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德宗贞元年间,进士李翱从文昌宫出任合肥刺史。他性情狭隘,耿直方正,一生崇儒排佛,更从来不相信巫术。
合肥郡有个外乡人叫李处士,自称会说神人的言语,能与神人相通。全郡的人因为他说的事都很准,所以对他肃然起敬,像信奉神明一样崇拜他。
李翱上任快到一个月了,这个李处士才投进名刺等候进见,李翱对他礼节疏漏,表情很傲慢地说:“孔仲尼是大圣人,都说不知生死,你能比孔子还强吗?”
李处士说:“不是这样,你难道没见到阮生写的《无鬼论》?此文言辞精辟,气势宏大,内容丰富,没有人能驳倒他,可他最终亲眼见到了鬼。
你的亲人中间,最近会有一个得重病的人,如果你对于亲人被疾病折磨,不管不顾也就罢了,要是你稍微具备一点五常观念,还有一点七情,你能忍心看着,而不伸手援救吗?”
李翱闻言大怒,立即下令把李处士用刑具锁住,并关押起来。第二天,李翱夫人的背上生了个毒疮,里面都溃烂了,她昏昏沉沉地闭着眼睛,一连几天,连米汤都没喝。
家人到处问医买药,一点也没见好转。李翱有十个女儿,都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却一个也没有出嫁,她们围绕着病床大哭,埋怨李翱关押李处士。
李翱因为夫妻情义深重,又被女儿逼迫,不得已,就给李处士解开绳索,向他磕头道歉,祈请他帮忙。
李处士说:“如果你亲手写一篇文章,等到夜间我为你祈祷,连同符箓一同烧掉,一定能够脱灾免祸。”
然后又告诫李翱说:“一定要书写的流畅工整,千万不要在书札上涂抹、添字改字。”
李翱严格按他的指点去做,洗净了手,自己起草祷告的文章。
李翱性情狭隘又多疑,连写了几张纸都有错误,为了不失约,就又重新写,点着蜡烛写到深夜,被累得疲倦不堪。
最后终于精心写成一幅,书札缮写得比较严整,但写自己官位几个字中竟漏掉一字,只好在旁边补上。
这时,约定的时刻已经到了,再写已经来不及,无奈只好和符箓放在一起烧了。烧完以后,夫人呻吟的声音顿时减少了,全家人都互相庆贺。黎明时,李处士拜见,李翱非常感激他。
李处士说:“祸患算是被免除了,不过还是迟缓了。我告诫您不能漏字,为什么又补注一个字?”
李翱说:“没有这回事。”
李处士笑着说:“还要强辩?你的祈祷文章在我这里。要是没有补字,夫人现在早就痊愈了。”
说完从怀争掏出给他看,正是昨天烧成灰的文字。李翱又惊愕又羞惭,就离开座席向李处士下拜,想用厚礼报答他,李处士却什么也不要。
过了十来天,夫人的病才渐渐痊愈,李处士告辞而去。
北宋“红杏尚书”宋祁曾经以李处士为题,作了一首诗,来赞颂他:
江天退卧久沈冥,秋入颠毛翠葆惊。
原宪桑枢贫不病,子真岩石老归耕。
樵风挂席晨昏至,屐齿登山上下平。
鄅稻已收霜橘熟,深心宁逐彻侯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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