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情散文:嶽胯其人

她的真名叫嶽小榮。

“榮”字從蘇臺人的嘴裡發出,成了“芸”,所以,乍一聽,她就叫“小芸”。我得知她叫“小榮”,還得從當村會計的父親說起。


多年以來,做為赤腳醫生的父親,既要種地養家,又要為蘇臺百八十戶家裡人的頭疼腦熱東奔西走,還要給碎娃娃發放糖丸、打各種疫苗。那個年月,人們還沒有接種疫苗的意識,父親要來回跑三十里山路,把疫苗從鄉衛生院領回來,再背上帶有紅十字的藥箱,一家一戶送糖丸、打防疫針。這個時候,家裡的農活基本全撂給了母親。或者,父親白天忙完地裡的農活,睡夢正酣的晚上,有人會抬門打窗地喊叫:李大夫,李大夫……要麼,李家爸,李家爸的喊,不是娃娃發燒了,就是老人頭疼、肚子疼,或者母牛生牛犢生不下來、老母豬誤吃了老鼠藥……凡遇到半夜上門求醫的人,父親從不打推辭,能治不能治先不管,治好治不好先放一邊,去了再說,最起碼能給患者家屬以慰藉。

多少個夜晚,父親揹著藥箱,捏著手電筒,一閃一閃的離去,又一閃一閃的歸來。如果在某個深夜,有人看見蘇臺的某個村巷有手電筒的光芒一前一後閃爍,大可不必驚慌,一定是出診的父親在回家路上。

父親不僅會看病,還能寫會算,早被村支書盯上了。龔支書想讓父親當村會計的想法,由來已久,以前都是由不識字的老隊長兼任,好多帶有數字性質的賬目,都是由龔支書口授,讓別人來執筆記錄,隊長的會計只是個名頭。隨著時代的發展,支書也在一天天老去,但要做的賬目卻越來越多、越來越雜、越來越精細,好多賬目都是上面催著要上繳的,不記不行。令人頭疼的數字,使人眼花繚亂的賬目,龔支書不再樂意口授了,想找個人代替隊長的會計。思來想去,父親成了蘇臺村會計的不二人選。

龔支書為什麼非選父親不可,我想原因有三:一,父親能寫會算,撥起算盤噼裡啪啦,在蘇臺獨樹一幟;二,父親為人謙和實在,言語不多;三,多年來龔支書摸準了父親的脾性,只要是他龔支書說的話,父親都不反對。父親不想當會計,又抹不開面子,就應承了下來。

從此,一年多時間裡,父親常常盤腿坐在炕桌前,熬夜彙總賬目,既要製作各種各樣的表格,又要寫又要算,而且還是無償勞動。母親看在眼裡,疼在心裡。以做針線活為由,常陪著父親,熬夜奮鬥。母親也有過嘮叨和抱怨,說,可惜了那一夜一夜的電費!幸虧,父親只當了一年會計,就被龔支書撤了,原因很簡單,說父親太實在,做賬目不會弄虛作假,一是一,二是二,沒有摻一點水分。龔支書提著父親的小名,說:一個莊農漢人家,還懂得套種呢,你的腦筋咋這麼死板,非得清湯粿子倒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鄉情散文:嶽胯其人


就是在父親填蘇臺人口彙總表格的時候,我看見了“嶽小榮”三個字,才搞明白,原來她叫“小榮”不叫“小芸”。

小榮有一副大臉盤子,大臉盤子上點綴著密密麻麻的麻子,關於臉上長麻子,蘇臺人有個不成文的說法:長麻子的人,一定是個饞嘴子,不是小時候偷吃過油罐裡的油,就是拿眼睛偷瞄過罐口。只有幹過這兩件事的人,臉上才會長麻點子;有一對榨油墩似的溝子,不像長上去的,用蘇臺人的原話:像扣著一個發麵盆,走路胸脯前挺,與她少女的年齡很不相符,倒像奶過幾個娃娃的女人;一雙開門腳,走起路來給人一種無所顧忌大大咧咧的感覺;說話誇張,動不動天啊地啊的,還愛哈哈大笑,如果她在水泉上擔水或洗洋芋,滿河灘都飄蕩著她呱嗒嗒的瓜笑,不明原委的人,會把她當劃分進瓜傻子的行列。尖銳的嗓門像錐子扎人耳膜,就近的街坊四鄰都能聽得見。“嶽胯”一詞的由來,一部分得一於她的溝子,一部分來自於她的性格:張揚,隨性,不掩飾。

