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的他,在即將死亡的那一刻悟透了人生真諦,得道成仙

十六歲的他,在即將死亡的那一刻悟透了人生真諦,得道成仙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醜和尚在業火中燒成了灰燼,塵歸塵、土歸土,一陣寒冷刺骨的夜風吹過,散作億萬塵埃。一身神鬼莫測的修為化為烏有,連投胎的魂靈都添作業火的燃料,落了個白茫茫一片真乾淨。

業火中的佛骨舍利更顯得更加神秘高潔,業火熄了,舍利子也就失去了依託,在空中劃了個弧線,正正落在林昱額前。

月光透過破廟照在慈眉善目的菩薩身前,照在瀕死的林昱臉上,漸漸的慘白的臉染上青灰色,生命也從胸膛裡戛然而逝。

生命從孕育到出生要母親十月懷胎,到長大成人歷經十數載寒來暑往,死亡卻是這一剎那時間。

從生到死的一剎那的時間裡,就在這一剎那間,佛骨舍利發出一道柔和的光芒照入林昱的靈魂之海中。對於外人來說,這光太過於弱小,在月光下已經微不可辨。對於死去的人而言卻是夏日午時的豔陽,將整個天地都烤熟烤焦。

突然靈魂中有什麼東西被打開,被釋放出來,然後整個人就變的不一樣了。

破除胎中之謎、憶起了前世今生,或是奪舍、借體重生,這些詞放在林昱身上最為合適。而對於前世的記憶而言,那就是廣大屌絲、小白們夢寐以求的穿越重生!

“這就是死亡麼?原來死亡的世界也是如此的黑暗。”

十六年間,他身處黑暗之中。是西天樂土?或是幽冥地獄?

不管是在哪,確確實實是沒有盡頭的永夜。

他寧願到地獄中去,也不願永無終止地來忍受這寂寞之苦永恆之夜,沒有聲音,沒有溫度,只有無窮無盡空蕩蕩的黑暗。

十六年,對於靈魂而言,實在是太長了,長的每過一秒都是煎熬。他每一次衝擊堅固的黑暗壁壘,想要撕破這困住自己的暗夜牢籠,但是,每一次他卻只能倒在無邊的黑暗裡,讓這種恐怖與絕望,撕裂著他的心。

永夜的孤獨和寂寞會將人逼瘋,無邊的黑暗、無聲的世界裡度過了十六年,林昱沒瘋實在是僥倖,但也到了奔潰的邊緣。

十六年能幹什麼?當一次次衝擊永夜的監牢無果後,只能回憶,從記憶中找到一絲寄託。

都說死後的一剎那能將一世的過往回憶個遍,永夜中的林昱總能在靈魂的角落裡找到丟失的記憶。回憶總是能消磨時光,孤獨之中的回憶中總能找到一絲溫暖、光亮。當記憶被翻過七八遍,當前世所有的記憶被刻在靈魂裡,翻爛的回憶也就成了冷冰冰的過往。

當記憶被翻爛了,又在永夜中迷茫了許久,為了不被永夜折磨成瘋子,聰明人總能找到排解寂寞的法子,就依著記憶讀書習字。

當一個人沉迷於一件事,時間便過的很快,不僅是很快,而是快若流星。

沒筆沒硯也沒紙,那便以永夜中的黑色為墨,以記憶為紙,以靈魂為筆。古人語學書先學楷,作字必先大字,大字以顏骨柳筋為法,中楷摹歐陽,最後才斂為蚊蠅小楷,學鐘王,這是古訓,林昱便如此按部就班練字。

《顏勤禮碑》、《多寶塔碑》、柳公權的《玄秘塔碑》,歐陽詢的《九成宮醴泉銘》,再到王羲之的《蘭亭序》、蘇軾的《黃州寒食帖》。只要記憶中有的,都在腦海中寫一遍,大楷寫一遍,小楷寫一遍,草書再寫一遍。

一學便是數年。永夜不出,心中塊壘不消,字也跟著俱是殺伐氣焰。

寫著寫著,心胸中鬱悶之氣愈發濃烈,便只管發洩心中情緒,一筆可寫數字,往往最後滿腦子字跡詭譎異常,與前世書法背道而馳。

腦中筆走大龍。

彷彿毫尖有鬼神。

寫到最後,已經是規矩去盡,寫至末尾不識字的境地。

突然某一天,就在林昱快要忘記光的顏色和溫度的時候,一道白光出現在黑漆漆的牢籠裡。

黑的純粹,白的無瑕,黑與白是那麼的分明。

白充斥著熾熱的光,林昱從冰冷的黑中走入白光裡,享受著靈魂的刺痛。

痛總比麻木來的爽快,“讓這痛來的更猛烈些吧!”林昱在黑與白的世界裡大聲吼叫。

這一刻,他甚至在白光的灼燒裡聽到一絲縹緲的樂聲,靈魂的疼痛抵擋不了對自由的嚮往,他享受著靈魂的灼燒。那樂聲曲調是那麼淒涼而哀怨,就彷彿是群鬼的低泣。即使是淒厲的鬼號,對忍受了十六年無聲世界的林昱而言,也像音樂般美妙。

