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的星空|大家風範(十八)——艾蕪:流浪作家(二)

艾蕪:流浪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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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的星空|大家風範(十八)——艾蕪:流浪作家(二)

艾蕪加入中國左翼作家聯盟後,開始在左聯的機關雜誌《文學月報》上發表短篇小說。在左翼文藝運動的影響下,他發表了大量以早年的流浪生活為背景的作品,逐漸形成自己的藝術風格。1935年出版第一部短篇小說集《南國之夜》,其中的作品或反映緬甸和中緬邊境底層人民的生活,表現殖民地人民的苦難和自發鬥爭,或反映中國東北人民對日本帝國主義侵略的反抗。在接著出版的短篇小說集《南行記》中,奇異的邊疆風土人情和下層勞動者的悲慘生活,明麗的風景和陰鬱的人生,愛和憎交織在一起,形成強烈對照,對黑暗現實做了有力的抨擊。這一時期他還寫有中篇《芭蕉谷》《春天》等。

《南行記》是艾蕪小說第一次編成的集子,全文共25篇,既是他的處女作,又是他的成名作和代表作。20世紀初葉,頸上掛著墨水瓶的艾蕪從昆明流浪到騰衝,經過樑河、盈江,沿著大盈江漂流到緬北八莫一帶。在中緬邊境茅草地客店打工掃馬糞時,偷閒寫了《在茅草地》《洋官與雞》《我詛咒你那麼一笑》《偷馬賊》《森林中》《烏鴉之歌》《私煙販子》等一些作品,於是世界文庫又誕生了一本展現德宏邊地風情的《南行記》。艾蕪與德宏有緣,他是第一位用漢文在德宏寫小說的作家,而德宏也成就了他。他在《我的旅伴》中寫道:“這時正是1927年春末,前夜在騰越城外息店,被窩厚厚的,還感到寒冷,而來到幹崖土司管轄的傣族壩子,天氣卻像五六月一般炎熱。頭上的天空,藍閃閃的,面前的原野,迷濛著熱霧。我知道我已經走進熱帶了。從雲南流入緬甸的大盈江,通過原野,有時近在路邊,可以望見浩浩的青碧江流,有時繞到遠處去了,連隱約的江聲,也不大聽得見。原野兩邊,排著雄大的山峰……”在他的筆下,德宏美極了。

1961年他曾重遊德宏,於是又寫了《南行記續篇》,謳歌了德宏的新生。艾蕪在1963年6月寫的《後記》中說:“南行過的地方,一回憶起來,就歷歷在目,遇見的人和事,還火熱地留在我心裡。……我始終以為南行是我的大學,接受了許多社會教育和人生哲學,我寫《南行記》第一篇的時候,所以標題就是‘人生哲學第一課’。”

1944年由桂林逃難到重慶時,艾蕪寫完著名長篇小說《故鄉》,編輯抗敵協會重慶分會會刊《半月文藝》(附在重慶《大公報》上)計60期。1946年到陶行知擔任校長的社會大學任教。1947年夏,國民黨在重慶大肆搜捕民主人士,艾蕪逃到上海。這個時期他的作品有長篇小說《山野》。艾蕪在解放戰爭時期主要作品有長篇小說《豐饒的原野》,反映了國統區勞動群眾的苦難、抗爭和追求;藝術表現上嚴謹沉鬱的現實主義格調,取代了以前抒情浪漫的藝術特色。