嶽胯在家排行老大,下面有三個弟弟。小龍是老二,與我同齡,為人老實又倔強,如今快奔四的人了,還未成家,光曉得在工地上下苦力掙錢,掙的錢也沒給自己存下,全拿回去修了新房,修的新房成就了老四的婚姻。弟媳婦不是饒爺爺的孫子,前腳嫁進門,後腳鬧活著就要另家單過,兩位老人年事已高,經不起鬧騰,三鬧兩不鬧,岳家老漢得了一場大病,眼看人在醫院躺著,沒人付醫藥費。只好給小龍打電話,把他從內蒙工地上叫回來,結清了住醫院的花銷。等老漢出院,就把老四一家子另了出去。


在搬遷至這個叫楊柳的村莊之前,老漢多留了個心眼,跑了幾趟派出所,把那個一生未娶妻生子的兄弟戶口從家裡的戶口簿上提開,這樣就有了兩個戶頭,報名搬遷的時候就能分兩道莊院子。三個後人像白楊椽一樣端溜溜地立在家裡,不能不為他們的將來著想。就這樣,嶽胯家在楊柳村就擁有兩道院。

在搬遷到楊柳村的第一個冬天,下了一場厚雪,居當地羅山腳下的人講,這是五十年一遇的大雪,在此之前,這裡的冬天很難見到雪花。

大雪落下沒幾天,嶽老漢的的兄弟消失不見了。他名叫嶽長命。但這世上,誰的命也不可能長久延續下去,都會死。嶽老漢動員親戚房下,在茫茫白雪中,找了一個禮拜,沒找見,打聽附近的村民,人人都說沒見過,連二十公里外的紅寺堡鎮上,也找過了,音信全無。

當人們放棄尋找時候,有一天,突然從羅山上來了兩個穿著翻毛皮襖的原住戶,肩頭扛著鐵鍬,找到楊柳村村委會,說他們在一孔廢棄的窯洞裡,發現了一具屍體,並詳細介紹了死者的身高、長相、穿著。負責接待兩個老者的是嶽老漢所在的二組組長張諞子,聽完來人描述,他確定死者是長命無疑。他再往下聽,聽來聽去,兩個老者還要一千塊錢的報信費。張諞子急中生智,說楊柳村前些日子要找到人已經找到了,給兩個老者用一次性杯子泡了茶水,連發了幾根紙菸,說了些場面話,就打發走了。

鄉情散文:嶽胯其人


待二人走後,張諞子趕緊騎上他的彎梁摩托,一腳踩著,車溝子後面冒著白煙,打截路,突突突向嶽老漢家走去,他擔心兩個老者心不死,再找上門去。告訴岳家人,要是剛才那兩個人找來,千萬別承認。岳家人一聽要錢,個個頭點的跟雞啄食似的,答應了張諞子。

剛搬遷到一個新的地方,吃的水都要掏錢從其它地方往來買,馬上要過年了,哪有閒錢啊!楊柳村附近有好原住戶,種的地多,養的羊多。比起新搬來的蘇臺人,那些人富的流油。原居民秋收緊張,忙不過來的時候,僱楊柳村的女人娃娃掰玉米,有個主家的手機丟了,冤枉說是掰玉米的人裡頭有賊娃子,沒人往出交就搜身,楊柳村的人肯定不依。人家就叫來了幫手,有的還牽著牧羊犬,把玉米地圍住,挨個搜身,天黑了,也沒搜出來,從此,楊柳村的人就惱恨當地住戶。

因嶽胯的長相和性格,蘇臺村的小夥子都不願意和她接近,有些已到結婚年紀的小夥子,還沒瞅上媳婦,要是家人說要不把小榮說來當媳婦?小夥子們都會異口同聲地說,寧可打光棍,要麼說倒貼錢也不要!因此,嶽胯想憑藉自個的能力,把自己推銷出去。


