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清首富到破產而死,胡雪巖為什麼會失敗(6)

胡雪巖對盛宣懷、李經方在上海的秘密活動並不知情,即便聽到了一些風聲,他也沒在意,依舊在杭州夜夜笙歌。胡雪巖覺得自己靠著兩江總督左宗棠這棵大樹,在上海、江浙地面,絕對沒人動得了他。他還經常在人前自嘲:“我胡某人一不做官,二不圖名,但只為利,娶妻納妾,風流一世,此生足矣!”

當時胡雪巖年過六十,還為每天晚上和哪個姨太太睡覺而傷腦子,胡雪巖一共娶了十三房姨太太,號稱“杭州十三釵”,每晚侍女端上盛有各姬妾牙牌的銀盤,胡雪巖隨手翻一個,侍女就按牌上名字叫這個姬妾侍寢,宛如皇上翻牌選妃一樣。翻牌來選擇妾侍,雖然公平,但有的姨太太運氣太差,一連數月都選不上,難免有怨言。於是,胡雪巖豁出去了,那一晚拼了老命,同時要了三個。

從大清首富到破產而死,胡雪巖為什麼會失敗(6)

湖岸上燈火通明,胡雪巖在烏篷船裡閉目養神,聽著三位小妾嚦嚦鶯聲,和雨掉在船篷上滴滴答答的響聲,心境輕鬆開闊,他回憶起了自己這跌宕的一生,想起他曾經喜歡過擁有過的那些女人們。

古時候,不管在哪個時代裡,“三妻四妾”都是每一個男人內心中的夢想,就像每一箇中國男人心裡都有一個皇帝夢一樣,在外面做不了皇帝,關起門來在家裡也是想嚐嚐當皇帝的滋味。

胡雪巖想起正室夫人陸氏,當他一無所有,還在阜康錢莊當學徒時,突然有一天,母親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個女人,就是他的老婆了,完全是臨時的、湊合的包辦婚姻。雖然這婚姻湊合,胡雪巖的運氣還不錯,這位陸氏小姐人長得不錯,安徽本地人,為人乖巧可愛,而且足智多謀。陸氏自從嫁到胡家,一心一意服侍他媽,直接把金老太太哄得團團轉,天天喜上眉梢。除了孝順婆婆外,在生活上,陸氏對胡雪巖也是關懷備至,沏茶倒水,按摩洗腳,另外,陸氏還幫胡雪巖打理生意,和胡雪巖共過患難,幾乎是一位完美的賢妻良母,但她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她生不出兒子。

在封建社會,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一個女人要是生不出男孩,就是武則天、慈禧那樣的女強人也白搭,她一連給胡雪巖生了兩個女兒。儘管陸氏是一個醋罈子,脾氣火暴,胡雪巖三十五歲在湖州置辦蠶絲生意的時候,終於娶了自己第一個小妾芙蓉,她是一個工於心計、不可小覷的風塵女子。在這位小妾的努力下,胡雪巖終於有了自己的兒子胡楚三。

胡雪巖的老母抱了孫子,告訴陸氏:“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當年我老公也是這個德行;而且你比我好,即使胡雪巖娶了無數的女人,她們也威脅不到你正房夫人的地位,你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認了吧。”

在陸氏的妥協和老母的支持下,胡雪巖想起自己一口氣娶了十來房姨太太,並且生了後來的次子胡緘三、三子胡品三。

胡雪巖想起自己一生娶第十三個女人,不僅超額完成了傳宗接代的任務,更是將女人變成了一份生意,心中就有幾分得意。只是,也有些遺憾,很多鍾情於他的女人,都成為了自己生意的基石和犧牲品。比如因父親入獄而被賣入“梨花春”的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芸香,他把芸香送給了自己的巡撫王有齡,利用芸香的美色成為自己走向成功的籌碼。後來,為了傍上江蘇省學政何桂清的這棵大樹,胡雪巖又把自己喜歡的愛妾“阿巧姐”當作禮物送給了何桂清。

“人生,就是一場生意;而女人,是一種更難做的生意呀。”那一晚,湖面的漣漪蕩起胡雪巖內心的一陣陣洶湧的潮水,他心滿意足感嘆道。

第二天,雨停了,黃浦江面開始刮陰冷的風。天剛矇矇亮,上海道的府衙前,一輛豪華馬車停了下來。

六十二歲的胡雪巖一身灰色綾羅長袍、外套黑色貂皮大衣,坐在那輛馬車裡,他的鬍子有些白了,但臉福胖,昨晚玩得有些累了,他閉目養神。胡雪巖的管家掀開了馬車金黃色的絲綢簾子,叫醒他道:“老爺,上海道府衙到了!”

