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網大案回錄(22):遼寧98年殺人獵色案偵破紀實

1998年7 月,遼寧省大石橋市警方將一個隱藏7 年之久的色魔挖了出來。這個身負4 條人命的凶神雖然極其殘暴和狡詐,但最終難逃法網。

法網大案回錄(22):遼寧98年殺人獵色案偵破紀實


時值初夏,大石橋市百寨管理區東江南的青龍山草木蔥寵,一派蒼翠欲滴的景象。青龍山下有片果園,也是綠色濃郁,生機盎然。惟有果園東側山坡上那個已成廢墟的採石場滿目瘡痍,像歷經戰火一般大煞風景。

1998年5 月24日8 時許,東江村農民李維寬上山為本村一位死者造墓時,意外發現在殘垣斷壁的採石場工棚牆邊有具已經腐爛的女屍。於是,他匆忙返回村裡報警。

不久,市公安局刑警大隊長楊子英即率20餘名刑警和刑事技術人員抵達現場,緊張有序地展開了偵破工作。

死者30餘歲,身高1.55米,紅色圓領半袖襯衫已被掀至胸部,褲衩遮羞部位被銳器挑斷。被害人長髮齊腰,腳上有襪無鞋,頭北腳南仰臥牆根兒,頗像慘遭強姦的樣子。另外,女屍的臉上還被一塊比腦袋稍大一點兒的石頭壓得面目全非,已無法辨認何許人也。

經過勘驗,法醫認定死者被石頭擊中頭部引起顱腦損傷死亡,遇害時間約為5 天。在勘查現場和驗屍過程中,刑事技術人員未能獲取任何可供追查兇手的痕跡物證,僅在死者左掌發現一組用紅油圓珠筆寫下的7 位阿拉伯數字。這組模糊不清的數字當即被判定為該市範圍內的電話號碼,併成為後來查明女屍身源和破案緝兇的關鍵線索。

當天中午,根據現場勘查結果,警方認為此案系一人所為,據此推測死者和兇手之間可能存在姦情關係,男方大概出於擺脫女方糾纏或要挾的目的將女方置於死地,進而得出兇手應是熟悉周圍地理環境的當地人,死者或是當地婦女或是逗留本地飯店。酒樓等場所的外地“三陪”女郎。

隨後,專門承擔百寨管理區刑事案件偵破任務的市刑警大隊第三中隊全體偵查員,在中隊長李昌貴帶領下,與區公安分局部分民警組成專案組,按照熟人作案的偵查定向,首先從查找屍源人手,開始了艱難的破案。

事過3 天,直接深人現場周圍村屯尋訪無名女屍身源的偵查人員相繼無功而返,只有負責追查那組電話號碼的刑警袁純光和李書華在郵電部門協助下,初步查明被害人掌上的數字貼近當地高老闆的住宅電話號碼,為打開這起奇怪命案之鎖提供了一把鑰匙。

高老闆,38歲,在本區工農村北山上承包一座苦土窯而小有富名。若按飽暖思淫慾和有錢就有條件玩弄女人的邏輯推理,此人極具作案嫌疑。其一,他是熟悉青龍山環境的當地人;其二,他有能力尋花問柳。假如死者投懷送抱後意欲鳩佔雀巢,而高老闆又難棄糟糠之妻,那麼在魚和熊掌不能兼得時,這個傢伙就有可能設下圈套,把死者騙到青龍山上除掉。

然而,推測畢竟是推測。暗查結果表明,高老闆是個錙銖必較之人。他雖有錢,但卻極少出人燈紅酒綠及其他有“三陪”女郎的場所,在當地也無空穴來風之類的排聞。不過,高老闆還有3 個不缺錢花的弟弟。倘若他們染指女色,利用哥哥的電話與娼婦保持聯繫,也就難避為甩包袱殺人作案之嫌。

基於這樣的偵查思路,專案人員下了很大功夫,希冀從高氏兄弟身上打開破案通道,最後卻未能找到任何缺口。5 月27日,為解開無名女屍掌上電話號碼之謎,坐鎮指揮專案行動的市刑警大隊副大隊長劉茂榮毅然決定正面接觸高老闆。

當天上午,袁純光和李書華略動腦筋便把高老闆找到了專案組。寒暄過後,劉茂榮繞著圈子切人正題:“老高,今後有事兒怎麼與你聯繫?你家裝沒裝電話?”

