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敏成爲榆林人民的痛!80%在的患者都與它有關……

噴嚏打個不停、動不動就拉肚子、皮膚起滿小紅點……你曾有過這些過敏經歷嗎?

過敏成為榆林人民的痛!80%在的患者都與它有關……

生活中多加註意,很多過敏都是可以避免的,但有種過敏卻成了陝西省榆林市的“地方病”。

顛簸近10個小時後,王佳瑩終於回到了家——陝西省榆林市神木縣。這次出門,她是專程到北京協和醫院變態反應科看病的。

王佳瑩說,每年7~9月,周圍就會有很多像她一樣,因為嚴重過敏進京求醫的榆林人。

近些年,由於當地患者實在太多,過敏性鼻炎因此成了榆林的“地方病”。

《生命時報》記者前往榆林地區採訪,並邀請權威專家為你解讀背後的原因。

受訪專家

陝西省榆林市人大副主任 麻寶玉

陝西省榆林市林業局造林科科長 王立榮

陝西省榆林市靖邊縣委書記 劉維平

陝西省榆林市靖邊縣林業局造林股長 賈志鵬

千人排隊看過敏

榆林的情況引起了國家衛健委的關注。8月18日,榆林市第二醫院舉辦了一場過敏性疾病的科普和義診活動。

衛健委醫政醫管局和中國醫師協會牽頭組織,由北京協和醫學院變態反應學系主任尹佳教授帶隊,組成了一支18人的醫護專家義診團隊。

對榆林當地的過敏患者來說,協和專家來榆林是個大事,消息幾天前就在朋友圈傳開了。

因為怕人太多,劉孜早上5點帶著老婆孩子跑來排隊,可還是沒能搶到前面。等他拿到號,已是中午12點半。

“我能想到,今天來看病的人肯定多,聽說有些昨天晚上就來排隊了,畢竟協和專家來一次不容易。症狀輕的,可能就算了;病情重的,不管等多久都會來試一下。”劉孜說,他們一家三口,兩個有過敏性鼻炎,老婆輕一點,孩子比較重,這次來主要就是為了孩子。

劉孜的兒子今年5歲,患過敏性鼻炎已經1年多了,平時沒事,可一到八九月,鼻炎就會發作,呼吸不暢,覺都睡不好。

前段時間,他們去了趟西安,車開過某個地方後,劉孜明顯聽到孩子的呼吸聲不一樣了,比在榆林順暢很多。到達西安3天,所有症狀都沒了,病就像好了一樣。

可前幾天剛返回榆林,所有問題又都來了。劉孜嘆了口氣說,周圍有類似問題的孩子特別多,最小的才1歲半。

12點40分左右,劉孜終於帶孩子見到了協和專家。而此時,候診區外,數百名患者仍舊排著長隊,等待領號。蜿蜒的百米長隊中,有二三十歲的年輕人,也有四五十歲的中年人,還有不少顯然沒滿10歲的孩子。口罩,是這個年齡性別各異隊伍中最大的共同點。

過敏成為榆林人民的痛!80%在的患者都與它有關……

一天時間裡,協和的醫生們邊培訓、邊出診,幾乎連軸轉。中午在診室用10分鐘吃完盒飯,然後接著問診。當天,13位醫生一共為500多名患者看了病,卻仍有幾乎相同數量的患者沒能領到號。不得已,尹佳只能將部分患者引導到一起,統一做專題科普。

同時,北京協和醫院變態反應科常務副主任王良錄引導另一部分人,做過敏性疾病的集體諮詢,只為在有限時間內幫患者解決更多問題。

北京協和醫院變態反應科副主任醫師李宏事後告訴記者,單她接診的就有來自米脂、神木、定邊等多個周邊縣城的患者,中間連吃口飯的時間都被見縫插針利用起來做科普。

尋找榆林過敏“元兇”

