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姐的新片《喬喬的異想世界》即是童話,也是戰爭

分享一部捧走了第92屆奧斯卡最佳改編劇本獎的電影,由塔伊加·維迪提執導的《喬喬的異想世界》(JoJo Rabbit),影片原著是一部叫Caging Skies的小說。


當4K修復版的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美麗人生》登錄國內院線的時候,另一部同樣是二戰題材,同樣把目光聚焦在孩子身上的電影《喬喬兔》(也譯作《少年喬喬的異想世界》)在海內外贏得了一片讚譽之聲。

瓣8.7,IMDb8.0,奪得多倫多電影節觀眾選擇獎,都已經說明這是2019年一部難得的佳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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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瓣評分


《雷神3:諸神黃昏》的導演塔伊加·維迪提,用這樣一部標新立異的電影,將嚴肅的戰爭題材轉化成充滿反諷的喜劇,明快輕鬆的色彩和節奏下面,是一顆沉重又不失溫情的內核。

我們在很多戰爭題材電影中,看到的淨是殘酷與血腥、反思與警醒,再加上炮火連天刺刀見紅你死我活的前線場面。

《喬喬兔》卻把視角放在了二戰尾聲時期納粹德國一個小男孩的身上,從戰敗國的孩童眼中去看待戰爭中的世界,講述他表面歡快實則殘酷的童年。

這部電影既是有著鮮明反戰意義戰爭片,也是一個戰爭中的少年破繭成蝶的成長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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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海報


“我和我的朋友阿道夫”


10歲的德國少年喬喬,是一個連繫鞋帶都不會、卻狂熱崇拜希特勒的小納粹分子。

如同當時的無數德國青少年一樣,喬喬的臥室貼滿了希特勒的畫像和納粹黨旗,並把元首希特勒作為自己生命中最崇拜的人。

他聽從元首的教誨,加入德國青年團參加作戰訓練,一心想成為元首身邊的衛士,為元首的“偉大事業”貢獻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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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喬的幻想希特勒

追隨元首的意志,喬喬對猶太人充滿恐懼和厭惡,認為猶太人都是長著犄角和尾巴、專門吃小孩的怪物。看到他們只需要殺掉或舉報。而包括自己在內的純正雅利安血統的德國人,才是天選之子。

儘管他自己都不清楚德國人猶太人究竟應該如何區分。

在喬喬的世界裡,有一位他幻想出來的希特勒始終伴隨著他左右。這個長著一撇小鬍子,模樣看起來有點搞笑的“元首”,卻是他童年裡最重要的人生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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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首的洗腦

這個幻想中的希特勒,陪喬喬出現在一切10歲男孩子應該出現的地方,閣樓裡、訓練營中、大樹下。他替喬喬解決成長困惑、替他選擇人生道路,也在他遭受嘲笑時,給予他勇氣與力量。

如果不是那一撇邪惡的小鬍子和納粹臂章,這恐怕就是最為感人的成長陪伴故事。

但可惜的,男孩喬喬的這個“人生導師”為他灌輸的,是一個被兒童世界幼稚化的極端思想。


雖然可笑,但也可惡。

也象徵著在納粹黨執政時期的全民瘋狂年代,一個兒童對真實世界的看法,是如何被洗刷扭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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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笑的元首

喬喬的父親一直缺席於他的成長童年(其實是在參與抵抗納粹的鬥爭),這樣也就使得希特勒的“納粹精神”,以另外一種力量象徵者的形式趁虛而入,浸染著著這個10歲男孩的頭腦和心智。

正如豆瓣網友“店長”在文章中所寫,“(喬喬頭腦中的希特勒)

是喬喬那遠在戰場杳無音訊的父親,和只出現在報紙廣播裡的“英雄”元首的混合體。”

喬喬擁有的,只是一個支離破碎的童年,和一個支離破碎的世界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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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無論信仰再狂熱極端,畢竟喬喬只是一個10歲的男孩,人性中那來自於基因中的善良,還是隱藏在喬喬內心深處。