高老闆坦然答道:“我家有電話,剛裝2 個來月,只有家人與我有業務往來的人知道我裝了電話,我的電話號碼是……”他脫口說出與女屍掌心數字完全相同的電話號碼。

“在你那兒打工的都是哪兒的人?有沒有女的?他們知不知道你家的電話號碼?”袁純光見謎底已露,遂拐彎抹角插話問道。

“在我窯上打工的都是男的,多數是外地人,女的只有一位老太太,是本地人。”高老闆不假思索地回答,“對了,還有一個女的,是我的親屬。”

“她叫什麼名字?”

“郝英,33歲。去年,那個老太太為兒子籌辦婚事期間,她頂替那個老太太,在我這兒幹了幾天零活兒。”

“郝英長得什麼模樣?”

“1.6 米左右,最明顯的特徵是頭髮長達腰部。”

“她現在在哪兒?”

“我也不清楚……大約10天前,她到窯地找我,託我問其母是否同意她回孃家看看。我回家轉達了她的意思,她母親說沒她這個丟人現眼的女兒,一口拒絕了她的要求。次日,她又來一趟,我便把她媽的話複述了一遍。她沉默一會兒,突然問起距她孃家不遠兒的一家小賣部的電話號碼,我說我也不清楚這家小賣部的電話號碼。這時,她抬頭看見我寫在窯地辦公室牆上供更夫夜間與我聯繫的電話號碼,遂問是不是我家的電話號碼,我點頭兒稱是後,她就用我辦公桌上的圓珠筆記在了手上。此後,我就沒再見到她……”

“你的圓珠筆是藍油還是紅油?”

“紅油。”高老闆肯定地回答。

問到這裡,劉茂榮等人油然而生茅塞頓開之感。因為除了高老闆住宅電話號碼與青龍山女屍掌上數碼相同外,高老闆描述的郝英年齡、身高以及頭髮長度與青龍山女屍特徵吻合,所以基本可以斷定青龍山女屍是郝英。儘管如此,劉茂榮等人仍不動聲色地刨根問底。

“郝英她媽為什麼不讓她回家?”

“說來話長,郝英的婚姻不幸。”高老闆似乎聽出弦外之音,接著說,“她丈夫性格粗暴,經常藉故打她。一次,她被喝得醉醺醺的丈夫打得很慘,曾跑到別人家住了一夜,後來就和一個叫曾慶勝的男人過起了日子。因為她未與丈夫離婚就與人同居,她媽認為她敗壞了門風,所以不准她再回孃家……”

經查,高老闆所說的情況屬實。另按常理推斷,他和他的3 個弟弟即使拈花惹草,也不致於對親戚下手,因而被解除了嫌疑。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拋開高氏兄弟之後,偵查鏡頭立即對準曾慶勝。

曾慶勝,41歲,家住百寨管理區某村。1991年,其妻撇下一雙不請世事的兒女離家出走,迄今杳無音信。由於家庭困難,他在老婆走後一直未娶,長期在人稱劉老五的石場打工維持生活。

暗中瞭解,郝英確與曾慶勝同居,但已離開曾家不知去向。

據離曾家20多米遠兒的小賣店女主人回憶,5 月18日早晨,郝英曾到她家小賣店買了3 盒香菸、1 斤豬肉和2 元錢的豆角,然後說去石場給曾慶勝送煙,回來又到她的小店,聲稱去英風寨看望有病的姑媽,以後便不見了蹤影。她還說,郝英離開曾家的頭天下午在她小店閒坐時,有個頭髮很亂、衣服很髒的中年男人來過曾家,曾的女兒曾芹把她找走,稱家裡來了一位男客。

曾家後院的鄰居反映,郝英臨走那天早晨到他家院裡晾衣服時,說她的姑媽有病想她,她一會兒就去英風寨看看姑媽。另外,他也說郝英離開曾家的頭天下午,有個騎自行車的男人來過曾家。

另有村民證實,郝英走後曾慶勝無動於衷,只有他的弟弟在其母催促下去英風寨打聽過郝英的下落,沒找回人也就不再找了。

還有村民稱,郝英失蹤前好像與曾吵了一架,事後有人詢問郝英去向時,曾慶勝說是他把她打跑了……

凡此種種跡象進一步表明,青龍山上的女屍就是失蹤的郝英,也似乎表明曾慶勝和郝英這對露水夫妻之間可能存在鮮為人知的矛盾。特別是曾慶勝對郝英失蹤表現冷漠及將郝英打跑之說,更加令人生疑。因此,他理所當然地成了重點涉嫌對象。