在榆林人的印象中,過敏人群明顯增加是在2002年。當時,很多人出現不斷打噴嚏、流鼻涕、流眼淚的症狀,還有不少患者病情加重,發展成過敏性哮喘。

針對這一情況,當地多家醫療機構聯合北京協和醫院展開研究。從明確發病時間、過程、部位和症狀,到判斷髮作是否與某一物質和環境有關,再到過敏原測試等,最終發現了過敏的元兇,80%在八九月份發病的患者都與大籽蒿類植物花粉有關。

此後,王良錄還參與主持了一項針對神木縣及周邊地區的研究。

根據2003~2006年的連續觀察發現,7~9月是當地花粉量最高時期,其中又以蒿屬植物花粉最多,佔比高達83.15%;其次為楊樹花粉。97.31%的患者出現過敏性鼻炎症狀,超過40%的患者有哮喘。

過敏成為榆林人民的痛!80%在的患者都與它有關……

尹佳解釋說,人們吸入的花粉顆粒會附著於鼻咽黏膜,引發變態反應炎症;如果花粉顆粒足夠小,還有可能被吸入支氣管,進而引發哮喘。

100多年前,一位英國醫生首次提出“花粉症”,他描述這種疾病大概在每年6月中旬開始,可出現眼睛灼熱感、流鼻涕、打噴嚏、胸悶,甚至呼吸困難。

如今“花粉症”已成為世界上最常見的變態反應性疾病,在日本,它更是堪稱“國病”,患病率高達25%左右。

目前,榆林還沒有統計當地過敏性鼻炎患者數量,但根據患者自發組織的“榆林過敏性鼻炎自救聯盟”估計,當地過敏性鼻炎患病率約為11%,部分地區如神木縣,患病人數可能更多。

來自神木縣城的王佳瑩告訴記者,她周圍幾乎每家都有一個過敏性鼻炎患者。

沙蒿的功與過

蒿類植物到底是什麼?義診前一天,在榆林市相關領導的帶領下,《生命時報》記者隨義診團隊一行,驅車前往榆林市靖邊地區考察。

一路上,道路兩旁皆是成片綠色,低矮灌木與高大喬木相間,一眼望不到邊。

據介紹,靖邊縣地處毛烏素沙漠南部邊緣,全縣原本有約481萬畝沙漠,從1983年開始飛播造林以來,至今所有沙漠已達到綠化全覆蓋。過去,道路兩旁都是沙子,到了5月颳風,5米之內看不到人,如今望眼所及幾乎沒了一點沙漠的影子,空氣也清新溼潤了許多。

過敏成為榆林人民的痛!80%在的患者都與它有關……

靖邊縣委書記劉維平不無自豪地說,經過多年努力,當年“沙進人退”的局面已經變為“人進沙退”,治沙工程將毛烏素沙漠的邊緣向內推進了約400公里。這裡的治沙“功臣”便是沙蒿。

據《中國植物誌》記載,沙蒿在我國東北、西北、華北、西南等地分佈廣泛,是榆林當地固有野生植物。

由於有著良好的生長及固沙特性,幾十年來,它在西北地區的防治沙漠過程中起了重要作用。

靖邊縣林業局造林股長賈志鵬介紹說,為了大面積治理荒沙,當年選擇了將沙蒿與花棒以1∶5的比例混合播撒,現在路邊可見的低矮灌木,很多都是白沙蒿。

2017年9月,在某媒體的報道中說,三北地區深受花粉過敏之苦的患者們痛訴“治沙功臣”沙蒿之害,呼籲當地政府採取切實可行的措施,解決問題。時值“聯合國防治荒漠化公約第13次締約方大會”在內蒙古召開,治沙與致病的矛盾更加凸顯。

但據陝西省榆林市林業局造林科科長王立榮介紹,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榆林沙區就分佈有大面積的沙蒿,但那時沙區群眾的過敏性鼻炎狀況並沒有現在這麼嚴重。

