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平江:一個貧困村的涅槃重生

蘇濱

一個曾經出山只能翻山越嶺、肩挑手提的偏遠山村;一個昌江河穿村而過卻喝不上放心水的地方;一塊曾靠賣柴販碳補貼家用的貧瘠土地。近年卻似涅槃重生,從過去的信訪村到現在的基層治理先進;從過去的象徵貧困的“爛嶺”到現在的美麗如畫的“雁影”。在平江縣梅仙鎮雁影村的村民眼中,究竟發生了哪些蝶變呢?

湖南平江:一個貧困村的涅槃重生

(大山深處的雁影村)

老村幹部眼裡的山鄉鉅變

四月的平江,處處散發著清幽的草木芳香,沿著一條依山蜿蜒的水泥路,記者來到了群山簇擁的雁影村,在白牆藍瓦飛簷翹角的村部,見到了60多歲的老村幹部老張。

雁影村以前叫爛嶺,地形偏僻,山多田少,交通閉塞,“一洞又一坳,十問九不要”“一尖搭二巖,神仙請不來”。這是從前在雁影村老百姓中流傳的口頭禪。

“以前我們村是真的苦,老百姓說的很貼切:前抵山,後抵磡,餐餐一隻茴絲罐。”一見面,老張就跟記者聊了起來,“那時到南江鎮上買個東西,都得翻山越嶺,靠肩挑手提。一到下雨,到處都是泥一腳水一腳的,爛嶺就是這樣叫出來的。”

老張在村上幹了十幾年,講起現在的變化如數家珍,“現在的變化真是翻天覆地,水泥路通了,自來水有了,路燈亮了,夜裡串門不需要電筒,到處是雪白的燈,雪亮的路。”老人的聲音很高亢,“特別是貧困戶得到了政策的照顧,都有了住房,有的兜底,有的拿低保,生病也有保障,基本都吃穿不愁了。”

他說變化更大的是,拿掉貧困帽子後,村民的精神面貌都變了。“一到晚上,路燈下都會聚著一群群跳舞的人,生活改善了,沒有了後顧之憂,不再像以前愁眉苦臉,大家都把日子過得歡天喜地。”

“以前的路只有拖拉機才勉勉強強可以走,現在到處通了水泥路,老百姓買車的也多了,光去年全村就新增了15輛小汽車。”老張覺得,小汽車這種現代化的東西都進村了,雁影還蘊藏著更大的生機。

記者瞭解到,自2017年扶貧隊進駐以後,雁影村迎來蛻變:水渠、堰壩、山塘、水庫等農田水利建設已全面修復;山羊、土豬、雞等產業扶持逐步見效;自來水入戶、安置點建設等十多項民生實事相繼落地,村民獲得感增強,村容村貌煥然一新。

湖南平江:一個貧困村的涅槃重生

(修復完好的水庫)

張一峰的十年新居夢

張一峰的照相館位於梅仙集鎮街上,照相館不大,陳列顯得比較擁擠,但對從小就有攝影夢想的他來說,這已經足夠了,“照相館雖然不大,但解決了我一家的生活問題,如果不是中華保險公司李文勝等支持我拿到扶貧貸款,根本開不起。”

與攝影夢一併伴隨著張一峰的,是他充滿了心酸記憶的住房夢。

10年前,張一峰在《新浪網》“我向總理說句話”的欄目裡曾留言道:“我想有間房”。10年後,他夢想成真了——2018年年底,他抽到了梅仙鎮鍾家安置小區C棟一套房。“我感覺一家開始了嶄新的生活。”

60年代出生的張一峰曾當過代課老師,做過鄉辦企業化驗員,1989年在車間不慎將胸部鎖骨打碎,無法負重,從此,張一峰無奈開始了他的漂泊人生。

“1992年下崗後,租住在梅仙花地坪的一個農戶家裡,開了一個小店。那時候,市場並不景氣,加上資金不足,店面又小,賺取的收入僅能餬口。1995年10月,由於房東要房,我們又租了原梅仙林業站鋪面,在公路邊擺了個地攤。”

2004年,林業站鋪面出售,張一峰一家又被迫搬離,租住在林業站對面的私人鋪面。這是一個僅有25個平方米的鋪面。“我們仍然開個小店,賺取微薄的利潤養家餬口。我們一家四口擠在這25個平方中,狹窄的場所,擠滿了日常便當,辛酸無以言表。”