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期間,在艱苦的條件下,艾蕪除陸續創作短篇小說外,還寫了多部中篇和長篇小說,作品主要以普通農民、城市苦力、小知識分子的生活為題材,表現了他們的愛國熱情、悲慘遭遇、反抗和追求。抗戰前期創作的短篇小說《秋收》和《紡車復活的時候》,反映國民黨統治區的軍民關係和農村面貌的變化,在當時頗有影響。1942年前後,艾蕪創作上有比較明顯的變化,長篇小說《豐饒的原野》(1946)、《故鄉》(1947)、《山野》(1948),中篇《鄉愁》(1948)、《一個女人的悲劇》(1949),以及短篇小說《石青嫂子》等作品,仍大都以國民黨統治區的農村生活為題材,較之其20世紀30年代和抗戰前期的小說,這時期的作品視野更開闊,反映生活的面更廣,藝術表現手法也有提高。民族解放戰爭背景下的社會生活和人們的思想面貌在這些小說中得到了真切的反映。尤其是長篇小說《山野》,圍繞著一個小山村的生活和人物關係,展現了抗戰中錯綜複雜的民族矛盾和階級矛盾,對農村的階級關係有比較深刻的描繪。《石青嫂子》描寫一個勞動婦女倔強的生活意志和艱辛的生活道路,作品人物性格鮮明,語言樸素洗練,揭露了國民黨政府在農村的罪惡統治,反映了黎明前的濃重黑暗。

艾蕪的生活與高爾基早期流浪的生活頗為相似。1946年,重慶舉辦高爾基逝世十週年紀念大會,艾蕪發言:“(高爾基)同時也是由於他從小就經歷過艱難的生活,熟悉勞動人民的痛苦,明白他們的優點和長處,並熱愛他們,希望他們的處境變好,因而不斷地注意現實,想改變現實,……更重要的一點是他能夠把他生活和筆,都拿來參加無產階級革命事業,努力寫出他們需要的東西。”受其影響,艾蕪此期所作的三個長篇《豐饒的原野》《故鄉》《山野》,短篇《石青嫂子》及中篇《一個女人的悲劇》都帶有明顯的為政治服務的色彩。《豐饒的原野》是根據對故鄉的回憶所作,共由《春天》《落花時節》《山中歷險記》三個系列構成;《故鄉》被文學評論界譽為艾蕪此期間最重要的作品;《山野》則“開始寫於桂林,後來續於重慶,時間經歷雖長,其內容卻只寫一天的事情……即那些卑微的人物,他們曾在抗戰中,不願做奴隸,能為自由而戰鬥,能為壓迫而反抗”。

艾蕪在新中國成立前的作品,大都取材於社會下層的生活。這構成了他創作的一個特色。這樣的創作思想和他早年的流浪生活有密切關係。他曾經和被壓迫的勞動人民一道受剝削,遭侮辱,因此對於他們,他不是平平靜靜著手描寫,而是儘量抒發自己的愛和恨,痛苦和悲憤;對抬滑竿的、趕馬的、偷馬賊、私煙販子、城市苦力、窮苦農民、普通兵士和小知識分子等所遭受的苦難和不幸,表示了充分的同情和憤慨。他不僅寫出了生活重壓所帶給他們的精神創傷和生活惡習,還發掘出了他們心靈深處的美好品德:善良、純樸、正義感、同情心和自發的反抗,從而使人們從醜惡的黑暗現實中,看見了光明和希望。

艾蕪是最早把西南邊疆地區下層社會的風貌和異國人民在殖民者統治下的生活,帶進現代文學創作中來的作家之一,對於開拓新文學創作的領域做出了貢獻。傳奇性的故事,綺麗的地方色彩,帶有神秘氣氛的邊疆生活和人物,使他的作品具有鮮明的抒情風格和浪漫情調。這是他創作上的又一個特色。

艾蕪有較強的藝術概括能力與處理題材的魄力,善於把一個平淡的故事寫得娓娓動聽,以色彩明麗的景物和環境,烘托出人物內心的活動,使形象逼真感人。他筆下的邊疆生活和人物,豐富多彩,各具特色;作品的筆調清新明快,樸實自然,富有抒情味。他在抗戰爆發以後的創作,謹嚴沉鬱的現實主義手法,逐漸取代原先的抒情浪漫的藝術風格。

歷史的星空|大家風範(十八)——艾蕪:流浪作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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