但經秘密排查,曾慶勝卻不具備作案時間。

劉老五證明,他的石場每天早晚固定要放2 次排炮。身為鑿巖工和爆破員,曾慶勝既要負責鑽打炮眼,又要專門負責領取爆炸物品、埋設炸藥和點炮,每晚8 點多鐘方能回到家中,上班期間根本無暇脫離工地。再說從5 月22日至5 月24日這段時間,他也沒有曠工的記錄。

石場工人楊某佐證,5 月18日早上,郝英的確到過石場,當時曾慶勝下山去買汽油,二人並未碰面,郝英遂稱去英風寨探望姑媽,另將一盒“良辰”牌香菸交他轉交曾慶勝。她前腳剛走,曾慶勝就回到了石場。全天除了回家吃了一頓午飯,他再未離開過石場。

如此看來,曾慶勝雖然可疑,但確實沒有機會潛到3 公里外的青龍山作案。

傳訊曾慶勝,他毫不隱諱他和郝英的不法關係。他說他之所以沒找郝英,是因為他和她並非正式夫妻,也不認識郝英的姑媽,不便登門去找。另外,他稱他家很窮,很難找到老婆,故對郝英奉若神明,從未發生口角。致於將郝英打跑的說法,他則做了吹牛的解釋,旨在維護自己的面子。他還說郝英外出的那天晚上,他女兒曾芹告訴他頭天下午家裡來過一個郝英讓她管叫“姨父”的男人。

案情節外生枝,到過曾家的那個男人就成了新的追查線索。這個神秘的男人到底是誰?只有曾芹才能解釋明白。

5 月28日,袁純光和李書華當面詢問了曾芹。

這位16歲的女孩說,1998年春節前郝英來到她家後,她和弟弟就住到了奶奶家。

5 月17日下午4 時許,她回家發現屋裡有一個30多歲的陌生男人。

“你是哪兒的?”曾芹問。

“腰屯二道溝的。”不速之客回答。

“腰屯哪來的二道溝?”曾芹沒聽說此村還有二道溝,當即反問了一句。

“有,頭道溝,二道溝都是這個村的……”

“你來我家幹什麼?”

“我找郝英有點事兒。”

“有什麼事兒?”

“她姑媽病了,讓我來告訴一聲……”

曾芹轉身出屋直去小賣店將郝英找回家中。進院後,郝英隨手把那人的自行車推進堂屋,對曾芹說:“你得管他叫姨父。”

“從哪兒論的姨父?”曾芹大惑不解。

“從你姨奶那邊論的……”郝英說,“我和你姨父談點事兒,你到小賣店玩一會兒再回來。”

曾芹馬上邁出家門,但未去小賣店,而是在房後的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

大約過了20分鐘,那個男人從堂屋推出自行車,站在後門口問郝英:“你明天能不能去?……”

“去!明天我和她爸說一聲就去……”

曾芹沒有聽見二人在室內的談話內容,但她肯定那個男人是當地人。她說,此人中等身材,膚色很黑,穿一件少了貝枚紐扣的藍色上衣,其中3 枚紐扣類似鐵路工人制服上的那種黃色紐扣,但紐扣表面已磨損成黃黑相間的顏色,另1 枚好像軍裝上的那種黃色紐扣煙煙發亮……

“郝英離開你家那天穿什麼樣的衣服?”

“紅色圓領襯衫,粉紅色裙子,腳穿黑色半高跟皮鞋,左腕戴著1 條珍珠手鍊,騎一輛紫色斜梁帶車筐的自行車。”

“當時,她的神態是否反常?”

“表情很正常。”曾芹說,“我記得很清楚,那天8 點多鐘,她騎自行車到我奶家找我,稱昨天來的親戚捎來姑媽有病的口信兒,今天要去英風寨看著姑媽,告訴我晚上不回來,明天一定回來。她還說已將午飯做好,並從小賣店買了豬肉和豆角,囑咐我回家給我爸做菜。此後,她就沒再回來。為了找她,我奶奶曾讓我叔叔去了一趟英風寨,郝姨的姑媽說郝姨根本沒去她家,我也不知郝姨究竟去了什麼地方。郝姨走後第5 天,我聽我爸說村裡的陳某曾找我爸要帳,說郝姨在他小店賒過東西……”

“你看看這些東西是不是郝英的?”問清有關情況後,袁純光和李書華把曾芹領到市刑警大隊物證室,指著從青龍山無名女屍身上提取的全部衣物和首飾問道。

“是!一點兒不錯,郝姨那天就是穿這樣的襯衫和裙子……”

