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一代人，最早關於舞龍舞獅的記憶，大多來自於老派港片裡的黃飛鴻，寶芝林門生上下翻飛，颯是英雄豪氣。
上海也有舞龍隊的，還是非物質文化遺產，在三林。
我在2015年的時候跑去採訪，聯繫人發給我的地址是三林中學的體育館。沒有想象中的武館堂會，招牌匾額。
一條龍斜斜躺在地板上，一群肌肉漢子在荷爾蒙裡折返跑。
我立即紅了臉，一定是體育館通風不好。
體能訓練之後是全套舞龍動作。
那條歪歪斜斜的大龍突然好像有生命一樣，威武無比。
音樂響起，只見龍身如蓮花綻放，隊員們時而疊羅漢登高，時而穿越騰空跳起，時而翻轉時而聚攏，虎虎生風，變化萬千。
據說2010年是三林舞龍隊最風光的日子，這一年他們被選為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同時在世博晚會上作為開場節目表演。
他們就像是新時代裡的倖存的武林好漢，江湖英雄，以師門相承，以師兄弟相稱。
前去採訪，才知道了舞龍隊的困難，以前的一批老隊員退役了，新隊員卻招募不到。哪怕年齡放寬到35歲，依舊沒什麼人報名。
沒錢是第一位的，舞龍隊的小哥非常坦誠，以前出去表演，每人每場200元，每個月還能夠發出來不少補貼。現在在八項規定之下，演出驟減，收入變得羞澀起來。要招人，難。
舞龍的時候，一個龍頭有20斤重，光有力氣不行，還要講究穿、騰、躍、翻、滾、戲、纏等技巧。
舞龍人須吃得起苦，耐得住寂寞，至少要保證一週三次的訓練時間。所以隨便玩玩的人肯定沒法錄用。
現在的龍頭叫陳春華，就是腰上綁著黑色互帶的這個。
他念初中的時候被師傅陸大傑挑中，之後念體校，畢業了全職進入舞龍隊，白天做推廣、處理日常事務，晚上訓練。他說：“這項運動能讓人沉下心來，大家兄弟們一起訓練，一起去比賽去表演，就好像一家人一樣了。可能我們身上都有些江湖義氣在吧，覺得這些要比錢更加重要。”
我一直很喜歡陳奕迅的《謝謝儂》
有句話寫稿子的時候用過很多次。
“管他成不成功，有人這樣努力我只覺得光榮。”
我喜歡城市裡，這些不只為錢活著的人。
哪怕勞勞碌碌，終有一方，自己天地。
圖：烏龍妹 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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