在青年團訓練營,喬喬訓練殺死敵人的膽量,被要求擰斷一隻兔子的脖子。喬喬猶豫再三,還是試圖把小兔子放掉。結果受到了集體的無情嘲諷,並給他取了外號“喬喬兔”。


事實上,喬喬不忍心殺死一隻兔子,不過也幸虧這隻兔子,我們才能看見沒被完全抹殺掉的童真。

“喬喬,你不是一個納粹”


在這部電影中,為數不多稱得上的“理智的成年人”的,就只有斯嘉麗·約翰遜飾演的媽媽羅茜,可以說,喬喬本性中的天真善良基本上都來自於她。

在戰爭的灰色背景下,羅茜就像是那唯一的一抹光,能夠讓喬喬回到一個10歲孩子應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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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的教導

她會穿和兒子同款的睡衣,睡前細細盤好頭髮,教兒子繫鞋帶;在兒子受傷後,會鼓勵喬喬不要害怕被人嘲笑,並去和訓練營老師理論。

喬喬被炸飛後,臉上留下了疤痕,因此很自卑,不願意出門怕自己會被人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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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飛後的傷疤


羅茜則是俏皮地說:享受別人的關注吧,孩子,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看起來蠢蠢的。像我,就只能看起來美麗又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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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的關愛


她就是所有人都夢想的媽媽,永遠笑著,喜歡穿一雙俏麗的紅皮鞋,喜歡喝紅酒和孩子跳舞;


她會帶著喬喬去踏青,看到受傷的戰士時,會對他們說:“快回家親吻你們的媽媽吧!”


她會在和喬喬吵架時,抹一把爐灰假裝是歸家的丈夫,訓斥兒子,但下一秒又快樂地跳起舞來;


她也會掰著喬喬的腦袋,直視那些因為反對納粹被吊死在廣場上的人,輕聲說“他們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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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帶著喬喬去算賬


這樣的媽媽,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心裡只有納粹的喬喬,如何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十歲孩子。羅茜不僅僅是一個好母親,更是一個無比清醒的德國人。

她一直在悄悄地派發“反納粹”的宣傳單,並且在自己家樓上藏了一個猶太女孩艾莎,一直瞞著喬喬。直到有一天,喬喬無意中撞破了這個秘密。

喬喬發現這個猶太人完全不像教官宣傳的那樣,是“長著犄角長尾巴的怪物”,也沒有吐著蛇的舌頭,長著魚的鱗片,這個叫艾莎的姑娘,就和德國人沒什麼兩樣。

一個是本性善良純真但崇拜著納粹元首的10歲男孩,一個是失去雙親輾轉於不同人家只為活命的猶太少女,兩人在相處的過程中,許多的偏見和誤解也在慢慢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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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喬與姐姐

喬喬從一開始對艾莎充滿敵意,慢慢地變對對猶太民族的好奇和尊重。漸漸地,在相處中他開始明白,德國人和猶太人都是平等的。


當偏見消失,正如艾莎對喬喬所說,“你不是一個納粹,只是一個愛穿搞笑制服,想要被接納的十歲小男孩,你跟他們不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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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莎的辯解


媽媽曾對喬喬說過一句話:“我熱愛我的國家,但我討厭戰爭,無聊又愚蠢,我們應該儘快結束戰爭恢復和平。”


她希望喬喬明白,戰爭不應該是生活中一部分,除了戰爭、納粹、槍炮,這世界上還有許多其他美好的東西,比如舞蹈、自由、和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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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的教導

她曾對喬喬說:當你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會感覺胃裡有蝴蝶在飛舞。


當喬喬遇上艾莎的時候,他感到自己胃裡的蝴蝶在飛舞,他終於脫下了納粹軍服,成為一個第一次經歷心動的10歲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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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場上的鞋子


頭一次,他在街頭追隨著蝴蝶奔跑,卻一抬頭,看到了那雙他再熟悉不過、媽媽經常穿著跳舞的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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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的鞋子


他緊緊抱著那雙鞋子失聲痛哭,因為母親的包容和艾莎的溫柔,終於迴歸孩童的喬喬,一瞬之間令人心碎地長大了:


那個曾經還需要媽媽繫鞋帶的男孩,學會了給媽媽繫上鞋帶,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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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次繫鞋帶


“我不確定我們站對了隊伍”


如果說電影的前半部分是一部荒誕喜劇,那麼後半部分就是撕破童話外殼後赤裸裸的灰暗現實。

在媽媽離去之前,他始終認為德國是正義的化身,消滅猶太人是為人類造福。


但隨著與猶太女孩艾莎的接觸,他得知了猶太人因為戰爭家破人亡,以及媽媽的離去讓他開始懷疑,自己當初信仰的一切真的是正確的嗎?