爾後,袁純光和李書華又按圖索驥,驅車奔赴英風寨面見郝英姑媽,郝英姑媽說她既未生病,也未託人捎信兒讓郝英前來看她,並把曾芹叔叔登門打聽郝英下落之事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離開英風寨,袁純光和李書華徑直找到陳某小賣店,親眼見到了5 月18日郝英在店裡購買1 瓶高糧酒、1 瓶啤酒、半斤花生米以及火腿腸、榨菜、鹹鴨蛋等食品的欠條。

到此,青龍山女屍身份和被害時間兩道難題終於有了準確的答案,但一道難解的破案方程式也實實在在地擺在了警方面前。

1998年5 月29日,在案情初露端倪的情況下,專案工作似乎擺脫了盲人騎瞎馬的被動局面,不料又逐漸走進了空空如也的死衚衕。

根據曾芹提供的情況,專案組分析認定郝英是被曾芹說的“姨父”約到青龍山殺害的。因為那天晚上她未向曾慶勝透露家中來客之事,相反卻在臨走之前假造姑媽有病的輿論,實際又未去看望姑媽,說明她和那個男人之間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從她捨近求遠,在陳某小店賒購的那些未拿回曾家的食品來看,這個女人很可能帶著酒和食品落人幽會的陷阱,自導自演了一幕由獻身到獻命的人生悲劇。

順藤摸瓜。郝英的丈夫首先成了重點嫌疑對象。第一,郝英被他打跑後,他沒有作出應有的反應。這種不正常的沉默,或許就是他殺害妻子的犯罪動機;第二,他的體貌特徵很像曾芹在家中見到的那個男人。若論輩分,曾芹也該叫他一聲“姨父”。如果他對妻子與人姘居表示憎恨,即使再老實窩囊,也可能設計實施報復。

然而,經過秘密辨認,此人並非曾芹見過的“姨父”。

接著,專案組又篩選10餘名被郝英稱為姐夫或妹夫的男人逐個排查,最終也都白費了時間。

6 月12日,袁純光和李書華得知郝英曾在楊某苦土窯打工的線索後,立即前去調查,進而獲悉有個叫郝蓮的女人與郝英曾同在楊某苦土窯務工的信息。深追細查,這個女人的孃家與郝英的孃家同住一村,二人又系同姓同宗的姐妹。郝蓮的丈夫叫王莉仁,家居百寨管理區後百村。論年齡,郝英小於郝蓮,恰好稱王莉仁為姐夫,也恰好符合郝英讓曾芹管那個男人叫“姨父”的稱謂。

另據調查,郝英和郝蓮在一起打工的窯地僅距王莉仁當年打工的石場10多米遠。在王莉仁打工的那個石場附近還有一個石場是郝英舅舅的石場。其間,王莉仁常去郝英舅舅的石場逗留,郝英也常去舅舅的石場做客。再者,王莉仁還經常代替老婆上夜班,與郝英一起幹活。由此可見,這對男女不僅可以由生到熟,而且亦有眉來眼去打情罵俏直至暗度陳倉的條件。‘於是,袁純光和李書華便緊緊盯住了這個可疑人物。

王莉仁,36歲,1982年參軍,1985年退役後到處打工出賣勞力。這個傢伙其貌不揚,家裡也不富裕,按說沒有追香獵豔的資本,但卻與本村和附近村鎮10餘位婦女有染。他好色還有一大特點,就是善偷與他沾親帶故的女人。不僅如此,他還有窺陰之癖,在村內常幹趴廁所、趴窗戶偷看婦女解手、洗澡之類的下流勾當。1998年春節過後,郝蓮因其屢屢出醜和亂搞女人與其脫離了夫妻關係,後又出於無奈與其同床而眠。另外,他的體貌特徵也與曾芹見到的“姨父”相近。這些看似無關宏旨的蛛絲馬跡連綴起來,也就形成了嫌疑鏈條。

法網大案回錄(22):遼寧98年殺人獵色案偵破紀實

6 月13日,袁純光和李書華特意準備了數十張照片擺到曾芹面前,曾芹一眼就從眾多照片中認出王莉仁就是曾到她家的那位“姨父”。

6 月18日,已經升為市公安局副局長併兼任刑警大隊長之職的楊子英聽取專案彙報後,也認為王莉仁構成重大嫌疑,但考慮到缺乏證據,他當即作出暫不動人,繼續實施監控併力爭秘密查到郝英的自行車下落的指示,同時要求袁純光和李書華設法搞清王莉仁有無缺了正枚紐扣的衣服,以便穩操勝券。

