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聊齋》之愛,愛和恐懼,原是一體的|文化觀察

谈《聊斋》之爱,爱和恐惧,原是一体的|文化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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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聊斋》之爱,爱和恐惧,原是一体的|文化观察

......“圖畫書界奧斯卡”

谈《聊斋》之爱,爱和恐惧,原是一体的|文化观察

愛來得純淨、迅猛,愛的追尋艱難、曲折,得到了愛,又往往一朝盡失。《聊齋》講述的,不過是壽歲短暫的人類在茫茫人世間的一個閃光罷。

很小的時候,還沒讀過《聊齋》,卻早知道“聊齋”兩字。那時候,這兩個字總給我陰氣森森的感覺,這種感覺與一部黑白電影有關。那時候,老家雖也有電影院,但幾年也難得進去一次,露天電影也往往放映一些熱鬧的片子,與《聊齋》相關的電影,是從電視上看來的。不記得那電影具體叫什麼名字了,只記得大概的情節,講一個男人懷疑自己年輕的妻子喜歡上別的男人,就佯裝死了。然後又作法讓他懷疑的那個男人得了頭痛的病,他又變作個走方的郎中,告訴自己的婦人,需要用新鮮的人腦才能醫治那病。印象裡最深的一幕便出現了,女人跪在男人的棺材邊,向他訴說要借用一下他的腦子。我清楚地記得,婦人腳邊,還有一把黑色的鋒利的斧頭。這個電影是我童年恐懼的一大來源。後來,一聽說“聊齋”兩字,也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恐懼起來。

再後來接觸到《聊齋》,還是跟電影相關。那便是我們都熟悉的系列電影《聶小倩》。最早看的是第一部,那些骯髒的、粗糙的、血肉橫飛的鏡頭讓我感受到了更加直接的恐懼。但那仙氣十足的女鬼聶小倩也讓我怦然心動。愛和恐懼,原是一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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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編自《聊齋志異》的經典影片《倩女幽魂》

再往後,在課本上學到了《聊齋》的一篇,“一狼徑去,其一犬坐於前”,“犬坐”,意思是像狗一樣地蹲坐。老師只讓我們糾纏在幾個字詞上,哪裡有多少趣味可言。《聊齋》帶給我的恐懼和心動,頓時去了大半。

我那時候接觸的課外書少,直到高中,才真正通過文字領略到《聊齋》的魅力。讀到的是《嬰寧》。也是關乎男女之愛的。王子服初與嬰寧相識,便“目注嬰寧,不遑他瞬”,很快便向嬰寧表白。嬰寧的言笑燦爛,王子服的對愛執著,寫來都那麼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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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得多了,漸漸發覺,《聊齋》寫到很多男女之愛,但似乎很少去寫這些男女是為什麼相愛的。或者說,他們之所以相愛,沒什麼太大理由,基本上可以說是“以貌取人”。往往就是男女見面了(多半是男的主動,多半女子都不是人類),對方形貌秀麗或俊朗,就心動了。男女故事的開始聽起來很膚淺,但蒲松齡將後續的故事寫得很驚心,倒很符合《牡丹亭》裡的那段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再以《嬰寧》為例,王子服上元節這天在外遊玩,遠遠地看到一位女子“拈梅花一枝,容華絕代,笑容可掬”,便“注目不移,竟忘顧忌”了。女子走後,“遺花地上,笑語自去。生拾花悵然,神魂喪失,怏怏遂返。至家,藏花枕底,垂頭而睡,不語亦不食。母憂之,醮禳益劇,肌革銳減。醫師診視,投劑發表,忽忽若迷”。從此,王子服心中再無別的女子,心心念唸的,只是那給他留下一朵梅花的嬰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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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如《阿寶》一篇。阿寶乃“絕色也”。孫子楚在他人慫恿下去求親,阿寶開玩笑說,“渠去其枝指,餘當歸之”。意思是說,只要孫子楚把自己那個六指頭砍了,我就嫁給他。孫子楚聽了,很輕巧地說“不難”,真就“以斧自斷其指,大痛徹心,血益傾注,濱死”。後來,因為一直沒見到阿寶,心想阿寶未必真那麼漂亮,心才漸漸冷了。待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孫子楚見到阿寶,“審諦之,娟麗無雙”。大家都散了,孫子楚仍愣在當地,以至於回到家裡,“直上床臥,終日不起,冥如醉,喚之不醒。家人疑其失魂,招於曠野,莫能效。強拍問之,則朦朧應雲:‘我在阿寶家。’”孫子楚的魂魄竟然跟著阿寶去了!

男女一見傾心後呢?《聊齋》是必要寫到肌膚相親的。《聊齋》的直接敘述,也曾經很是讓我訝異。不禁納悶,古人可不像我們很多人想的那麼含蓄啊。我們大多數人都會覺得,社會是越來越開放的,可看我們當下的小說,又似乎不是這麼回事兒。要麼並不寫,要麼渲染得極為突出,反倒不如《聊齋》裡,將其當做吃飯飲水一般平常自然。或許也正因為作者把這看得平常自然,寫來才會那麼光亮動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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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齋》裡的男女,並未走向那個“從此王子和公主過著幸福的生活”的結尾。相反,他們始終被悲劇的陰影籠罩著。誠然,不少聊齋故事的結局也是大團圓的,大抵是妖狐鬼怪化身的妻子幫助丈夫得了很多錢或者考上進士或者做了高官,但更多的故事,則早已埋下悲劇的種子。我們不可忘了《聊齋》故事的一大設定,那便是交往的雙方,往往有一方並非人類。人和妖狐鬼怪之間,天然地便有了隔閡,這隔閡毋寧說是對人與人之間隔閡的隱喻吧。比如《葛巾》一篇,因為一句質疑的話,葛巾與妹妹便憤然離去;再比如《荷花三娘子》,宗相若先是失去了狐女,又失去了與自己誕下一子的荷花三娘子。即便人與妖總算歸於一類了,悲劇仍然不可避免,恰如《香玉》一篇,黃生死後,化作五葉赤芽,與先前的牡丹化作的妻子香玉、耐冬化作的紅顏知己絳雪長在了一起,然而,“老道士死,其弟子不知愛惜,斫去之。白牡丹亦憔悴死;無何耐冬亦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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