冷風吹了進來,胡雪巖清醒了一點,說:“哦,那下車吧,吩咐夥計們搬銀子時小心一點,那可是給洋人的錢,事關大清國的面子。”

“是,老爺!”管家扶他下了馬車,道。

那天,胡雪巖帶著十餘輛馬車來到上海道府衙,後面的馬車裡面都是箱子,用來盛裝八十萬兩“西征借款”的協餉白銀。馬車後面還跟著跑步的一百多個拿來復槍的護衛家丁,準備押運錢款去洋行結賬。

上海道邵友濂身穿八成新的雲雁官服,照例出來笑臉恭迎胡雪巖,向胡雪巖行官禮道:“下官邵友濂,拜見胡大人。”

作為一名商人,胡雪巖被御賜過二品頂戴,賞黃馬褂,他比較喜歡別人給他行官禮,稱他胡大人,胡雪巖拱手給邵友濂回禮,道:“邵大人,不必客氣。我們是老朋友了,你趕緊差人裝那八十萬兩官銀吧,洋人那邊還等著呢。你也知道,洋鬼子可精明著呢,你晚送一個時辰,說不定他們就要多收幾萬兩利息。”

邵友濂一臉歉意,道:“胡大人,實在不好意思。陝西、甘肅、新疆那邊正下大雪,路遠地滑,這三省的協餉還未送到本府,這次恐怕得勞駕胡大人等幾日了。”

胡雪巖一聽,有點生氣,問道:“什麼?還洋人的借款,事可關國體,邵大人,這事辦不好可是要掉烏紗帽的,一天都不能拖!而且你說的陝西、甘肅、新疆這三個省,可都是徵收協餉的大戶!”

邵友濂說:“下官也是剛收到消息,沒來得及告知胡大人,讓你白跑一趟,實在抱歉。”

胡雪巖道:“你說這事如何是好?”

邵友濂說:“要不胡大人寬限我兩日,下官在上海也有一些朋友,這就去抓緊時間籌足墊付。”

胡雪巖沒意識到這是邵友濂的拖延之計,說:“這法子可行,你趕緊去補足八十萬兩協餉,一旦到賬,馬上電報通知我。”

邵友濂道:“這個自然,下官這就去辦。”

邵友濂一轉身,回府衙跟正在客廳喝茶的盛宣懷報告去了。

盛宣懷馬上命人去各洋行盯梢,一旦胡雪巖今日還款,馬上回來稟告。掌控全國電報系統的盛宣懷,還讓上海的電報公司做好連接二十個省的準備,等他號令。

果然,到了中午,很重信譽的胡雪巖,不知道盛宣懷已佈下天羅地網,先從上海附近的阜康錢莊調撥八十萬兩現銀,還了各洋行的西征借款。

盛宣懷收到線報,馬上報告了李經方,道:“魚兒已經上鉤,是收網的時候了。”

李經方臉上露出了勝利的微笑,道:“那盛大人還等什麼?收網吧。”

盛宣懷馬上通知電報公司向大清國所有開設了阜康錢莊的省份發報:“胡雪巖賤賣生絲已破產,朝廷要抄家問罪”。同時,盛宣懷給李鴻章在官場的朋友和淮軍將領發報,讓他們帶人迅速到阜康錢莊提取存銀。

當時淮軍的大小將官,所掠之物不論大小,多數存在胡雪巖的阜康錢莊中,資產過百萬兩,盛宣懷的電報一發,非同小可,當晚杭州、北京、上海去阜康錢莊取款的人排起長龍,鎮江、寧波、福州、湖南、湖北等地的阜康分號前取銀子的人也紛紛爆棚。

阜康錢莊杭州總部的現銀,剛支出去了六十萬兩,漸漸不夠用,胡雪巖開始感覺到有點不對勁,下令阜康錢莊的夥計把庫存的金條都擺到櫃檯上,表示胡老闆不差錢。但這已經太晚了,不管他錢莊的夥計怎麼解釋,取款的儲戶堅持要求今晚必須拿到銀子,否則就砸爛錢莊。

胡雪巖是誰呀,在江浙一代是黑白兩道通吃的主,馬上打著左宗棠的名義,讓杭州知府吳淞有、上海道臺邵友濂等人派兵維持現場秩序。邵友濂跑去請示李經方,李經方哈哈大笑,說:“看來胡雪巖真是著急了,出了這麼一一傻招,這時候讓官兵出面,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邵大人,你派兵去吧,維持正常的取款秩序。”

果然不出李經方所料,當時民眾本來就不相信官兵,適得其反,更加重了取款人的恐慌,認定阜康錢莊沒錢了。而且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恐慌開始像瘟疫一樣在上海、蘇杭蔓延,老百姓也看到鄉紳地主去阜康錢莊取錢了,也紛紛加入了取錢的隊伍,成千上萬的人如潮水般湧向阜康錢莊,一夜之間,杭州的阜康錢莊關門,隨即引發雪崩效應,全國各分號同時受到擠兌,京城、鎮江、寧波、福州、湖南、湖北等地的阜康分號紛紛告急。

胡雪巖支持不住了,只得採取讓夥計放慢給錢速度的辦法拖延,他火速差人趕往上海道府衙催款。胡雪巖的人脈果然很廣,很快收到一個讓他無比震驚的消息,陝西、甘肅、新疆的協餉其實早到了上海,只是上海道邵友濂壓著不給。

胡雪巖氣得蹬鼻子上臉,馬上套了御賜的黃馬褂,帶著一百多個拿來福槍的家丁,氣勢洶洶去上海道府衙找邵友濂催債,但最終卻還是吃了閉門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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