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對望丨于右任和屈原,對他們無法不說的敬仰

時空對望丨于右任和屈原,對他們無法不說的敬仰

  屈原(約前340-約前278),中國戰國時期楚國詩人、政治家。羋姓,屈氏,名平,字原;又自雲名正則,字靈均。楚武王熊通之子屈瑕的後代。屈原是中國歷史上第一位偉大的愛國詩人,中國浪漫主義文學的奠基人,“楚辭”的創立者和代表作家,開闢了“香草美人”的傳統,被譽為“辭賦之祖”“中華詩祖”。屈原作品的出現,標誌著中國詩歌進入了一個由集體歌唱到個人獨創的新時代。

時空對望丨于右任和屈原,對他們無法不說的敬仰

 于右任(1879-1964),漢族,陝西三原人。原名伯循,字誘人;曾用名劉學裕、原春雨;爾後以“誘人”諧音“右任”為名;筆名“神州舊主”,別署“騷心”、“髯翁”;晚年自號“太平老人”。清光緒年間舉人;辛亥革命先驅;愛國詩人;創立了“標準草書”,被譽為“當代草聖”、“近代草聖”、“中國書法史三個里程碑之一”,是堪與王羲之、顏真卿聯繫在一起的近現代著名書法家。

  屈原是愛國詩人,于右任也是愛國詩人。屈原,名平,字原,于右任曾用名“原春雨”。在於右任的心中,他的愛國精神就是那“春雨”。

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

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同樣身處國家動盪,內憂外患的時代,同樣以自己羸弱的胳膊拿起筆桿記錄和宣揚著正義與忠勇,作為中國歷史上第一位偉大的愛國詩人,可以說屈原的對於右任的一生都影響至深。

時空對望丨于右任和屈原,對他們無法不說的敬仰

一、青少年時期

  在1902年前,于右任曾作《浪淘沙•黃鶴樓》詞,蛻廬、劍冀、孽子等人,均以《浪淘沙•和騷心黃鶴樓題壁》唱和。于右任在《興平寄王麟生、程博九、牛引之、王曙樓、朱仲尊諸同學》一詩中,發出了“轉戰身輕意正酷,無端失足墮騷壇”的感嘆。

  尤其是在1904年,即于右任26歲時,他在《赴試過虎牢》詩中,更加直白地說出他與屈原的關係:“雲亂雁聲高,書生過虎牢。相持無楚漢,憑軾讀《離騷》。

  于右任29歲時,《神州日報》在上海創刊,報紙不用清帝年號,以天干地支代之,表示與清廷誓不兩立的決心;報紙以“神州”為名,顧名可以思義,在於喚起人們的愛國思想。

  1910年10月在上海創辦《民立報》時期的于右任對忠貞不渝、九死未悔的屈原十分景仰,常在文章中稱頌。于右任在《民立報》的發刊詞中說:

  “夫前數年吾國之言論界,其氣魄之雄健如何?其議論之慷慨何如?其精神之發越何如?而今日者則和如?或者曰:此顧冥頑不仁今政府所致也。而又何言。記者曰:吾思此吾欲哭,吾哭此吾欲吊,此吾欲作招魂篇,吾特名之曰騷心。夫《離騷》非愛國者之所以作乎,其生也誰知乎,其死也誰憐之,而其衷愛之心則自信之。(節選)”

  這篇發刊詞不僅立論精當,文采璀璨,氣勢如虹,文中幾個段落,均以《離騷》中的警句為引語,並取筆名曰“騷心”,既表達了他對屈原的崇敬,也顯示他勇於抨擊時政、仗義執言、不畏強暴的精神。並在《民立報》開闢“騷心叢談”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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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辛亥革命前後

  辛亥革命前後,于右任利用青少年時期學習的知識,尤其是楚辭,撰寫了一些富有愛國精神的詩文。如1910年的《安得猛士兮》:

大風起兮雲漫漫,安得猛士兮守西南。

使我片馬完復完。

崑崙風起兮雲變色,安得猛士兮守西北。

聲撼胡兒消反側。

東風起兮又朔風,安得猛士兮守滿蒙。

金戈鐵馬一英雄。

又如1911年的《忽豎革命旗》:

秋風起兮馬肥,兵刃接兮血飛;

蜀鵑啼血兮,鬼哭神愁;

黃鶴樓頭兮,忽豎革命旗!

