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私是現代人非常重視的一件事，怪異的是，越是隱私，越是有人喜歡刺探欣賞，人群中為此花費大量時間和金錢者，並不鮮見。
因此，越來越敏感隱私的現代人，會越來越驚恐地發現，他們不得不隨時肩負起保護自己及自己身邊人隱私的重任。
糟糕的是，很多時候，隱私洩露的途徑千條萬條，總讓人避之不及防不勝防，甚至，沒準根本就是本尊自己，有竟無意間，將最看重的私密信息拱手送出。
- 比如，隨手丟棄根本沒有處理過的快遞包裝。
- 比如，頭腦一熱在網上各種註冊時填寫的個人資料。
- 比如，各種公共場所蹭熱點時順手用手機索取驗證碼。
- ……
這樣的清單，還可以一直列舉下去，足以讓我們看見隱私保衛戰的艱難。
而如果，隱私與窺探隱私，就發生在一家人之間，又該怎麼樣呢？
須一瓜的短篇小說《海瓜子，薄殼兒的海瓜子》，描述的就是這樣的事例，小說中有三個主要人物：
- 父親：阿扁
- 兒子：阿青
- 兒媳：晚娥
圖：下灘摸海瓜子
一、七十多歲的阿扁，已為人公公，卻為老不尊
小說中介紹阿青父親阿扁的年齡，可能出現了小小的筆誤。
因為其中一處說他快七十歲了，而另外一處，則說老人已經七十多歲了。
不過這點小小的筆誤無足緊要，按著故事情節也好，按著人物設定也好，都可以輕易認定阿扁是個老人的角色。
按照“人生七十古來稀”的說法，阿扁無疑應該算得上“稀”中一員。
阿青的母親多年前就去世了，父親阿扁身體倒是一直很健康，沒出過什麼大毛病。
兒媳沒有過門以前，甚至兒子的生活起居，都是由阿扁來張羅的。
晚娥成為這家的媳婦後，接過了阿扁洗衣做飯的活兒，一家三口過得其樂融融，小日子也算有模有樣。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公公阿扁竟然在媳婦晚娥洗澡的時候，悄悄將眼睛貼到了門邊。
食色性也，雖說阿扁年齡是大了那麼一點，他仍然有男人正常的生理需求，這當然是很正常的事。
而且，就阿扁這樣的年齡，還能有這樣的需求，說出來肯定還能讓不少人羨慕上一把。
只是，問題出在他不該去偷窺，更不用說偷窺的對象，就是自己的兒媳婦。
退一步來說，就算公公阿扁按捺不住，只是想看看而已，並沒有想過進一步的動作，也許他甚至認為自己可以將這一切做得極其隱蔽，無人知曉，但縱然如此，他的這種行為，仍然是無法被接受的。
也正是公公阿扁的這一錯誤舉動，導致了全家人的生活，被急速拖入深淵。
圖：有沒有感覺，總有眼睛在看著你？
二、事件發生後，阿青開啟了雙向嫌棄模式
那一天，阿青把一簸箕新撿的鴨蛋，使勁砸在公公的腦袋上。
彼時，晚娥正在洗澡間裡面。
等她出來的時候，發現公公就蹲在洗澡間門外，抱著頭，頭頂上流了很多的血。
那血，正順著公公稀疏的花白頭髮，項鍊一樣，一顆顆從頭髮上跳滴下來，他的頸窩處，已經積了巴掌大一片的血跡。
地上，全是打爛的鴨蛋，蛋黃滑滑的，無辜地滑在地上，一粒粒就那樣看著她，像一地的眼睛。
晚娥尖叫了起來。
那天晚上，阿青把晚娥折騰得死去活來，幾乎折斷了她的腿，他不停地問她，是不是早就知道她被偷看，又問她除了被偷看，她和他的父親，有沒有什麼別的事情，在瞞著他。
阿青開始懷疑自己的妻子，另一方面，對待父親阿扁的態度，更是一落千丈。
他沒有想過，之前妻子無數次要求他把洗澡間的門把手修好，可他嘴上答應著，卻始終沒有去買一個新的把手回來，痛快地裝上。
阿青果然是忙，但是妻子晚娥在一次次說起門把手的時候，其實就是在暗示他家中可能出現問題，需要他及時干預，他愣是沒聽進去，更完全沒有聽明白妻子話裡有話。