隨著戰爭推進,也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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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喬喬在街頭遇見了訓練營裡的好朋友Yorkie,他告訴Yorkie自己快有女朋友了,但卻是個猶太姑娘。

Yorkie則滿不在乎地說:“現在有比猶太人更嚴重的問題需要擔心,喬喬。”也許孩子很多時候看事情比很多成年人都要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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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克的安慰

或許他早就明白,所謂的猶太人更低賤,就和說蘇聯人“會吃小孩”一樣,不過是挑起戰爭的藉口。人們因為盲目相信了恐懼上了戰場,可這些所謂的高貴血統,並不能阻擋死神的腳步。

“希特勒死了,他放棄了,飲彈自盡,全崩出來了,他的腦漿。原來他對我們隱瞞了許多事情,瞞著所有人做了許多壞事,我不確定我們站對了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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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喬與約克的支援

電影最後有一個鏡頭,喬喬站在一群衝鋒陷陣的孩子中,震驚而又迷茫,卻又有一種恍然大悟,他看到:


斷了手臂的士兵、年老的牧羊人舉起了槍向前衝去;


訓練營裡的女教官毫無頭緒地擺弄著武器;


訓練營長官穿著自己設計的五彩戰服拎著號加入戰鬥;


小男孩們人手一個手榴彈,歡呼著衝進彈雨中進行第一次實地操作......

原來當初堅信的口號全都在炮彈聲中化為灰燼,不堪一擊。那些興奮著衝刺的孩子,不過都是帝國用來延緩敵軍的炮灰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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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結束了


實際上在這場戰爭中,不管站對了還是站錯了,正如董卿曾說過的一句話:槍響之後,沒有贏家

當初那些美麗的房屋全都變成廢墟,整潔的街道上流淌著無數的鮮血、躺著無數屍體,本應該歡聲笑語享受平凡日子的民眾,被戰爭侵蝕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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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殘簷斷壁

這部電影的反戰主題並沒有用戰爭的殘酷去揭露,用血腥的畫面去表現。沒有狗血沒有煽情沒有說教,而都是在看似隨意卻充滿深意的設定和鏡頭中引人反思。


喬喬在投彈訓練中炸傷自己,留下傷疤,說明戰爭根本不是孩子們想象中的遊戲。戰爭會帶來傷害甚至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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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喬媽媽來算賬


游泳館裡坐在池邊的肢體殘缺的人,母子郊遊時卡車上面無表情的殘兵敗將,都在日常生活的場景畫面中提醒人們,戰爭給人帶來的巨大創傷就在身邊。


電影最後的巷戰場景,德國這邊舉槍負隅頑抗的人們中間,是牧羊人、老人、孩子、婦女。他們都成了戰爭魔鬼手中毫無意義的炮灰和犧牲品。


尤其是那些孩子,還像遊戲般歡呼興奮地衝鋒,更有胖女老師在身後繼續欺騙慫恿把他們送給死神。他們或許知道為誰而戰,但一定不知道自己沒有站在正義一邊。


這是人間最大的悲哀。


《喬喬兔》改編自基調更黑暗的小說《Caging Skies》,但導演讓這個故事在大銀幕上有了獨具匠心的風格。反諷和荒誕無疑是電影表現主題的形式和手段,孩子的成長和對戰爭的反思在輕鬆幽默和猝不及防的憂傷中得到昇華。


在成長的痛苦和戰爭的殘酷背後,人性中的那些美好熠熠生輝,溫暖著每個觀眾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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