬五千人雖然多,卻是被大軍嚇破膽的俘虜,徒手無械,有三十弓弩手和刀斧手在,率領百多民壯,就可以嚇住他們。經過一日檢點,搜出其中膽大惡徒,另外看管。將剩下的人用起來,修路造橋,戴罪圖功,分散開來使用。發放糧食,一日兩飽一倒,即可粗安!若是一日三飽,這些人不會吝嗇氣力。待王子率大軍凱旋,可見這桐廬縣城,處處道路平坦,河渠通暢!”

  捕班班頭莫行和站班班頭湯雷也是一臉輕鬆,點頭贊同。

  朱漢旌大笑道:“哈哈哈!好!這後方教給你們,本王子放心!還有……”朱漢旌突然一臉猥瑣,左顧右盼才開口道:“爾等是衙役,精通看押之術?有無對付女犯的精巧法子?”

  火堆旁邊眾人都是一怔,人人臉上都露出古怪的神色。今日水軍都頭小魚兒從水中撈起來一個女反賊,就塞到船艙內,看到的人不多。圍著火堆議事的軍官,也就只有小魚兒知道。其他軍官都訝然王子怎麼在軍議上怎麼討論馴服女犯?

  朱漢旌倒也不向手下隱瞞,故作坦然說道:“今日俘獲一女賊,桀驁不馴。若是本王子能馴服她,翌日有大用!”

  火堆邊上一干人等,臉上都露出了“是男人都懂”的表情。

  本來嚴肅的軍議,氣氛剎那間古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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