直到事件發生後，他自己撞見了一切，然而，就算到了這一步，他也沒有反省自己的失誤，反而直接開啟了雙向嫌棄模式：
一邊嫌棄自己的妻子，一邊，嫌棄自己的父親。
圖：整個世界都皺成一團
三、晚娥不忍揭發公公，因為到底她不忍家庭被撕裂
說起來，晚娥和她的老公阿青，是自由戀愛，兩人之間，是有感情基礎的。
如果沒有發生公公事件，晚娥的生活，本可以很幸福。
這一家人的生活，都可以很幸福。
可惜，沒有如果。
洗澡間的門把手，已經脫落很久，留下了不大不小的一個洞。
晚娥早就交待阿青去更換，阿青拖拖拉拉，到底沒有去換。
晚娥想著除非將眼睛貼上來，否則也看不到什麼，也就暫時忍耐了這事。
因為，她想著這是家中的洗澡間，也沒有什麼外人，她本不該多心的。
直到後來阿青出了車禍，公公在將送飯的罐子遞到她手中的時候，拖了一把。
她以為自己多想了，公公是無意的，可是第二天收菜的時候，又一次，公公觸到了她的手。
這一回，晚娥確定自己不是多想，公公的手，明顯地停留在了她的手上。
隨後的一天，晚娥因為做家務身上出汗，早早地去沖澡，結果，院中有人喊的時候，她聽到僅僅倉促的應聲，簡直就在她的身邊，就在洗澡間的前面。
晚娥嚇了一大跳，再進洗澡間的時候，心中總是忐忑。
她開始考慮要不要拿個布團堵上那個破洞，卻又覺得這樣做等於公開了自己心中的懷疑。
且不說村中人都說公公好，公公都已經那個年紀了，她實在不該疑神疑鬼的。
此後，晚娥只挑公公不在家的時候，趕緊洗澡，然而那一回，她打溼了自己才想起忘記拿新買的沐浴露，因為料定安全，她一把拉開了門。
門外，是一臉驚愕的公公，他根本就是假裝出去，再悄悄折回來偷看她！
晚娥終於在阿青出院回來後，悄悄抽出門洞上的布團，狠狠地扔掉了，她對阿青說，去把洗澡間的門把子裝上吧。
晚娥一再希望保持這個家庭的和睦，甚至為此忍受了很多。
她當然明白，比之破裂的門洞，逐漸破裂的家庭，才是最可怕的。
圖：同屋不同心，才是最傷心的事。
結語
如果沒有公公的出格事件，阿扁、阿青和晚娥的三口之家，原本可以是非常幸福的。
在這起事件中，我們當然可以隨口指責阿扁老不正經，越老越下流，甚至連自己的兒媳婦都不放過。
指責，總是最容易的，容易到只需要動動嘴皮子。
但是在這個故事中，值得反省的地方，還有很多。
比如，阿扁的父親，其實為人極好，雖然他的舉止確實有失德之處，但是對於老年人的諸多正常需求，確確實實是旁人容易漠視的，包括他們的家人。
所有人都會以為他們已經老了，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再多談就是傷風敗俗。
再比如，阿青對於家中事務的極其遲鈍，過於大男人主義。
有些事，本可以在事發前就能消除，但他就是無知無覺，終於導致事情一發不可收拾。
再比如晚娥自己，她當然是一個識大體的善良女人，但是有時候在某些事情上的忍讓，美則美矣，卻有失智慧。
如果她一開始二話不說，直接動手堵上洗澡間的門洞，事情的結局，可能就是另外一個樣子了。
不過真要那樣做的話，也就不是她晚蛾了，她恪守著一個女人該具備的所有美德，我們實在不該對她過於苛刻。
更何況，在整起事件中，她所經歷到的種種煎熬和傷害，從始至終，都是最大最深的。
或許，晚娥惟一還不能弄明白的一件事，便是破了的門洞容易堵上，但是無孔不入的人心，任她怎麼堵，也不可能處處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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