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下半年，我去深圳打工。坐班車到金華已是華燈初上，19點上的火車，關鍵還是張無座的票。
座位是很難等到了。好多人虎視眈眈地瞪著那些在中途下車的旅客，火車還沒有到站，只要下車旅客一站起來整理包裹，他們就“雀佔鳩巢”了。
我是第一次出遠門，也是第一次坐火車。我很矮小，也很懦弱，不敢與那些“彪形大漢”去爭搶座位，我只有在兩節車廂的搭界處，尋找到了一個空缺。
我把鋪蓋往鐵板上一鋪，背靠著車廂板壁，把頭伏在膝蓋上打著瞌睡。火車忽開忽停，轉彎時搭界處的軟橡膠分離時，還能透進一陣冷風，哎！空氣倒是比車廂內要好得多了。我裹了裹衣服，一手按著有錢的襯衣口袋，就那麼昏昏欲睡。
坐在我一起的還有一男一女，看上去像是一對情侶打工仔。我看他們相依相偎、含情脈脈的樣子，心裡癢癢的，說不出口的那種滋味。
火車“咵噠咵噠”地不斷前行著……我想起了家鄉的母親，心裡頓時來了點傷楚；再想想遙遠的深圳，心裡又多了一絲惆悵，能不能尋到工作還是個未知數，只有任天由命吧！
半夜裡，坐我一邊的“小兩口”開始騷動起來，那女的“哼哼唧唧”地好像是要上廁所。那男的站了起來，跟我說了一句，“嘿！兄弟，麻煩你給看一下行李，謝謝啦！”
我本是無心理會他們的，他那聲“謝謝”一出，我也就不好意思拒絕了，我只是“嗯”了一聲。
那男的拉起姑娘的手就去找廁所了。那一夜車上的人也的確是多，要想解個手都是不易的事。還好，我事先有準備，在金華火車站拉了個乾乾淨淨，上車後，我也不敢喝水，就那麼硬撐著，始終沒有尿意。
只見那對男女從火車這頭尋到那頭，然後又從那頭尋到這頭，沒有一個廁所是空的，都有人。而且，都是些“佔著茅坑不拉屎”的傢伙，不知道在幹什，始終不出來的。
他們也不敢去找乘務員想想辦法，只是顛過來，顛過去，六神無主。我看那女的已經開始“嚶嚶”哭泣了，兩腳不斷地踏著步，那泡尿，像是就要決堤一般，千鈞一髮！
我在心裡嘲笑那男子，還算是個男人？不好去叫乘務員來開廁所門的？就傻呵呵地扶著那姑娘，不知所措。我也懶得管他們，自己一個人出門在外，閒事少管，容易惹麻煩。
突然間，他倆又蹲回原處，那姑娘把短裙一扒，只見那男子掏出一個大塑料袋子，往那姑娘胯下一提，那姑娘好像沒有穿短褲似的，“沙……”來得那麼急，那麼猛，一泡尿終於解決了，我看到那姑娘身子抖了好幾下。
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懵了。這對“狗男女”，要行動也不提前知會我一聲，我也好起身迴避一下。
“幹嘛！你們！”我大聲喊叫一聲。那姑娘趕緊拉起裙子一聲不吭地蹲在那裡蜷曲著。那男子，提著半袋子尿跨了出來，我看那塑料袋子“滴答滴答”還在漏尿。我趕緊起身避讓，但是速度慢了，還是濺了兩滴尿液在我的褲子上。
我一下“譁”地跳了起來，“搞什麼明堂？把尿滴在我身上了！”
那男子把半塑料袋尿液往搭界處的縫隙裡倒了下去，塑料袋往角落一丟，轉過身來跟我道歉，他還想握握我的手，我把手一甩，露出兇狠惡煞的圓眼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都是些什麼人啊！”我叨咕了一句，提起行李頭也不回就往別的車廂尋找座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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