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无名之辈,平凡的这个世界

疯狂的无名之辈,平凡的这个世界

外婆家有三个孩子,我妈我姨和我舅,我舅从小就是个混子,地痞流氓的模样,上学的时候不好好读书,因为家离学校近,总是有恃无恐,那些家远的都怕他。

就这样,打打斗斗,都是些小孩子的把戏,我舅慢慢也长大了,书是读不下去,学校也容不下他,他也看不上学校,索性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跳出墙头,单向宣布毕了业。

舅舅在村里,没有人不认识他,毕竟是小混世魔王,叫我外婆外公都头疼,我妈和我姨都已成家,他是最小的孩子,外公外婆老年得子,自然心疼万分,不忍责怪。

因为没人管,舅舅干了不少大事,件件数出来,都让他自豪万分。

其中他从附近河里捉了一条蛇,养了起来,被他说了一遍又一遍。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知了干着嗓子叫着,日头当空,舅舅光着膀子去河里游泳,这是他最喜欢的事情,他水性极好,放到现在如果被哪个游泳教练发现,肯定被相中,训练成国家运动员,为国争光。这些意识,在他心中是没有的,他心中只有这整个村子,和这条河。

不远处,河面上泛出一圈波纹,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往那处仔细看去,却又没什么东西。过了一会,那波纹中昂起一个头,小小的,看不到身子,是一条蛇。

舅舅胆子极大,今天遇到我,算你倒霉,今天非要把你捉回去。

舅舅隐了身形入水,静悄悄的观察,这条蛇好像是只小蛇,应该是调皮从家里跑了出来,像舅舅一样。不过遇到舅舅,也不知是怎样的祸。

那条小蛇在shui水里游了几圈,正在舅舅不知如何靠近时,小蛇竟然朝岸边游去。舅舅喜形于色,不敢大声呼吸,也悄悄追上了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它的尾巴,提了起来。那条小蛇好像从没见过这种庞型大物,惊恐无助的扭动着,如果它也是会说话的,一定在大喊救命。

舅舅才不管这些,穿上衣服把它带回了家。

这条小蛇成了舅舅吹牛的资本,他说河里有条大蛇,这条小蛇跟着它一起在河里游泳,被他撞见,怕它们上岸咬人,就在河里同它们搏斗,打死了大蛇,活捉了小蛇,身无伤口,威风凛凛。

舅舅的传奇,传了几个村子那么远,再远,就没人信了。

没两天,村里几个少年,看不惯舅舅的吹嘘,就趁舅舅不注意,把它的蛇偷了出来,用刀子砍成了几段,舅舅找到他们的时候,眼里充满血丝,恶狠狠的似要杀人,神魔难挡,他夺过刀子捅了为首的一个少年,其他人都吓得一哄而散,嚷嚷着去寻大人。那个少年脸色惨白,嘴里哆嗦说不出话来。

舅舅就地埋葬了那条小蛇,他说,那天他本来打算将它放回河里,就晚了一步。

所幸,那个被捅了一刀的少年,并没有伤中要害,去医院缝合了伤口输了血,并无大碍。

从那一刀开始,舅舅的名声彻底传了开来,十里八村,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号。

不过至此,村里无人敢惹舅舅,那些当初把舅舅围在野地里打他的人,也都变得小心翼翼。

多年以后,我问舅舅,那个时候的你为什么那么狠,到处惹事打架,不好好读书。

舅舅说自己有回从学校回村拿馒头,那个时候穷,读书都是自己带粮食。当他回到家,见没人,就去田地里寻外公外婆,正好看见几个人围着外公打,都是村里的邻居,因为一点地种多种少的问题,就开始大打出手。舅舅说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对方兄弟比较多,在村里后辈也多,打起架来几个打一个,谁招架得住。

说到这里他哽住了,你不知道你外公,为什么那么早就没了,跟那次打架脱不了干系。

后来我就不读书了,在村里到处找那几家几户的事,虽然都心知肚明是我干的,就是抓不到我的把柄,也没办法,我就是要看他们恨我恨得牙痒痒,但是又没办法。

我本以为捉了条蛇,吹吹牛可以唬得住他们,那些人竟然把它切成几段,而且它还那么小,被我捉回来一直有气无力,也不知道它吃什么,正准备把它放回去。我那个时候一个气,虽然最后没忍住,伤了人,不过也让他们害怕了。

