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之下》番外15:“福瑜夫婦”掐架!


《錦衣之下》番外15:“福瑜夫婦”掐架!


風吹雲舒捲,去往西山別苑的官路上,簇簇桃花爭相竟放。皇上在此處潛邸款待諸邊將的宴樂,在舞姬曼妙的舞姿中拉開序幕。

皇上親賜御酒於眾臣同樂,彼時觥籌交錯酒酣耳熱的間隙,便有那宵小之輩阿諛奉承當今新皇。先帝好道,新皇確是個喜風月、秉風流的酒色之徒。宮中日日歌舞樂伎排演不斷,前日朝鮮使臣進貢一紫檀琵琶,其聲空越,涔淙二里有餘。新皇得之甚喜,拘蕭奉鑾於宮中研習傳入中原的新譜,奈何新譜皆是狀若蝌蚪文,竟無一人識得,頗生遺憾!

蕭奉鑾執杯,目光平和恭敬著向陸繹示意,陸繹捻杯回敬。陸繹本不喜宴上胭脂水粉濃郁,環佩叮噹響擾人心靜,藉口更衣離席,覓一處山海水闊的湖心涼亭駐足,賞一番仲春美景!

蕭奉鑾見陸繹離席,也尾隨而往。款款行至湖心亭,作揖:"陸大人好雅興!"

陸繹察覺有人尾隨,不料竟是蕭如圭。心下納罕,早些時日岑福留意到此人,日日在陸府前盤桓。

"陸某聽聞蕭大人日日在陸府前盤桓,不知所謂何事?"

蕭奉鑾聞得陸繹主動提起,也不遮掩繼而面露愧色:"蕭某慚愧,不過是想得見府中璟瑜姑娘一面罷了,萬望陸大人應允!"

陸繹不想蕭如圭如此作答,試探到:"莫不是從此蕭郎是路人?"嘴角泛起一絲玩味,許是此人心慕璟瑜?

"陸大人誤會了,蕭某乃姑娘師叔——"蕭如圭答的非常坦誠。"宴上技驚四座的湯應曾可是蕭大人的師兄?"

"是,也是璟瑜姑娘的師父——"蕭如圭一一如實相告。

陸繹一時釋然,璟瑜五歲開蒙習授琵琶,徐府重金聘師,一時傳為美談。想不到會在此等場合與江湖盛名的"湯琵琶"一遇。

"陸某也不是滯於外物之人,不過是師徒相見,此事便允了!但是姑娘如今是陸府主母侍婢,行事需當謹慎。"陸繹如此要求。

蕭如圭見陸繹應得如此爽快,更是喜出望外。"蕭某謝過陸大人慷慨!師兄多年未見璟瑜,此番相見要將新制的琵琶贈予。望大人莫要責怪姑娘孟浪。"蕭如圭低首言辭懇切。

陸繹見蕭如圭事事交代得清楚明白,也就一一應下了。

陸府乃是老宅,今夏帶著璟瑜一一逛去。

璟瑜見院外粉牆環護,綠柳周垂,三間垂花門樓,四面抄手遊廊。院中甬路相銜,山石點綴,五間抱廈上懸"雅居春暉"匾額,正是陸繹今夏所居之處。整個院落富麗堂皇,雍容華貴,花園錦簇,剔透玲瓏。

今夏領著璟瑜進了"文瑾閣",剛進房門,管家便來請今夏至陸繹書房一趟。

"璟瑜你慢慢看,有什麼和我說——"今夏一溜煙往東側書房而去。


《錦衣之下》番外15:“福瑜夫婦”掐架!


蕭奉鑾親自套了馬車來陸府接璟瑜,璟瑜辭了陸繹並今夏,由老官家送出府去。璟瑜身著一件月白色團錦紋斗篷,戴著帷帽將一張臉遮得嚴嚴實實。

蕭奉鑾趕著馬車一路馳向東郊勝溪湖的"攬月亭",因東郊人煙稀少甚少車馬,師徒三人得見,自得安逸。

璟瑜一路欣喜更甚以往,時光流走婉轉已是七八年了,每每於夢中得見,皆是過眼雲煙,如今可真真切切見著了。

璟瑜見亭中師父已是兩鬢斑白,心內酸意升騰,迤邐向前行了了女兒禮:"璟瑜見過師父——"

湯應曾轉身將璟瑜看在眼裡,濁淚滾落,師徒相見一腔心事訴不得。廳間桌上置好了酒菜,一壺女兒紅。

蕭奉鑾親自為師兄斟酒,見璟瑜放下帷帽露出一張紅馥馥的俏臉來,今日梳了留仙髻,兩鬢抿得油光水滑,只戴了一支素釵。淡淡敷著胭脂,青黛畫眉,丹朱含春,額間點了花鈿,一副閨中女兒的妝扮。