  到了1914年,于右任的《五月五日遊三貝子花園吊宋漁父》(同井勿幕)更直白:

忍淚看天哽不言,行吟失計入名園。

美人香草俱零落,獨立斜陽吊屈原。

  這裡需要作些詮釋的是:“三貝子花園”,在北京西直門外大街;“宋漁父”,即宋教仁,曾在此居住;“井勿幕”(1888-1918),字義淵,陝西蒲城人,1905年參加中國同盟會,後奉孫中山之命,任同盟會陝西支部長,與于右任同吊宋漁父;“美人香草”,屈原在《離騷》中,常以美人比君王、以香草比君子,作者在這裡借指宋教仁。“吊屈原”,屈原是偉大的愛國詩人,作者在這裡代指宋教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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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于右任又作《吊沈漫雲》:

同構傷心禍,難為後死身。

招魂千萬裡,墮淚往來人。

禹甸天方晦,湘累痛未湮。

更深知己感,北望哭江濱。

  “沈漫雲”,名懋昭,于右任辦《民呼報》、《民立報》時,多得其助力;“湘累”,《漢書》雲“屈原赴湘死,故曰湘累也。”

  1915年,于右任《春感》(五首,吊楊守仁篤生),其三雲:“蹈海魂歸尚涕零,義兼師友泣湘靈。”

  于右任熟知《楚辭•遠遊》詩句:“使湘靈鼓瑟兮,令海若舞馮夷。”湘靈,即神名。

三、靖國軍時期

  在靖國軍四年多的時間裡,以及後來的蘇聯之行,于右任口不停吟、手不停筆,寫下了許多血淚交融、聲調激越的詩篇,其中留有極深的楚辭痕跡。如1918年寫的《夾馬口吊樊靈山、宋相臣》:

樊、宋英魂渺何處?馬前風雨恨難消。

河東一戰如何記,灑酒黃流唱大招。

  “大招”,《楚辭》篇名,內容及形式略同於《招魂》。是年《吊井勿幕》有“《秋興》詩存難和韻,南仁村遠莫招魂”詩句。1921年,《遊曬藥場謁滇軍葬陣亡將士處》有“萬里葬此間,誰為招魂賦”詩句。

  于右任面對陝西靖國軍分化瓦解的嚴峻局勢,痛心疾首。他從總司令部搬出,住在自己創辦的民治學校的一個多月裡,以60多種花木為依,以景寓情,因物託事,隱約曲折地把三年苦戰的歷程,凝聚筆端。五年後,他終於率領國民軍“捲土重來”,進軍西北,解西安圍,東出潼關,策應北伐。是什麼精神在支撐他呢?其中就有屈原的偉大愛國精神,作為他的精神砥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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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民治校園紀事詩》中有“魂招南國歌哀郢,淚溼東陵學種瓜”詩句,使人聯想到屈原《九章•哀郢》。尤其是1922年,于右任在《內子高仲林送楞女入京成親,媵之以詩》(四首),其四雲:“汝婿亦奇士,青年多美譽。憂同屈正則,事類申包胥。”這裡的“屈正則”,指愛國詩人屈原,名平,又名正則。

  于右任擔任陝西靖國軍總司令期間,創作的白話詩《十二月小唱》,其中:

五月五日是端陽,家家過節祭國殤。

屈平端午沉江死,愛國的心兒永不忘!

我們地方經戰事,錦繡河山變戰場。

張義安、董振五,他們真愛國來又愛鄉。

為國死,姓名香,百姓心裡不能忘,百姓心裡不能忘!