為防打草驚蛇,袁純光和李書華多次深人後百村,通過各種途徑試圖查到郝英的自行車和那件具有明顯特徵的衣服,皆因不便明查未果,但卻意外摸出王莉仁兩次險些因色獲罪在身的問題,從而加劇了專案組對他的懷疑。

常言道,瘋狗身上無好肉。王莉仁就像一條可憎的瘋狗。1995年,他在遼寧陽巖縣一座鎂礦打工期間,曾欲奸當地一位礦工的老婆,那個女人和她丈夫以報案相要挾,迫使王莉仁花了七千元“私了”,方狼狽不堪地逃回了老家。

偷雞不成蝕把米後,王莉仁又遠赴吉林省一座金礦打工。在這段時間裡,他把當地一個幼女認做義女,許以各種物質企圖誘姦這個女孩。不料,遭到百般調戲和猥褻的女孩無意中洩露了乾爹的醜行,其父怒不可遏地將王莉仁告到當地派出所,後因證據不足,使他再次僥倖逃避了法律的懲處。

這兩條几乎不為人知的醜聞,不僅充分表明王莉仁的確嗜色成性,並且說明他很可能因郝英擇木而棲陡生殺機。但分析猜測不能代替證據,專案組還是難下出手擒兇的決心。

過了幾天,袁純光和李書華不負眾望,又查出王莉仁企圖強姦小春未遂的隱案。

小春,年近不惑,是一位渾身充滿成熟女性誘人魅力的當地女人。1993年,她在一家飯店當服務員時,王莉仁常去飯店吃飯,兩人便熟識起來。自從見到小春,王莉仁就像癩蛤蟆見到了天鵝一般垂涎欲滴,總想飽餐一頓秀色。那年中秋節前的一天晚上,他藉故把小春騙到一個偏僻之所,立刻露出色相,糾纏小春與他行雲布雨。小春發現上當扭頭就走,王莉仁惱羞成怒,突然撿起一塊石頭擊中小春後腦,將小春打倒在地,然後如餓狼一般撲到小春身上……

小春突遭襲擊,情知在劫難逃,旋即轉怒為嗔:“王哥,你別急呀,等我喘口氣,一定讓你稱心如意……”

王莉仁以為小春回心轉意,馬上口吐蓮花:“春妹,別怪我著急,也別怪我一時粗魯,要怪就怪你長得太美,饞得我睡不著覺……”

“王哥,你看你把我的頭都打破了,哪裡還有辦事的情緒……”小春強壓滿腔怒火,佯裝溫柔地表示,“大哥,以後我跟定你了,現在我的腦袋很痛,今晚不能侍候你了,你先送我回家,改日咱倆再玩兒……”

“不行!你被打得頭破血流,我送你回家,你怎麼向你丈夫解釋?……”王莉仁惟恐有詐,將信將疑地反問起來。

“王哥,活人還能讓尿憋死,我回家就說到鐵路上偷煤,讓看煤的保安人員打了……”小春又煞有介事地編了一套瞎話。聞聽此言,王莉仁雖然不想放過眼前的尤物,但也害怕惹火燒身,果真順坡下驢,把小春送回家中。

不料,小春傷勢惡化住進了醫院,他的丈夫執意要找保安人員算帳,小春方不得不說出本想隱瞞的實情。小春丈夫氣得暴跳如雷,當即就要報案。小春害怕張揚出去無法做人,以死相逼,這才打消了丈夫報案的念頭。事後,為報辱妻之恨,小春丈夫曾找人威脅王莉仁花錢消災,王莉仁被迫開出一張二千元的“空頭支票”,結果因無錢支付而不了了之。

這時,儘管還是沒有任何證據證明王莉仁就是殺害郝英的兇手,但他使用欺騙手段謀色和用石頭施暴的情節,既暴露了他膽大包天的一面,又暴露了他工於心計和心狠手毒的一面。而郝英被他約走當天即遭殺害,兇手顯然非他莫屬。如果以此為由傳訊王莉仁,即使不能攻破郝英被害一案,也可以強姦未遂罪將其打人牢籠。然而,警方因沒有查到確鑿的證據,依然按兵不動。

6 月25日,剛由技術科長升任刑警大隊第一副大隊長的張恩惠獲悉專案進展情況後,猶如條件反射一般想到了他曾親歷的4 起久偵未破的陳年積案:1991年6 月18日下午,百寨管理區小豔騎自行車賣冰棍時失蹤,3 天后有人在一個鎂石洞內發現了被自己乳罩勒死的姑娘。當時,這位少女胸部壓著一塊石頭,兇手將其強姦後,還極其殘忍地將兩根冰棍插進她的陰道。