想著見湯,便細細打扮了來。莫讓師父看著心疼。

"璟瑜可否飲酒?"蕭奉鑾執壺詢問,璟瑜雖沒有飲過酒,見師父興致高昂,想著今日相見已是難得,往後再見怕是難了,便點點頭。

蕭奉鑾知璟瑜不過勉強為之,便只斟了半杯。"丫頭不必為難!"體貼道。

短短數年,物是人非,三人皆是唏噓不已。聞得璟瑜在陸家輔佐主母主持中㙺,湯一時感嘆:"湯某一世,窮困潦倒,妻離子散。愛徒受困囹圄,卻只能乾坐一旁,素手無策。師父有愧啊——"老淚縱橫中酒杯的端不穩當了,"師兄莫自責!如圭也是徒擔了虛職,位卑言輕,內裡也是一概幫不上什麼——"

璟瑜見兩位皆是如此情緒低落,出言寬慰:"師父、師叔莫這樣心懷有愧,璟瑜不過是一時遭難罷了。哪有事事順遂的人生,璟瑜不信往後如此福薄多舛,只要活著,便還是有希望的!"璟瑜將半杯水酒仰脖喝下,又替師父、師叔斟滿。

"難得璟瑜心胸豁達,"蕭奉鑾打開包裹,將修好的琵琶兩手奉與璟瑜,"琵琶贈美,師叔給你帶來了!"

璟瑜看見正是蕭奉鑾先前送自己的那把,世所難見的五絃琵琶。琵琶自唐傳至大明多是四弦,拿在手裡的琵琶音色激越高亢,璟瑜最喜。

"瑜兒,今日可否給師父彈奏一首?"湯應曾見璟瑜抱琵琶在懷,彈撥輾轉,喜悅之色溢於言表。

璟瑜已有月餘沒有碰過琵琶,酒意升騰激起抒發之意。"好!"璟瑜不假思索的答應到。

璟瑜飛弦傳聲彈得正是《湘妃怨》。

正所謂:"一曲琵琶語,兩眼淚花聚,相思苦,盼中守,朝看花開,暮數落辧。香豔未散,最憐蕊殘。欲借絳珠仙子花鋤用,想給花瓣壘香冢。傷心問飛燕:幾度風雨離人愁,陌上花語誰最憂?仰頭問愁雲:疊詞展畫是何意,閉月羞花為哪般?低眉問孤心,何時方得中秋月,何時才赴柳下約?"

攬月亭外清流激湍,幾隻水鳥在廣闊無垠的水面悠哉的盤旋。一時被月樂聲所激,撲稜稜著雙翼,飛過水麵去了。湯應曾,蕭如圭執杯迎風而立,入目山茫水闊,耳聽得仙樂如臨仙境矣。


《錦衣之下》番外15:“福瑜夫婦”掐架!


一陣急促地的馬蹄"噠噠"聲音響徹東郊的官路上,激起塵土飛揚。只見一行人皆是藍色飛魚曵撒,個個策馬揚鞭意氣風發。打馬在前的清俊小將正是岑福,三日前依照陸繹吩咐出門查訪辦差,今日事成回京。

官路上飛鳥啾啾,差事辦的極其順當,連帶著眾人嬉笑宴宴。河面碧波盪漾,陣陣漣漪將激越的琵琶聲送至遠處,穿林而過。

一行人許久未得清閒雅緻去欣賞著裹著氤氳水汽的琵琶樂音。行至棧橋處,個個勒馬不再前行。

"岑兄弟,那攬亭不是小嫂子嗎?"雖是影影綽綽看得不是特別真切,攬月亭也不過百十步的距離,岑福也覺得特別像。一干人翻身下馬也要過去看看究竟,岑福攔了眾人,獨自己一人去了。

越是靠近攬月亭,亭中人越發清晰的躍入岑福的眼簾。只見兩男一女,或是舉杯暢飲,或是痛哭流涕,一派魏晉士子風度。那丫頭不是璟瑜是誰?正喝得桃花綻蕊,面帶春意。

岑福一時覺得沒眼看,怕那丫頭孟浪無狀,壞了陸府的清譽。不聲不響的在亭中站定,冷了一張俊臉,直勾勾兒的盯著笑語盈盈的璟瑜。蕭奉鑾瞥見岑校尉,立馬作揖客套。璟瑜今日才知道那日教坊司岑校尉為自己出了惡氣,心下感激便斟了酒,恭恭敬敬的奉到岑福嘴邊,嬌聲道謝:"奴家謝謝岑校尉那日為璟瑜出手——"

誰知那岑福一手接了酒杯並不喝,反手丟進河裡。璟瑜一時怔住。

岑福冷言冷語道:"不過陸府買來的侍奴婢,不在府中侍奉主母,卻在這裡飲酒作樂,成何體統?"

