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508宿舍，在A棟宿舍樓頂層的最邊上。
宿舍擺放著三張雙層鐵架床。上學期還住了滿滿當當六個人。本學期一開學，班主任親臨宿舍，生拉硬拽地調走了三個。
“高考在即，每張上下床只住一人。”班主任叮囑道“上床睡覺，下床學習”
王華目送舍友遠去，攤開雙手：“我去，往後日子後三缺一，咋過？”
“呵呵，往後咱仨鬥地主，正好？”慶雲從被窩探出身子，詭秘一笑。
陸成書把頭從書本堆裡探出來，不知所云的嘟囔了一聲：“荒唐，荒唐”，又把頭埋進了書本。
他沒有按老師說的睡在上床，而是反過來下床睡覺上床學習。
“這樣清靜”他解釋說。
（二）
下了晚課，陸成書留在教室做了半張試卷 ，回到508，己經11點。
“王華，又吸菸了。”陸成書一邊開窗，一邊抱怨“走進宿舍，就聞到一股煙味，嗆人”。
王華沒有說話，把半截香菸叨進嘴裡，貪婪的猛吸一口，再張嘴吐出一個菸圈，看菸圈升騰、淡化、消聲匿跡。
“王華，你……”
“兄弟，讓他吸兩口吧”慶雲拉了拉陸成書“失戀了，借煙消愁呢”。
陸成書茫然道：“失戀？現在不該潛心備考嗎？”
“你是學霸，他是情聖”此時慶雲己打開電腦，盯著屏幕上蜘蛛網般的走勢圖“我是股神，咱們道不同”。
說話間，王華已下床走向洗手間，但見他抬手一彈，菸頭似流星，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不偏不倚地射進了馬桷。
“我曾經問過不休，你何時跟我走，可你卻總是笑我，一無所有……”廁所裡，王華的嘶吼伴隨著嘩嘩的流水聲，迴盪在夜空……
（三）
“厲害了，我的哥！”慶雲走到陸成書床邊“模擬考分數這麼高，非北大，即清華啊”。
陸成書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偶然，偶然而已”。
慶雲把三張百元大鈔塞進陸成書手裡：“注意身體，保證營養，兄弟一場，我看好你！”
陸成書連連擺手：“不行不行，上次的三百還沒還你呢，這個月，我生活費夠了”。
“是兄弟嗎？工作後加倍還我，成嗎？”慶雲指了指電腦“看到沒，紅彤彤的呢……”
（四）
把王華從山上背下來送進醫院，已經是凌晨一點。
掛號，診斷，處理傷口，上藥包紮，打上石膏，送進病房。
“哈哈，你倆好狼狽”王華像一巨殭屍，直挺挺側臥在床上。
“把你背下來，容易嗎我們”慶雲指了指自己的腳，又指了指陸成書的頭———慶雲跑丟了鞋，腳上只穿著襪子。陸成書跑掉了眼鏡，頭髮上還沾著草屑。
“是為她殉情吧，傻子！”慶雲語加快語速“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失戀就失戀唄，失去一個還有千萬人可戀。失戀不可怕，失去信心認為生無可戀才是孬種”。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陸成書喃喃道“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這就是愛，這就是愛”。
王華笑了笑：“辛苦二位兄弟了”，突然又眼角泛淚：“鳳凰涅槃，方得重生。我雖燕雀，亦知生之可戀……”
（五）
明天，是高考日。
508宿舍，出奇的靜謐。
月光透過窗紗，照在桌上，那是王華準備的早餐———蛋糕和粽子，寓意“高中（zhòng）”
電腦前的慶雲，保持姿勢好久也沒有挪動，甚至鼠標都不再點擊。
王華蒙在被窩裡讀一本電子小說，斂聲屏氣，寂然無聲。
慶雲關掉電腦，躡手躡腳地湊近王華“睡吧，別弄出聲響。明天，我包專車送他進考場。”說完指了指陸成書。
陸成書早已睡著，呼吸勻稱，鼾聲如雷！
窗外，皓月當空，夏蟲呢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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