1992年9 月9 日,當地少婦小青被強J殺死在百寨鎮變電所北牆外。

1993年8 月10日,百寨管理區某村小霞也是在騎自行車賣冰棍時被色魔利用冰棍箱上的皮條勒死在後百村一片玉米地裡。事隔半月,當地群眾才循著臭味找到她的屍體。

當時,為偵破這些影響惡劣的強J殺人案,警方曾動用大批警力,終因線索枯竭未能如願,乃至成了積壓多年的懸案。

這些塵封數載的惡性案件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兇手不帶任何兇器隨機作案,並在變態心理支配下肆虐。特別是小豔胸部壓著石頭與郝英臉上壓著石頭的情節更為相似。所以,張恩惠不僅懷疑王莉仁即是殺害郝英的兇手,而且懷疑王莉仁可能是這些陳年積案的製造者。對此,楊子英副局長和曾參與這些案件偵破工作的王國鵬副局長也有同感,並同張恩惠形成了跳出個案偵查圈子的一致意見。

7 月1 日,經深思熟慮後,楊子英副局長果斷下令併案偵查。

複查小豔被害一案,王莉仁當年恰好在小豔被害附近的石場打工。而小豔恰恰是在那個石場賣完冰棍下山途中被奸遇害。

重訪小豔丈夫,他仍然提供不出殺害其妻的嫌疑對象,但卻從數十張照片中認出了王莉仁的面孔,並稱小豔被害那年,他曾同此人一起在小豔被害附近的石場打工,知其姓王,家住後百村。

實地觀測小霞被害現場,那片玉米地僅距王莉仁家100 餘米。深人走訪調查,王莉仁那時正在張官村一家石場打工,每天往返必經那片玉米地。

另外,王莉仁曾連續多年在郝英被害現場西側果園打過短工的情況也被調查出來。

7 月4 日,袁純光和李書華又秘密查明王莉仁的確穿過一件缺了互枚紐扣的鐵路制服,其中3 枚是已經磨掉大部黃色表皮幾近黑色的紐扣,另1 枚紐扣則黃色依舊。此點與曾芹所說的那個“姨父”衣服上的紐扣特徵如出一轍。

這些單個鏡頭組合起來,實際已把一個色魔的醜惡嘴臉完全勾畫出來,進而堅定了專案組的破案信心。

7 月10日晚,楊子英副局長再次詳細聽取專案組彙報後,毫不猶豫地發出收網擒兇的指令。

當晚9 時許,李昌貴率領袁純光、李書華、秦孝東、李家松等4 名刑警一改往日便裝打扮,身著警服分乘兩輛警車直撲後百村,準確無誤地包圍了王莉仁的住宅。

一陣敲門聲過後,王莉仁的老婆走出來問道:“誰呀?……”

“我們找王莉仁有點事兒。”

王莉仁老婆剛把門打開,袁純光等人便持槍衝進室內。

面對威武的刑警,躺在炕上的王莉仁頓時果若木雞,沒等他反應過來,一副鋥亮的手銬已扣住了他的雙手。

“我們是刑警大隊的,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你有重大犯罪嫌疑,現在依法拘傳你廠李昌貴開門見山宣佈了警方的決定。

接著,李書華又給這個惡魔加戴了一副手銬。

隨後,秦孝東和李家松從王莉仁家中倉房時搜出了一輛紫色斜梁自行車。直到獵物和贓物全都到手,兩輛警車方故意拉響警報,緩慢駛出消息不脛而走的村子。

是夜23時許,經曾芹辨認,那輛已經更換把套、車座和卸掉車筐的自行車確是郝英的自行車後,專案組採取逼虎吐食的審訊方案,正式拉開了攻審序幕。

“王莉仁,你有嚴重犯罪行為,我們先給你一個認罪的機會……”李昌貴交待一番政策後威嚴喝道,“快點兒講,你都幹過什麼壞事?”

“兩年前我趴過女廁所……”負隅頑抗很長時間,王莉仁才擠出這樣一句話來。

“王莉仁,你應該清楚刑警是幹什麼的,如果僅僅因為你趴廁所,還用我們來處理你嗎?……”李昌貴步步進逼,“我們已經掌握你的犯罪問題,狡猾抵賴只能加重法律對你的制裁……”

審到這裡,王莉仁雖然強裝鎮靜,但渾身已不由自主地顫慄起來。薛景堂副隊長見狀,當即大喝:“王莉仁,我們無心聽你講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趕快交待重大犯罪問題!”