破廟之外,那鬼物發出一陣淒厲的呼號,同一時間林昱跨過了禁錮了他十六年歲月的牢籠,接觸到了光的世界。

這是個真實的世界,月光墜落,山風呼嘯,夜也有些涼。涼?多麼遙遠的感受!他心頭一顫,忍不住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想要翻身坐起,卻渾身毫無力氣。聲音未止,淒厲的呼聲中,又夾雜著尖銳的長笑,一字一字地呼喚著道:“我……回……來……了……”

“我回來了。”林昱怔了一怔。死!的確是可怕的,這一點他必須承認。死後的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寂寞真的是太可怕了。誰也不想在進入一次永夜,那便要活著,努力的活著,即使苟延殘喘那也要活著。

“我是誰?”

記憶纏繞,相互交融,彼此融合。此世的少年遇見了彼世的青年,記憶纏繞,靈魂糾結,再分不了彼此。

“啊!”無數的記憶蜂擁而來,將整個腦海填滿,然後全部攪碎,融合,形成一個完整的記憶。

那種感覺,就像是整個人都被塞入了一個巨大的刀輪裡,將肉體一點一點割裂開,斬成血泥,碾成血漿!整個身體乃至靈魂,就在這可怕的痛苦當中熬煎扭曲,整個人的求生意志幾乎是在瞬間被驚人的痛苦摧毀。

良久,林昱才清醒過來。

“這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

世事難料,丟下兩鬢斑白的父母,來到這個神魔的世界,一切又哪能如他所願。但是總好過在黑暗中的日子,生命的可貴只有在失去了又重新拾起才真正的明悟。

“啊……”本是一聲長嘯,但到了乾涸欲裂的嘴邊,卻成了無聲的吶喊。

“這是什麼世界啊?妖魔鬼怪?老天,你玩我吧?”林昱睜開眼悄悄打量起重生後的世界。

破廟顯然早已荒廢了,抬頭便能看見天上的繁星,好在四壁還算完整,正中一尊石佛,頭戴毗盧冠、身披袈裟,兩週的泥塑菩薩羅漢卻是塵歸塵土歸土,早已化作了烏有。

一扇大門,早已碎裂,屋頂落下了點點星光月光,照在地面,更顯淒涼。

盛夏的山林本是鬱鬱蔥蔥一片,但庭院中卻荒草叢生,黃葉片片,被夜風吹著,發出陣陣蕭索的沙沙聲響,伴著風聲呼嘯,便混合成一闕淒涼、詭異的夜曲。夏日這深山中本是蛙蟲齊鳴,而如今那夏日裡本應有的蟲鳴蛙叫卻是不可聞,安靜的如同一片鬼地,靜的讓人渾身發毛。

青衣劍客已經被那化生的鬼女驚的目瞪口呆,但仍注意到醒來的林昱,露出疑惑的神情道:“還真是頑強的生命啊!咳咳……既然死了,何苦還有從地獄中掙扎出來……咳咳……”

漸漸的青衣劍客的臉猙獰起來,粗重的呼吸下彷彿化成了吃人的惡魔,一字一句道:“小子,將那舍利子扔過來,要不然,嘿嘿……”

林昱艱難的移動右手緊緊的將佛骨舍利握在手中,沙啞著嗓子對青衣劍客道:“是你太天真了,還是我傻?”

青衣劍客如同破風箱般喘著氣,嘴角溢出絲絲鮮血,暴怒道:“好的很,好的很!你真當我殺不了你麼?”

林昱露出嗤笑:“洛水劍郭天,洛城誰人不知誰人不識,雖然你曾經是高高在上的大劍客,舉手之間就能殺了螻蟻般的我,但現在你還能站起來麼?”

“小子,那鬼物就在廟外,你知道怎麼使用這舍利子?快將那舍利子給我,乘現在那鬼物剛化生,法力微小,將其封印。不然今日你我都要死在這裡。”青衣劍客極力讓自己的表情更自然些,曉之以理道。

林昱看著那破廟外的少婦,雙眼微縮,暗道:前腳剛去了狼,後腳又來了虎,小害未絕,大難又來。難倒又要墮入那無邊的黑暗之中?再寫上十六年的大字?

“不,絕不!”林昱咆哮道。

“小子,別不識好歹,將那舍利子給我,出去後我必將一身劍法傾囊相授。你去江湖上打聽打聽,洛水劍的名頭誰人不知!”青衣劍客按捺住心中的怒火。

若是之前的林昱,被他一忽悠,早就將舍利子扔過去了。但重生之人,誰沒有讀過幾本小說,看過幾部電視劇,其中翻臉不認的劇情多了去了,在說求人不如求己,畢竟這舍利子在妖僧手中曾重創了那鬼物。

“既然是你選中了我,那就再幫我一次吧!”林昱緊緊握住舍利子,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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