他說,因為沒有房子,在2004年到2018年這十幾年間,是他人生最為低落的時候。

“有很多次,只要有人來串門,孩子們就只能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等客人走了才搭個臨時鋪給他們睡,再在地上鋪張尼龍紙,搭個地鋪我們夫妻睡。有時房東逼著我們搬走,甚至冷嘲熱諷,我們說盡好話,硬著頭皮不搬,這些委屈,只有我們這些沒房的人才知道。”

張一峰迴憶,搬家那一夜夫婦倆一宿未眠,50多歲的他終於擁有了自己的房子,“儘管只有70平方米,但對我們來說,這已是一個寬敞明亮的幸福新世界。”

在雁影村,有61戶像張一峰一樣的家庭通過易地搬遷或修繕加固住進了新家,至此,全村實現安居夢。

湖南平江:一個貧困村的涅槃重生

(整潔規範的安置房)

貧困村裡的大學生們

沈美蓮的家建在昌江河畔,這位看起來有點靦腆的姑娘目前在湖南外貿職業學院讀大二。6歲時,她父親因癌症去世,母親隨後改嫁,十多年來,沈美蓮與爺爺奶奶一起生活。

沈美蓮說,小時候,她想當演員,對文藝非常感興趣,尤其喜歡追青春劇。“以前只能去別人家看,那時信號不好,圖像也不清晰,頻道只有十幾個。”

2019年寒假,沈美蓮放假回家,突然發現家裡擺了一個很大的高清電視機,爺爺告訴她,這都是扶貧政策帶來的好處,“當時我打心裡開心,終於可以在家追劇了。”說起這事,她笑得很燦爛。

記者心裡有些苦澀,儘管她一家3口仍然拿低保,生活並不寬裕,但年輕的她,依然追求著青春該有的樣子。“如果沒有精準扶貧政策,我可能讀完初中就外出打工了,靠爺爺奶奶,根本不可能讀大學,”沈美蓮告訴記者,“爺爺告訴我,縣畜牧水產農機事務中心的朱主任常來我家走訪,說讀書能改變命運,一定會齊心把我送出來。”她還很感謝當地一些社會公益組織對她的援助,“我會傳遞這種愛心的,將來我也會是他們中的一員。”

在雁影村5組,記者見到了在湖南工學院讀大四的王欣欣,她一頭短髮,顯得很乾練。過兩天,她就要去縣城一家企業實習。

王欣欣說以前讀書很苦。“大約7歲左右,我去走親戚,看到親戚家跟我一樣的孩子在看《魯賓遜漂流記》,我感覺很新奇,又特別羨慕,這是我第一次知道有課外書這個東西,家裡苦,有書讀就不錯了,家裡怎麼會買這種書給我啊?”王欣欣回憶,“讀初一的時候,我還用著讀小學剩的本子,是那種紙質特別不好的本子,沒寫幾頁就壞掉的,但是沒寫完總捨不得扔。”

王欣欣清楚的記得,扶貧隊進駐那年她讀大一,貸款交完學費後,她每天得為生活費擔憂。一天,她突然接到一條短信——她的銀行卡里匯入了一萬元錢,當時她很詫異,趕緊給家裡打電話,父親告訴她,應該是艾縣長給籌的助學金。

“艾縣長就是平江縣副縣長艾志軍,他是我們村的縣級聯點幹部,經常到村裡來,村民們都叫他艾縣長。”陪同採訪的扶貧隊隊長餘稱興向記者解釋。

“每次艾縣長來我家,就會鼓勵爸爸勇敢面對困難,要對未來有信心,並分析說我們是一個有希望的家庭。”王欣欣說,“現在我快畢業了,有能力改變家庭生活狀況了。”

有人統計,2017年前,雁影村僅有6位大學生走出大山,而就在僅幾年,全村就有31人考上大學,其中14名已就業,開始反哺家鄉。

這個變化源於扶貧助學的力度加大,村民的送讀熱情也隨之高漲。據瞭解,僅2019年秋季,全村發放的精準助學金額達66499元,惠及158名貧困學子。

一條泥濘的山路,不僅僅阻礙著人們的腳步,也禁錮了人們的心靈。如今,這一切都已成為過去。雁影的明天,就如眼前那鬱鬱蔥蔥的樹林,正煥發著盎然生機。

【來源:華聲在線】

版權歸原作者所有,向原創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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