舅舅一直没有成家,外公外婆相继去世,爸妈安排的相亲,也被他一一拒绝。这样的恶汉子,并没有人看上他,也没有人愿意将闺女嫁给他。他知道自己受到的只有嘲笑,并不想成家。

直到村里老刘头的闺女从外面回来,带着残破不堪的名声,都说她在外面做了别人的情人,怀了孩子,又流产,精神受了打击。

不过她有个好听的名字,静心。

静心把自己锁在家里,不跟人沟通,虽然她长的很好看,不过名声不太好,这样的人,注定天弃人怨。

静心家的院子里有棵树,结了枣子,格外的多,树种了多年,枣子香甜。到了成熟的时候,舅舅趁着天黑,翻过围墙,爬上了树,正在往布袋里装,正屋的门,咯吱一声开了。

舅舅躲在上面不敢出声,静心走过来,对着树上的舅舅说,我早注意到你进来了,你要是想吃,尽管吃,装回家,不过你得听我说说话,在树上别下来,等我说完回屋关上门,你再下来。

舅舅嗯了一声,这一声,是他这辈子最温柔的时候。

人都说,人的命是天注定的,不由得更改。我偏偏不信,到了大城市里,自食其力,靠着给人做保姆生活,第一家的女人,看我是个村里出来的,看不起我,你说城里娇惯,谁还出来给他们做保姆,这种人,我就是看不惯,我也没法长久低眉下气忍着,谁不是娘生父母养,工作还能拉开人的层次,分个高低,我就换了另外一家。

第二家的男主人,刚开始对我很好,嘘寒问暖,也不让我做重活累活,我很是感激。不过后来我发现他对我居心不轨,有次竟然趁着他妻子外出的时候,说喜欢我,就扑了上来,我躲了过去,把自己锁进了卫生间,从窗户逃了出去。

我回到了村子,因为我把所有的东西都落在那家人那里,一无所有。

村里说我在外面做情人,堕胎,那些恶心的人,甚至认为我是水性杨花的人,言语挑逗,想过来欺负我。所以,这些天我一直防备,你一进来我就发现你了,如果是那些登徒浪子想进来,早就被我一棒子打趴下了,看你径直爬上了树,摘了枣子,知道你不是那伙人。

如果我去争论,也没有人信,索性我把自己关了起来,偶尔笑上两声,那些人只当作我疯了,也不会再来调戏。

舅舅在树上仔细的听着,那些遭遇,一字一句,都让他心疼,他忍不住在树上往下说,后半辈子,我来养你,谁要是欺负你,我打的他满地找牙。你刚从外面回来,可能还不知道我是谁,我,胡三强,村霸。

静心笑了出来,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村霸这一说法。

她问舅舅,你要是真想娶我,那我爹娘不愿意怎么办。

那我就去求他们,不愿意我就直接把你带走,不管她们愿意不愿意。

静心看得出来,舅舅说的一字一句都是真诚的,静心是个不认命的人,这样的人需要一个坚强的双手来守护。静心等到了,她说你明天来我家,跟我爹娘提,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我都跟你走。

第二天,舅舅真的去了,没有人教他,他破天荒的将自己打理的整整齐齐,换了干净的衣服。果然,舅舅招到了老刘头的拒绝,话还很难听,舅舅从头到尾,没有一句顶嘴。老刘头心中犯怵,这个人,等会不会爆发了,捅我一刀吧。

舅舅才不管他怎么说,心中已有了盘算。

当天夜里,舅舅和静心两个人逃了出去,去了我家,我爸爸妈妈给她们一些钱,让他们住了下来。我好奇的拉住舅舅,闹着让他给我讲故事,讲到现在,他说,天亮,我和你舅妈就去南方了,那里有许多大城市,也有很多人,至于那个烂村子,我早晚还会回来会会他们。

早起,我醒来的时候,舅舅和静心已经走远了,我不知道舅舅说的那些,是真是假,只是,那个村子,自此少了一个“村霸”和“疯子”,他们,再也不用带着面具,在那里压抑的生活着。

远方,也是阳光和未来,他们正朝着那儿走去。

疯狂的无名之辈,平凡的这个世界

作 者:字 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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