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冬的最后一出戏《搜孤救孤》,实况录音

“冬皇”的称号由来已久,其实这是一位叫沙大风的天津人所说的。沙大风当时创办了一个报刊叫《天风报》,而沙大风本身就是个超级戏迷,尤其喜欢孟小冬和荀慧生的唱腔。用他自己的话就是追捧“荀孟”。于是他就在自己的报刊中极力的追捧孟小冬。因而“冬皇”的名号不胫而走!

当时最红的角像梅兰芳,余叔岩,杨小楼这些人,在当时都被人叫“伶界大王”,而“冬皇”之称位居他们之上,可见其赞誉!其实在后来看,孟小冬的艺术是足以称之为“冬皇”的。

孟小冬的最后一出戏《搜孤救孤》,实况录音

孟小冬在和梅兰芳分手之后,拜师余叔岩,潜心学戏五年。1947年杜月笙赈灾义演,孟小冬最后一天演大轴。演出的剧目是《搜孤救孤》,当时南北的名家名角全都来了。像梅兰芳,周信芳,马连良,谭富英,奚啸伯,杨宝森等等只要称得上号的角全都请来,集聚上海。当时的场面可谓声势浩大!

演出举行七场义演,三场堂会。为了一睹孟小冬,各地戏迷票友甚至坐飞机赶来看戏。但票数有限,“黄牛票”也是一票难求。像周信芳,马连良,谭富英这样的角,也只能站在侧幕后站着静静的观看演出。

孟小冬的最后一出戏《搜孤救孤》,实况录音

在演出过程中,现场的轰动更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演出过后,马连良也说到,孟大小姐演的确实好。在场的名角无一不服气。这是一场怎样的演出呢?还好在当时记录下了演出实况并流传下来。今天笔者又找到这四段录音和戏迷朋友来分享,虽然录音质量比较差,但依然可见当时的风采!

【解说】现在赵培鑫出场了

他演的是公孙杵臼

公孙杵臼【白】赵屠二家结冤仇

未知何日得罢休

老汉公孙杵臼

昔日曾为赵相的门客

可恨屠贼 诬害赵家三百余口

只有庄姬一人逃进宫去

闻听在宫中产生婴儿

屠贼闻之 进宫搜孤

也不知搜出无有

唉,天哪~ 天!

但愿留得忠良之后

也好与赵家报仇雪恨呐

【二黄原板】赵屠二家结仇恨

三百余口命赴幽冥

眼见忠良无救应

大事还须问程婴

【解说】各位听众现在是孟小冬

饰演的程婴出场了

程婴【二黄散板】屠贼做事心太狠

三百余口赴幽冥

【白】来此已是 公孙兄在家吗

公孙【白】是哪一位?

程婴【白】哦~ 是小弟来了

公孙【白】哦 程贤弟来了,请

【白】请坐

程婴【白】有座

【白】唉~

公孙【白】啊 贤弟叹者何来?

程婴【白】晋国之中

又出了这样惊天动地的奇事

你还不知道么?

公孙【白】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奇事?

愚兄不知

程婴【白】只因屠贼诬杀赵家三百余口

只剩庄姬一人逃回宫去 产生孤儿

屠贼闻之 进宫搜孤 未曾搜出

标出赏格在外 十日之内

有人献出孤儿 赏赐千金

不然要将晋国中的婴孩

只要与孤儿般长般大

要刀刀斩尽

公孙【白】此事愚兄早已知道

贤弟 你的来意如何

小弟特为此事前来

与兄商议救孤之策呀

公孙【白】哎呀 愚兄是忙中无计呀

程婴【白】怎么 你也忙中无计么

公孙【白】忙中无计呀

程婴【白】弟倒有一两全之计

公孙【白】何为两全之计?

程婴【白】此事若有一人舍得一死

若有一人舍得一子

可以救得孤儿的性命

公孙【白】啊 贤弟你来看

愚兄偌大年纪 情愿舍命

但不知哪一个舍子呢?