  詩中的“永不忘”和最後兩句“不能忘”,使人不由得聯想到于右任臨終前寫的那首哀歌《望大陸》裡的“永不能忘!”

四、抗日戰爭時期

  1927年7月,轟轟烈烈的大革命失敗了。于右任認為:國共兩黨“合則兩益,分則兩損。”身為民國元老的于右任目睹國共合作破裂,內心十分痛苦。1928年,他的《後湖春遊》:“玄武湖中水漸深,紫金山下柳成陰。民間豔曲何人唱?蠶豆花開黑了心。”作者自注:“末句為民歌,聞之黃文霞女士。”他寫詩抒懷,借物抒情。詩的後兩句,巧用民歌,寓意深長,耐人尋味。

  面對嚴峻形勢,于右任陷入迷惑、苦悶之中。他遠離這個矛盾的漩渦,到蘇州作《鄧尉看桂》;1929年,在蘇州木瀆鎮,與林少和、張文生等飲食於石家飯店,飯後《題石家飯店》這首詩:

老桂花開天下香,看花走遍太湖旁。

歸舟木瀆猶堪記,多謝石家䰾肺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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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於右任心中,久久不能忘懷的,仍是多災多難的祖國。1912年,孫中山有感於右任對革命的貢獻,賜炮彈殼一枚。1929年6月2日,于右任以志不忘,作《大炮彈殼題詞》:

當年奉賜兮何意?今日追懷兮墮淚。

平不平兮有時,百折不回兮此物此志。

  “此民元總理所賜也,敬為句以志之。”這首詩,沿用楚辭風格,表達了作者的革命銳氣不減。

  1929年2月,《右任詩存》由上海世界書局出版,柳亞子題詩:“卅年家國興亡恨,付於先生一卷詩。”肯定於右任詩的“史詩”價值。

  1941年,“皖南事變”發生;日寇加緊誘降,烏雲籠罩著重慶山城上空。為發揚民族正氣,重慶文藝界倡議以端午節(農曆五月初五)為詩人節,以紀念愛國詩人屈原,激發人們的愛國情感。于右任擔任大會主席,與馮玉祥、郭沫若、茅盾等一起參加了紀念活動。于右任寫《詩人節》(文藝界倡議以端午為詩人節,紀念屈子也):

民族詩人節,詩人更不忘。

乃知崇紀念,用以懍危亡。

宗國千年痛,幽蘭萬古香。

於今朝作者,無畏吐光芒。

“宗國”,本族的國家,此處指屈原的祖國楚國。

五、望大陸的晚年

  1955年的“詩人節”,于右任赴臺南參加大會,發表了對詩歌創作的意見,熱情謳歌了愛國詩人屈原和民族英雄鄭成功。他的《詩人節赴臺南道中》雲:“採蘭歌屈子,有酒禮延平。”“屈子”,指愛國詩人屈原;“延平”,指民族英雄鄭成功,曾被封為“延平郡王”。

  是年,于右任作《高雄遠望》,有“天留吾輩開新運,人說中原有好音”詩句。

  1957年,于右任已是79歲。他在《屈子2300年祭》裡,開門見山地指出:

一卷離騷愛不忘,一叢蘭蕙發天香。

歌謠傳世非神話,風雨懷人是國殤。

為汝行吟迷遠近,有誰端策決興亡?

二千三百年時邁,春草生兮酌桂漿。

  于右任先生不僅在屈原逝世2300年紀念大會上,高度評價屈原的愛國思想,而且表明自己深受屈原的影響,你看“一卷《離騷》愛不忘,”與他任陝西靖國軍總司令期間創作的《十二月小唱》中的“不能忘”,又與他臨終前寫的那首哀歌《望大陸》的“永不能忘!”是那麼的一脈相承。還有那“風雨懷人是國殤”詩句,與他臨終前寫那首哀歌《望大陸》的“山之上,國有殤”詞句又是那麼的一脈相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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