“我沒幹別的……”王莉仁枉然不供。

“郝英你認不認識?她到哪裡去了?”薛景堂話鋒一轉,突然單刀直人逼問道。

“讓……讓營口的一個男人領走了……”

“胡說八道!我明確告訴你,郝英已經死了,死在了青龍山上,說明白點兒是被你殺死的!……”袁純光一針見血,見機放出一發炮彈。

“……不是我……是我和高某兩個人把……把郝英殺了……”王莉仁招架不住,語無倫次地胡謅起來。

“撒謊!這起案子不是兩個人乾的,而是你一個人乾的!”李書華趁熱打鐵,直截了當激破王莉仁的鬼把戲。

“我說,我……說……”王莉仁像被抽了筋的癩皮狗,瞬時癱做一團,吞吞吐吐供認了殺害郝英的犯罪經過。

原來,1997年12月他與郝英相識不久即勾搭成奸。自從郝英與曾慶勝姘居以後,他就失去了與郝英交歡的機會,二人基本斷了來往。5 月17日下午,他實在難耐偷情的誘惑,於是騎自行車去找郝英。此時,郝英也是身在曹營心在漢,情夫登門又撥動了她的春心。當下,二人約定外出幽會,並共同編造了掩人耳目的理由。次日,郝英放出看望姑媽的煙幕,到村頭陳某小賣店買了酒菜,便騎自行車趕到雙方敲定的碰頭地點,由王莉仁騎著她的自行車把她帶到幽靜的青龍山。

當天下午2 時許,二人在青龍山吃喝完畢,互吐一番相思之苦,卿卿我我纏綿一陣兒後,與鬼為鄰的郝英不甘白白付出肉體,開始與虎謀皮,向王莉仁索要500 元現金購買衣服。王莉仁身上無錢,也不想支付這筆風流費用,當即拒絕了郝英的要求。郝英知道一位姓楊的石場老闆欠他工錢,就逼王莉仁要來給她,並以不拿錢就把姦情告訴郝蓮要挾王莉仁就範。王莉仁頓生惡念,隨後撿起一塊石頭,乘郝英不備猛擊郝英後腦,將郝英擊昏掐死,然後把屍體拖至採石場斷牆處掀開衣裙,又用啤酒瓶子碎片挑斷郝英褲權,偽造了強J殺人現場。再把拖拽郝英屍體弄掉的皮鞋扔進荒草叢中,騎著郝英的自行車倉皇逃回了家中……

法網大案回錄(22):遼寧98年殺人獵色案偵破紀實

“你還有嚴重的罪行沒有交待。”李昌貴抓住戰機,進一步攻審。

“沒了,真的沒了……”王莉仁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回答。

“沒了?”袁純光緊接著敲山震虎,“我問你,1991年6 月,你在什麼地方打工?”

作惡心虛,王莉仁接著交待了在聖水村北山石場打工時,欺騙小豔到石場去賣冰棍,他守候石場附近的山上,把賣完冰棍下山的小豔強行拖進鎂石洞,用小豔的乳罩勒死小豔姦屍後,又殘忍地將兩根冰棍插進小豔陰道的犯罪過程。

“接著交待!”李書華胸有成竹地發出訊問。

“沒有了……”

“別要滑頭!你的罪行我們已經瞭如指掌!……”袁純光接著喝道,“我們不僅知道你都幹了些什麼,而且連你偷過誰家的黃瓜的事也一清二楚……”

“還有……還有一起案子也是我乾的。”

“哪一起?痛痛快快地講出來!”

幾位經驗豐富的刑警輪番轟炸,迫使王莉仁又供出了姦殺小霞的罪行。

“1993年夏季,我去張官村葦子溝看望我的戰友,途中遇見一個賣冰棍的女人,我把她逼到附近的玉米地裡強姦後,用她冰棍箱上的皮條勒死了……”

“你還有罪行沒有交待!”

“沒了,真的沒了……”

“有!據我們一個多月的偵查,你不僅殺害了郝英、小豔和小霞,而且還有嚴重的罪行沒有交待出現!”袁純光本想指出小青被害案件,話到嘴邊又改變了訊問方式。

“我……我還和別人殺過一個人……”王莉仁出乎意料地說出了專案組實際並不掌握的罪案。

“和誰幹的?把誰殺了?”