程婴【白】小弟有一子 与孤儿般长般大

我意欲将我亲生之子舍了

将孤儿调换下来 藏在弟家

将我亲生之子送到兄处

待弟去到奸贼那里出首

就说你隐藏孤儿不报

屠贼闻之是定要前来搜孤

哎呀 那时只恐你的性命难保啊

公孙【白】那时愚兄见机而行

我那弟妹可曾知晓?

程婴【白】话虽如此

你那弟妹她还不知道哇

公孙【白】哎呀 只怕弟妹不能应允吧

程婴【白】不妨不妨 想你那弟妇

虽是女流 颇通大义

想此事她断乎不能不肯吧

公孙【白】好 贤弟回家商议

愚兄随后就到

程婴【白】告辞了

【二黄散板】你我二人把计定

孟小冬的最后一出戏《搜孤救孤》,实况录音

程妻【念】仗义救孤生

妻随夫志心

程婴【念】大事安排定

劝妻舍亲生

程妻【白】啊官人

看屠贼如此行为

难道就不怕报应了么?

程婴【白】事到如今 还说什么苍天报应

只因屠贼进宫搜孤 未曾搜出

又起了狠毒之心

程妻【白】什么狠毒之心呢?

程婴【白】如今标出赏格在外

十日之内 有人献出孤儿 赏赐千金

不然要将晋国中的婴孩

只要与孤儿般长般大

俱要刀刀斩尽

程妻【白】如此说来 那孤儿就无有救了

程婴【白】我与公孙老爷 定一计策

可以救得婴儿

程妻【白】啊官人 有何妙计?

程婴【白】此事若有一人舍命

若有一人舍子 可以救得孤儿的性命

程妻【白】但不知何人舍命?

程婴【白】啊娘子 那公孙老爷

他情愿舍命呐

程妻【白】这舍子呢?

程婴【白】舍子么~

啊 娘子啊 想你我夫妻

曾受赵相的厚恩 焉能坐观成败

我意欲将你我亲生之子舍了

将孤儿掉换下来 抚养成人

一来不绝忠良之后 二来也好报仇

啊 娘子 你看此计可好哇?

程妻【白】官人此言差矣

想你我夫妻年近半百 止生此子

焉能救得孤儿? 万万使不得!

程婴【白】娘子啊!

【二黄原板】娘子不必太烈性

卑人言来你是听

赵屠二家有仇恨

三百余口命赴幽冥

我与那公孙杵臼把计定

他舍命来你我舍亲生

舍子搭救忠良的后

老天爷不绝我的后代根

你今舍了亲生子

来年必定降麒麟

【程妻】官人说话理欠顺

奴家言来听分明

你我只生一个子

要救孤儿万不能

【程婴】千言万语她不肯

不舍娇儿难救孤生

无奈何我只得双膝跪

哀求娘子舍亲生

程妻【白】官人呐

【二黄散板】你要跪来只管跪

叫我舍子万不能

【程婴】人道妇人心肠狠

狠毒毒不过你妇人的心

程妻【白】住了!

虎毒不食儿的肉

你比狼虎狠十分!

【程婴】不如程婴死了吧

【程妻】或生或死任你行

【程婴】手执钢刀我要你的命呐

【程妻】回手关上小房门

程婴【白】走了出来!

岂有此理 哼!

公孙【二黄摇板】我与程婴把计定

未必他妻似我心

【白】啊 贤弟

啊 贤弟 弟妹可曾应允呐?

程婴【白】这个贱人她不允呐!

公孙【白】啊?先前言道

我那弟妹颇通大义

如今她为何不肯呐?

程婴【白】啊 她 她不肯呐

公孙【白】请她出来 待愚兄良言相劝

程婴【白】公孙兄稍待

贱人与我走了出来!

程妻【白】何事?

程婴【白】公孙老爷来了 有话对你讲

程妻【白】公孙兄万福

公孙【白】弟妹少礼请坐

程妻【白】告坐

公孙兄到此何事?

