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门”

不知是不是去年上海就医的经历给了我勇气,把医疗纪录片《生门》和《人间世》一集不落地看完了。虽然每次看都会心痛都会泪奔,可是我的手还是不由自主地会去点“下一集”,有的时候无知并不能带来无畏,直面和正视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记得《生门》里有一句话——“我们不知道将会怎么离开这个世界,但我们应该知道我们怎么来到这个人间”。我也觉得我的孩子们有权知道他们怎么来到世间,所以我边回忆、边流泪、勇敢地写下自己的“生门”故事。

时间倒流回10年前

2009年8月31日。距离尿妊娠测试阳性不到两周,我还来不及把怀孕的喜讯分享给所有亲朋好友,便发现自己出血、随后被医生诊断为“稽留流产”,立刻住院、口服米非司酮片、次日清宫手术——真的还没有细细体会初次怀孕的喜悦便遭遇当头一棒,接着便开始了漫长的各种检查和中药调理。

虽然医生反复说3个月后可以再次尝试怀孕,但我硬是把恢复的时间拖长到了半年。半年里,我每天清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测量基础体温、做好记录;一天里第二件重要的事就是喝中药,一天三次,喝到分不出油盐酱醋的味道。现在回想起来,这两件我认真坚持的事做的都是无用功,这半年来,根本就没有查清流产的原因——我的第二次怀孕简直就是“昨日重现”。

再次胚胎停育

2010年5月2日,在坚持了两周保胎后,B超仍是无情地显示“无卵黄囊、无胚芽、未见心搏”——胚胎停育,只能再一次手术。

又陷入了做各种检查的循环,甚至连DNA都查了,没有问题,但渴望做妈妈的我却对再次怀孕迟疑了。那段时间,我不愿和朋友多联系、也不想和同事多说话,我把自己封闭起来,隔离任何有关生孩子的消息。

人事科长找我谈话了,他否定了我在本地各医院辗转的意义,竭力劝我去更大的医院找更专业的医生对症下药,并借助他工作几十年的人脉,连同就诊的医院和医生都联系好了。这就是那个年代的老同志特有的宽容和关心,也是我在这个单位里最大的收获,在我往后的生活里,但凡遇到疑难杂症便有了方向——往上海去。

我的“生门”

上海的Dr.Sun

就这样,2010年9月,我开始了在集爱Dr.Sun处的治疗。Dr.Sun瘦瘦的,戴着厚厚的眼镜,是生殖医学专家,原以为他会给出试管婴儿的建议,没想到在看过我们所有的检查单后,他只开出了一项检查——性激素六项,然后留了他的电话号码。因为检查有严格的时间要求,又考虑到我们是外地的,他让我们在当地医院检查完,电话告知结果再预约就诊日期。

就这一项检查,原因找到了——高泌乳素血症,治疗的方法只需每天服用一片溴隐亭、每月查血——简单到我们都有点不敢相信。服药一个月后,泌乳素恢复正常,除了继续服药,

Dr.Sun根据我的周期推算出排卵期,然后预约就诊,B超探查卵泡的发育情况。就这样,每月两次的就诊频率,有的时候并不是Dr.Sun的门诊日,他允许我们直接去医生办公室找他,每次B超,他都亲自到场、记录数据,连影像报告都不需要。直到现在我还记得,Dr.Sun不分季节都穿一双黑色的凉鞋,他的办公室里一直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咖啡香。

我的“生门”

没有退路,唯有等待

连着3个月,查血正常,B超监测到优势卵泡,我被告知又可以尝试怀孕了。Dr.Sun给我注射促排卵针,把排卵的时间控制的更加精确便于受孕。但不知道是不是过于紧张,连着2次都不成功,正要考虑是不是需要做输卵管造影确保畅通时,老天开始眷顾我了,我在没有打针的那个月怀孕了。

我们很忐忑地拿着孕4周的验血单去找Dr.Sun,Dr.Sun写下了几个重要的时间点——孕6周、孕8周、孕10周,验血和B超,还要坚持服用溴隐亭和打HCG。我们试探着问,如果这次还是流产,是不是能做试管婴儿;Dr.Sun很坚定地回答,他认为已经找到前两次流产的原因,如果还是失败,试管婴儿同样不适用我。也就是我们没有退路,唯有等待时间来证明。