過敏成為榆林人民的痛!80%在的患者都與它有關……

對此,王良錄分析認為,雖然通過過敏原檢測,能夠確定榆林地區患者絕大多數為蒿花粉過敏,但這是否全因飛播造林導致,還需要更多證據。因為理論上看,花粉量的增多隻會加重已過敏患者的症狀,而不是讓過敏問題從無到有。

尹佳說,一般認為,過敏性疾病是由環境和個人遺傳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

現在國人的生活越來越講究,孩子從一出生就開始用各種抗生素,接觸各種清潔劑,特別是洗髮水、沐浴液等化學合成物。這些生活方式改變了周圍環境因素,使得人體不再適應,導致過敏患者數量增多。

過去不成大問題的蒿花粉,如今成為榆林人過敏的“元兇”,相信就有這方面因素的影響。

人與植物需同治

治療過敏的方法之一是迴避過敏原。基於這一原則,包括王佳瑩、劉孜在內,幾乎每位深受蒿花粉過敏困擾的患者,都向記者明確表達了自己的訴求:希望政府剷除沙蒿。

但王立榮說,沙蒿自然繁殖能力極強,不太可能在短期內對沙蒿進行全面替代。為了儘可能降低沙蒿致敏的影響,榆林市目前已採取了一系列措施積極應對:

第一,從2014年開始,榆林全地區徹底停止飛播沙蒿。

第二,開展“三年植綠大行動”等大規模造林綠化活動,清除沙區部分沙蒿,新建百萬畝樟子松和沙地柏基地,以期逐漸減少沙蒿數量,最終以喬木替代沙蒿等灌木。

第三,成立了全市過敏性鼻炎防治工作領導小組,多次召開專題會議討論和部署全市過敏性鼻炎防治工作,組織專家赴北京、內蒙等地考察,學習借鑑先進地區過敏性鼻炎防治經驗和做法,並由市財政撥款專項經費,用於購置過敏性鼻炎防治設備和開展課題研究。

同時,在榆林市第二醫院建立變態反應中心,設立變態反應科,其他二級以上醫療機構掛靠內科、耳鼻喉科設置了變態反應門診,在高發季節開展宣傳和防治工作。

第四,榆林市人大副主任麻寶玉說,榆林市相關部門正在籌劃,將過敏性鼻炎納入常規慢病檢測項目,為群眾診治疾病作出更多切實的努力。

第五,邀請中國林科院、西北農林科技大學等科研機構,成立課題組,研究阻止沙蒿授粉的方法,期望從生物學角度取得突破,但林業局一位工作人員告訴記者,目前這項研究尚未取得實質突破。

過敏成為榆林人民的痛!80%在的患者都與它有關……

21世紀是過敏的世紀。尹佳說,眾多事實已經證明,綠化越好,過敏性疾病的發病率就越高。期待通過剷除某種植物,徹底根治花粉過敏是不現實

的。

即便我們現在能將沙蒿全部砍掉,還可能有其他植物的花粉替代沙蒿,成為新的過敏原。比如,春季的楊樹、柳樹、樺樹、圓柏花粉等,夏秋季的豚草、葎(音lǜ)草、牧草等。目前更有效的方法是從人的體質入手。

在對症治療中,患者應該在花粉季來臨前2周,進行抗過敏炎症的預防用藥,如糖皮質激素、抗組胺藥等,在季節結束4周後停用,可最大程度減輕甚至避免過敏症狀。

在對因治療中,患者可以通過佩戴口罩、安裝空氣過濾機、減少外出等,儘可能降低與花粉接觸的幾率,有條件者,在花粉傳播季節選擇異地生活,能夠最大限度避開過敏原。

建議符合免疫治療適應症者,尤其是那些已經有季節性哮喘的花粉過敏患者,選擇脫敏治療,雖然這一療法仍舊無法根治過敏,且不一定對所有人都有效,但數十年的臨床經驗證實,這是目前唯一可能改變過敏性疾病自然進程的治療方式,可以阻止過敏性鼻炎發展為過敏性哮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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