公孙【白】弟妹舍了亲生子

来年必定降麒麟

程妻【白】你怎么又来了

公孙【二黄原板】人做善恶天有灵

莫把阴功当浮云

舍子搭救忠良后

赵家代代不忘你的恩

【程妻】公孙兄说话欠思论

弟妇言来听分明

只为搭救孤儿命

岂肯舍子两下分

公孙【二黄散板】老朽薄面情要准

【程妻】你要尽义我不行

【程婴】看起来你是个不贤的妇

【程妻】要我舍子万不能

【程婴】手执钢刀项上刎

【公孙】贤弟息怒暂消停

走向前来良言劝

死了丈夫你靠何人

(程妻:住口)

无奈何我只得双膝跪

哀求弟妹舍亲生

【程妻】他二人只哭得如酒醉

铁石人儿也泪淋

公孙兄与夫且请起

情愿舍子救孤生

(公孙:好哇!)

【公孙】弟妹舍了亲生子

上得史书标美名

【程婴】多谢娘子开了恩

母子快快两离分

【程妻】一句话儿错出唇

把娇儿送到枉死城

眼望娇儿泪难忍

孟小冬的最后一出戏《搜孤救孤》,实况录音

(裘盛戎饰屠岸贾)

屠岸贾【念】要除心头恨 斩草要除根

【白】老夫 屠岸贾

前番搜孤 未曾搜出 因此出下赏格

十日之内 有人献出婴儿 赏赐千金

若无人献出 要将这晋国中的婴孩

与孤儿同庚者 一起斩尽杀绝

眼看十日 这校尉的!

校尉【白】有!

屠岸贾【白】伺候了!

程婴【白】唉!

(程婴击鼓)

屠【白】抓了进来

校尉【白】何人击鼓啊

程婴【白】报 击鼓人告进

叩见大人

屠岸贾【白】咄!

老夫放告自有日期

为何擅击堂鼓 讲

程婴【白】大人前者搜孤可曾搜出?

屠岸贾【白】未曾搜出

程婴【白】孤儿他~

屠岸贾【白】啊?现在何处?

程婴【白】现在首阳山公孙杵臼的家中

屠岸贾【白】校尉的!

将公孙杵臼抓来见我!

你是怎么知道的?

程婴【白】小人与公孙杵臼俱是赵家的门客

又有八拜之交 只因他隐藏孤儿不报

是小人劝他献出 况且大人还要赏赐千金

谁想这老儿执意的不肯

反来辱骂小人 小人本当不来出首

怎奈大人有令在先 知情不举者罪加一等

为此特地前来禀报大人

屠岸贾【白】你叫什么名字

程婴【白】小人名叫程婴

屠岸贾【白】程婴

程婴【白】有

屠岸贾【白】起过一旁

程婴【白】是

公孙【白】叩见大人

屠岸贾【白】咄! 胆大老狗

隐藏婴儿不报 该当何罪

公孙【白】大人 小人隐藏孤儿是何人见得?

屠岸贾【白】你来看呐!

公孙【白】大人 此人名叫程婴

与小人素日有仇 他乃是诬告小人

屠岸贾【白】怎么讲?

公孙【白】诬告小人

屠岸贾【白】住口!

【二黄摇板】老狗说话太不仁

知法犯法罪非轻

隐藏孤儿你不报

论王法尔就该问斩刑

公孙【白】大人

【二黄摇板】白虎大堂一声禀

尊声大人听详情

乃是程婴他诬告我

拿什么孤儿与大人

屠岸贾【白】住口!

【二黄摇板】老狗再三不招认

不由老夫动无名

人来与爷乱棍打

【公孙】纵然打死我也不招承

【屠岸贾】回头便把程婴叫

老夫赐你鞭一根

一边打来一边问

看他招承不招承

程婴【二黄导板】白虎大堂奉了命

屠岸贾【白】程婴 你要与我着实的打

程婴【二黄叠板】都只为救孤儿舍亲生

连累了年迈苍苍受苦刑

眼见得两离分

我与他人定巧计

到如今连累他受苦刑

开言便把公孙兄问

小弟言来你是听

你若是再三的不肯招认

大人的王法不容情

手执皮鞭将你打

你 你切莫要胡言攀扯我好人

公孙【白】贼!

