汨羅人太熱情,屈原都不好意思了

然而,做名人文章若過了頭,或帶有極強的功利性,文化就會變味,加之媒體傳播與記錄,若干年後,便成了“史實”,就有可能誤導後人。

直播解說詞中說道,“勒緊褲帶打造一個氣勢宏偉的屈子文化園”,汨羅人寧可飯都吃不飽,歷經8年建設,也要弄箇中國第一的屈子文化園,其精神是感人的。

為何要勒緊褲帶呢?解說詞也說道,“弘揚屈子文化,利用屈子文化為現代文化服務”,便露骨地說明了大肆紀念屈原的動機,一個“利用”便很清楚地告訴世人,無非是要發展旅遊產業也。

這也無可厚非,某個地方還抱著個西門慶發展旅遊業哩。應該說,汨羅人圍繞屈原做足了文章,上至京官,下至學術機構,與幾所大學形成了戰略合作關係,一旦有了累累學術成果,汨羅人的努力就更顯成效了。

其實要我說,屈原在汨羅境內居住過並自沉,不用懷疑,至於龍舟競渡之風是不是由這裡興起,也還值得探討。據考證,唐朝朗州(今常德)司馬劉禹錫寫的《競渡曲》是中國歷史上第一首描述端午賽龍舟的詩歌,他吟道:

沅江五月平堤流,邑人相將浮彩舟。靈均何年歌已矣,哀謠振楫從此起。楊桴擊節雷闐闐,亂流齊進聲轟然。蛟龍得雨鬐鬣動,螮蝀飲河形影聯。刺史臨流褰翠幃,揭竿命爵分雄雌。先鳴餘勇爭鼓舞,未至銜枚顏色沮。百勝本自有前期,一飛由來無定所。

可以斷定,在劉禹錫流放朗州前,那裡早就有了龍舟競渡的習俗,那時的朗州在中國算得上是座二線城市,而汨羅是個小地方,一種風尚的興起,是由大城市影響小地方哩,還是由小地方影響大城市?


汨羅人太熱情,屈原都不好意思了

至於將那明知是楚墓的“十大疑冢”視做文物寶貝,便有些可笑了。屈原時代,洞庭湖腹地的汨羅人煙稀少,他自沉後哪裡會突然冒出那麼多條船來打撈他,還說10天后打撈上來只有半個腦袋的屈原,如今的專業打撈隊都沒這水平哩。傳說也就罷了,如今當真的來做,我就想呵呵。要指著楚墓說裡面有屈原,常德市臨澧縣境內有3000座哩。

汨羅做屈原文化的真正優勢在於,歷代文人墨客留下了許多憑弔詩文。但從現在的造勢來看,似乎要把汨羅當成研究屈原的中心——這是一個天大的誤導!

稍通文墨的人都知道,要研究一個人,主要研究他的作品,通過其作品而窺視其精神世界。那麼,屈原的重要作品並不是在汨羅一帶創作的。

屈原第二次流放,在湖南境內有10多年,其足跡遍佈在如今的長沙、岳陽、常德、益陽、漢壽、桃江、沅陵、辰溪、漵浦、瀘溪、汨羅等地,從中可見主要地域為沅澧流域,因為從地理上來講,沅澧一帶是楚國在長江以南開發得較早的地域,在洞庭西岸,往來也方便些。其重要作品《九歌.湘夫人》《涉江》等作品中就有相關句子涉及今天的常德,他的徒弟宋玉也就葬在常德的臨澧縣。他的楚辭風格深深地影響了唐朝流放至朗州的詩人劉禹錫,劉禹錫因此創作了數百首浪漫情調的“竹枝詞”。

關於屈原與常德的關係,我就不贅述了。我感到深深憂慮的是,在政府主導下以產業為目的的“文化”還有多少真實的成份,假如常德市政府益陽市政府桃江縣政府沅陵縣政府……哪天也斥巨資來個“屈原文化園”,然後與中國社會科學院或北大聯手,我看汨羅如何是好?

我還要順便與那些高校裡的學者們商榷,不要因為有“戰略合作關係”,學術就屈從於人民幣,假如我是研究屈原的學者,我的研究重點絕對不會放在屈原自殺的地方,正因其自殺,開啟了中國知識分子不會抗爭只知自殺的風氣,我的研究重點會放在他的“求索“過程及沅澧流域。

少一點銅臭味和功利性,不誇大,認認真真紀念屈原,就好,不然屈原也會笑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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