“我……和孟凡傑把本村的陳某殺了……”

“講詳細點兒!”

接著,他供出了更加觸目驚心的犯罪事實。

那是1996年11月13日發生的血案。

當時,王莉仁見本村孟凡傑風流放蕩,遂暗暗生出淫心。

孟凡傑,雖是徐娘半老毫無姿色可言之人,但卻慣於招蜂引蝶,曾與村中多人明來暗往,陳某即是其中之一。

陳某,平生有兩大嗜好,一是貪酒,二是好嫖。他的老婆不堪忍受他的虐待,早就與他分道揚鑣。由於老不正經,這個年近花甲的老漢便成了鰥夫。早年,他是村裡的電工,在挨家挨戶收取電費時,以免收電費為手段,很快就把孟凡傑勾引到手。後來,他被免去了電工之職,僅靠賣點兒耗子藥來維持生活,也就沒有條件博得孟凡傑的歡心。加之老邁年高,失去利用價值,孟凡傑也就漸漸對陳某產生了厭倦之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王莉仁像蒼蠅盯住裂縫的臭蛋一樣盯住了孟凡傑。

1996年11月12日,孟凡傑花錢買了4 畝地的玉米稈僱車往家拉時,陳某主動在孟家幫助堆垛。下午4 點多鐘,王莉仁也去湊趣。當晚,二人一起被留在孟家接受款待。

酒喝三巡,王莉仁故意找碴兒與情敵吵罵不休。孟的丈夫實在看不慣這種場面,索性到鄰居家躲了起來。這時,王莉位把已經喝得昏昏沉沉的陳某拖進孟家裡屋,除了用木棍、拖鞋等物毆打外,還用拉線電燈開關的尼龍繩捆綁陳某的陰莖極盡侮辱。孟凡傑也因陳某吃鍋望盆,覬覦其女而加恨陳某,與王莉仁一起毆打捉弄陳某。她甚至脫下褲子,往陳某的臉上撒了一泡熱尿。

凌晨2 點多鐘,已被折磨得半死的陳某才被孟凡傑攙回家中。王莉仁仍難解心頭之恨,當即尾隨追至陳家。

陳某獨居,家裡十分簡陋。孟凡傑扶陳某仰臥行李捲上,隨手撿起炕沿邊上的兜子扔進炕裡。

“什麼玩藝?”王莉仁聽見響聲問道。

“耗子藥……”

“快給我弄點水喝……”此時,陳某大喊口渴,不料卻招來了殺身之禍。

“給他舀碗水拌兩包耗子藥!”王莉仁目露兇光,惡狠狠地發出了毒死陳某的暗示。

孟凡傑會意,立即將拌有耗子藥的水碗端到陳某面前,陳某朦朧中聽見二人對話,一邊拼命躲閃水碗,一邊罵不絕口。、“我叫你罵,”王莉仁戴上隨身攜帶的手套,發瘋般跳上炕掐住陳某脖子罵道:“老東西,明年這時就是你的週年……”不大一會兒,這對惡人就將陳某送上了黃泉之路。

法網大案回錄(22):遼寧98年殺人獵色案偵破紀實

作案後,為防罪行敗露,詭計多端的王莉仁馬上動手偽造了陳某在醉酒狀態下服毒自殺的假象。他先把陳某大衣的上部浸入外屋水缸,再在室內那個鼠藥碗旁桌上抖落些一看就是鼠藥的大米粒,接著解下陳某用黃布條搓成繩的褲帶系在陳某脖子上,並把陳的兩手擺成握住兩端繩頭的姿勢,然後舀一瓢涼水潑到陳某褲襠部位,形成醉鬼尋水解渴、服毒直至毒發難忍抽出褲帶自縊導致小便失禁的場景。最後,他又指使孟凡傑擦拭了二人碰過的物品,這才一前一後逃離了現場。

次日上午,有位村民發現陳某死在家中,立即報告陳某親屬。當時,現場漏洞百出,村幹部和陳某親屬雖覺陳某死得蹊蹺,卻未深追死亡原因,也未報警,就稀里湖塗用陳家一口大櫃,把這個屈死鬼連同王莉仁和孟凡傑的罪惡一起葬進村南的山上,使警方喪失了一次極好的破案機會。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7 月12日凌晨5 時許,孟凡傑被抓獲到位,如實供述了她和王莉仁殺死陳某的經過。

至此,歷經46天艱苦奮戰,警方終於鎖定了王莉仁償還血債的日期。消息傳開,人們無不為之拍手稱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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