【二黄摇板】指着程婴高声骂

阴曹地府要勾尔的魂

【程婴】公孙杵臼不肯认

大人首阳去搜寻

屠岸贾【白】校尉的!

带了老狗 打道首阳山

两厢搜来!

有一婴孩

老狗!你说孤儿不在

这夹壁墙内婴孩 哪里来的?

公孙【白】奸贼啊!

【二黄摇板】可恨贼子心太狠

苦害赵家为何情

拼着老命把孤儿抢

【屠岸贾】一足踏你地埃尘

人来与爷忙上捆

【程婴】飞蛾投火自烧身

程婴【白】小人讨祭

屠岸贾【白】你为何祭他?

程婴【白】小人与公孙杵臼旧有八拜之交

故而讨祭 以表当年结拜之情

屠岸贾【白】容你一祭 去吧

程婴【白】谢大人

【二黄摇板】虽然杯酒寻常饮

叙叙当年故旧情

公孙【内二黄导板】一片好心反成恨

(公孙杵臼上)

【二黄原板】可怜我为孤儿

年迈苍苍受苦刑

心中只把屠贼恨

苦害赵家一满门

含悲忍泪法场进

两眼睁睁等时辰

程婴【二黄摇板】迈步儿来在法场中

只见孤儿与公孙

【白】公孙兄 赵公子

你二人死在九泉之下

莫怨我程婴呐

【二黄原板】躬身下拜礼恭敬

眼望孤儿泪淋淋

法场上看的人都来叫骂

一个个骂的是我程婴

是一个无义的人

【二黄原板】贪享荣华受富贵

断送了忠良爷的后代根

这是我好意反成恶意

满怀心腹事向谁云

【公孙】隐下好言恶声骂

开言大骂小程婴

你不过贪图受富贵

你不过就此得千金

我今一死不打紧

叮咛抚孤要小心

【程婴】公孙兄说话须谨慎

泄露了机关大事难成

先前抚孤是你我

到如今知心还有谁人

你为忠良舍了性命

可叹我程婴绝了后根

无奈何烧纸把酒奠

我那亲...

我 我的儿呀

(程婴敬酒三杯,烧纸钱)

【二黄摇板】但愿你灵魂早超生

屠岸贾【白】可曾祭奠?

程婴【白】祭奠已毕

屠岸贾【白】校尉的!

将老狗与孤儿一起开刀!

(公孙杵臼下)

屠岸贾【白】程婴 程婴!

程婴【白】哎 啊 啊 大人

屠岸贾【白】你为何落泪?

程婴【白】小人先前也曾言道

与公孙杵臼俱是赵家的门客

又有八拜之交

只因他隐藏孤儿不报

是小人劝他献出

也免得连累旁人家许多的孩儿

谁想这老儿执意地不肯

到如今落得身首异处

故而在此悲叹 不禁落泪

屠岸贾【白】老夫有言在先

有人献出孤儿 赏赐千金

程婴【白】小人不愿领赏

屠岸贾【白】愿者何来?

程婴【白】小人有一子与孤儿般长般大

今将孤儿出首 惟恐旁人加害我父子

望求大人格外施恩 与小人做主

屠岸贾【白】将此子抱来我看

程婴【白】遵命

【二黄摇板】背转身来笑盈盈

奸贼中了我的巧计行

屠岸贾【二黄摇板】赵氏满门俱杀尽

这才是斩草除了根

程婴【二黄摇板】怀抱孤儿法场进

日后长大要杀仇人

屠岸贾【白】哈哈哈哈

【二黄摇板】此子生来有福分

眉清目秀是贵人

老夫膝下无有后

你就是养老送终人

【白】程婴

将此子拜在老夫名下 以为螟蛉义子

你夫妻搬进府去 吃碗安乐茶饭

程婴【白】多谢大人

屠岸贾【白】校尉的!

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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