时间却过得很慢

时间过得很慢,但隐隐觉得曙光在前,可没想到,新的问题又出现了,而且来势汹汹。孕5周+,我开始孕吐,不过两天就已经无法吃任何东西了,只能住院。之后整整40天,无论是清醒着的白天还是迷糊状态中的深夜,我都会不停地呕吐,不吃不喝,哪怕闻到一点儿吃的东西的味道甚至听到任何有关吃的谈论都会加重呕吐,吐胆汁甚至吐血。每天靠挂盐水维持,几乎是从天蒙蒙亮一直挂到夜幕降临,隔三差五还要查验肝功能和妊娠指标,手背上扎满了针眼,在住院后期,针扎进去挂不到两瓶盐水,血管就渗漏、手浮肿。体重从90斤迅速降到70多斤。

就是这样,我可以什么都不吃,但必须吃Dr.Sun开给我的药。每次吃药前,我都会大吐一场,然后吃药、屏住呼吸、咬紧牙关,坚持至少30分钟。期间,还要定期做检查,把结果告知Dr.Sun。无法去面诊,就电话联系Dr.Sun,他安慰我有妊娠反应起码说明胎宝宝在发育,鼓励我坚持他的医嘱,否则只能终止妊娠。因为集爱是民营医院,Dr.Sun的医嘱并不能在我住的医院执行,药我可以自行服用,但是打针我必须签责任书,于是,我只能一边打HCG(Dr.Sun的保胎针)一边打黄体酮(本地医院的保胎针)。Dr.Sun很坚定,我们也很坚信他。

6周,胎宝宝有胎心;8周,长大一点了;10周,又长大一点。电话里,Dr.Sun说不用再服药和打针了,之后也不用复诊,他认为这次怀孕已经成功。这对躺在病床上的我来说是多大的鼓励啊,虽然每一天仍是呕吐不止,但不用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心的折磨远比身体的折磨难以承受。就这样,熬到了12周,某一天清晨,突然有了食欲,在确认胎宝宝仍然健康之后,我终于摆脱了妊娠剧吐和卧床保胎。

我的“生门”

之后的孕期都算顺利。2012年1月*日,我终于听到了期盼已久的啼哭声,那一瞬间眼泪飞奔。生育能力,不是女人的原罪,而是女人的勇气之源。

再来一遍,不那么难了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就在大家觉得我不会生二胎的时候,2015年,我又怀孕了。确实,对于二胎,我们是犹豫的,很多事情也许会重演一遍,生完大宝之后,也没有持续关注泌乳素情况。所以当得知怀孕的第一时间,我们又奔到Dr.Sun处,他仍是那样自信和坚定,他说这一次连保胎都不需要。他的话就像一颗定心丸。

有二宝的初期还是有妊娠反应,但我比第一次心态好多了,也更坚强,坚持上班、带娃,坚持吃东西,艰难度过孕早期。两个孩子辛苦,但同样很幸福。

这就是我的“生门”

这也是有关痛苦与忍耐、信任与坚持的故事。人生在世,始终都是人与人的交往、而没有哪个人是神,医生也是一样。在我无能为力的时候,除了信任医生、配合治疗,其余都是垂死挣扎。

在写这些文字的时候,本来想配上Dr.Sun的手写病历,可惜怎么找都不到了,但我一直坚信它就在家里的某个角落,有一天我要给我的孩子们看。Dr.Sun是我遇到的医术和医德双馨的医生,对自己自信、对自己的医嘱坚定,给了病人勇气;他对我们的电话咨询从不拒绝,我们也一直留在他的微信群里,看他时常给别的病人医疗建议。

这几年里,常能在影像里看到Dr.Sun的身影,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在心里默默感恩一番,这就是我的表达方式。尽管他不会记得我,但只要我记得就好。

Dr.Sun是复旦大学附属妇产科医院集爱生殖中心主任,妇科内分泌与生殖医学科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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