蕭奉鑾連連解釋,"岑校尉誤會,誤會了!"岑福哪顧得聽什麼勞什子解釋,落在自己眼裡就是沒有規矩。

"虧得也是大家出身,看來徐府的教養也不過如此!"

這話落在璟瑜耳朵裡刺耳的很,仿若一瓢冷水兜頭澆下,從頭涼至腳後跟。

璟瑜也覺一時放肆了,便軟軟地試圖解釋:"今日出府,是老爺太太允了的——"岑福見這不識好歹的丫頭居然搬出兩座大山來壓他,一股無明業火自腳後跟生出,燒的心火噼裡啪啦。

湯應曾覺得出府也約莫一個時辰過了,眼見璟瑜此時各種難堪,不免有些心疼。蕭奉鑾也酒醒多半,他和師兄半生過得無羈無絆、放浪形骸,璟瑜不比他們過得輕鬆,眼前的這尊神更是招惹不起,連連寬慰著璟瑜:"丫頭,時辰不早了,也該送你回府了——"

岑福冷笑道:"輕浮做派,不守婦道!"丟下此句,一手甩了披風,噔噔一人迴轉。

璟瑜忍耐了這些日子,唯獨這岑校尉總是對己橫挑鼻子豎挑眼。藉著酒意璟瑜追了出去:"岑校尉且慢!"

岑福一時站定,扭頭要看看這丫頭又要說些什麼。

"岑大人,璟瑜不過今日得見恩師、師叔心中歡喜,故而多喝了幾杯而已,並無逾距之處。您口口聲聲說不守婦道,難道陸太太日日拋頭露面,是否岑校尉也是如此看待?"

璟瑜不卑不亢且有理有據斬釘截鐵道:"若是岑大人心中已有計較,那就請大人務必向奴家道歉!"

岑福活了這麼些年,還是投一次聽聞男人要同女人低頭。再說了,即使自己剛剛的話確實嚴重了些許,也是璟瑜不檢點在前,自己無非是出言提醒一下罷了。"要我岑福道歉,下輩子吧!"心裡想得澄明,轉身回敬道:"武曌還是女皇呢,你怎麼不學呢?"仰鼻哼道,落到璟瑜眼裡就是"爺眼皮就是不夾你!"

璟瑜想不到岑校尉竟然如此激她,胸中萬千委屈揉碎,銀牙咬碎都不解千般恨。

岑福見那丫頭一聲不吭,全然沒有先前見到自己怯懦柔弱的模樣,眼眸含嗔,小手攥得緊實。心下嘀咕:"不過一嬌弱女子,能把爺怎麼樣?"

璟瑜不動聲色的查看四周,岑福身後是一片寬闊的水面,自己距岑福不過幾步。暗下決心,剎那間璟瑜悶聲不吭一頭撞至岑福胸口,岑福那見過這般招數,竟然不知如何應對,猶豫張皇間一同掉進了河裡。乘著下水的空檔,璟瑜撓上岑福的臉,抓撓了幾道。

事發突然,等到眾人反應過來,岑福和璟瑜都已經下了水。

璟瑜早已盤算好了,自己會水不打緊。不過須臾功夫璟瑜遊至攬月亭,蕭奉鑾一手將璟瑜拉上岸。棧橋處站著的兩個本來是想看一出"夫唱婦隨"的好戲,結果只聽得岑福"嗷"了一嗓子,先還是鍋裡翻煮的水餃,浮浮沉沉,不過砸吧眼功夫頭都尋摸不著了。那其中一個一拍腦門,另一個拍腿才想起岑福水性不好,"天爺吶,救人要緊!"兩人先後入了水,救人去了。

蕭奉鑾本意要下水救人,璟瑜一把攔住,"大人不必忙了,有人救去了——"卻聲無波瀾。

見岑福從水裡撈出,生命沒有大礙。璟瑜方要求蕭奉鑾套車將自己送回府。路過岑福身邊,正被壓著胸口一口一口吐水,璟瑜停下戲謔道:"岑大人今日果真是口吐蓮花,煞是好看的緊吶!"虛弱如岑福隱隱聽得卻無力發作。

"小嫂子別走,別走啊——有話好好說嘛,這是鬧得哪出啊?"

璟瑜丟下三人在棧橋上,款款上了馬車,頭也不回疾馳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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