嶽胯是個自來熟,不管蘇臺誰家來親戚,她不但要去,而且還要主動和人家認識。遇上未婚的年輕小夥子,她更是獻殷勤,給人家擔水,主家做飯時她趷蹴在灶火門前替人家燒火,以引起親戚的注意。和她一茬的女子一個個找到了婆家,有的甚至結了婚,生了娃,嶽胯還孤身一人,扭個大溝子,像騸馬一樣,成天在蘇臺游上游下,尖銳刺耳的笑聲、風箱般呱嗒呱嗒的爛話,在牙長的村道上空久久盤旋。

為了找到自己的存在感,她在家裡當起了掌櫃的,但凡大小事務,都由她出面做主,天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嶽老漢,這時候把他的特點發揮到了極致,看見家裡家外都有小榮操持,他落得個清閒,沒事的時候,站在大門前的場咀上,儘管他斗大的字不識半升,但能仰著頭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把國家大事說的頭頭是道,唾沫星子亂飛,上到國家大事,下到蘇臺家長裡短,沒有他曉不得的。嶽胯的老孃從體型上看,完全是大一號的嶽胯,光埋頭幹活,有時候被嶽胯氣急了就出口大罵:你個馬猴光曉得徜著遊!最後一句話像是自言自語:人命苦了連一樣好的都積不下。

當了掌櫃的的嶽胯,在村裡拋頭露面的機會更多了。別人在背後如何議論她,她不聞不問,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就這樣一年一年過去了,三個兄弟也長大了,和她同齡的女子都結婚了,她還在家裡當著她的掌櫃的。她在家裡一發火,其他人就像受驚嚇的野狐,四處亂竄,老三老四還曉得反駁回罵,小龍光曉得逆來順受,嶽胯動手打他,他也不躲,儼然一個受氣的小媳婦模樣,從喉嚨裡擠出“嗯”或“哼”的聲響。


上嶽胯家提親的人不是沒有,不是她看不讓別人,就是別人看不上她,一拖再拖,把年齡拖大了,婚姻也耽擱了。直到搬到楊柳村,認識了她的第一個女婿張龍龍,總算摘掉了戴在她頭上“剩女”的帽子。


鄉情散文:嶽胯其人


蘇臺人剛搬遷到楊柳村那會兒,村裡水電不通,要不是距離楊柳村不遠的西川村有,蘇臺人真有回到八十年代的感覺,一天吃兩頓飯,怕吃三頓沒水,有些人索性連臉也不洗了,成天土塵蓋在臉上,活像只土老鼠。晚上用蠟燭照明,白天伴著揚沙天氣平地,人們那被六盤山的風吹得紅撲撲的臉蛋,來楊柳村沒幾天,就變成了黑紫色。嶽胯也不例外,臉上子搽再多的粉,也掩蓋不住她那長了麻子且變紫黑的臉,但她毫不在乎,照樣招搖過市。好多人被洋芋片片吃膩了,嶽胯也不例外,就提上幾斤白麵去西川村壓牛筋面,換種吃法,改個口味。嶽胯就是去西川村壓牛筋面的時候,認識了王龍龍。


王龍龍也是移民,和嶽胯來自同一個縣,只不過他早搬來了兩年,已經在西川村紮下了根。王龍龍也屬於大齡青年,父親是個老光棍,他是個小光棍。他搬遷來此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為能給自己說個媳婦。可是,兩年很快過去了,他依舊是光棍。別人再不濟,也在新搬到莊院裡碼起了院牆,一磚到底,紅豔豔的,細心會過日子的人家,還用深紅色的琉璃瓦戴了牆帽,安裝了叮噹作響的鐵大門,門前的楊柳像苗條的禮儀小姐,亭亭玉立,迎接或歡送過往的賓客。更甚者,蓋起了大上房,新式門窗,門框和窗框都是近幾年流行的一種叫羅普斯金的合金材料,既美觀又排場,室內刮過膩子的牆壁,太陽光下晃的人眼花,整個屋子亮堂堂的,對住慣了土坯房的蘇臺人來說,有金鑾殿的感覺。

但是,這一切,王龍龍家沒有,他還是初搬來的佈局和模樣,政府分到手的兩間磚房,一間住人,一間廚房,老光棍住在廚房裡,小光棍住在另一間。廚房裡,和老家的土坯房沒有兩樣,甚至比老家的土坯房更難看,老光棍茶癮煙癮都有,熬罐罐茶的煙氣和旱菸的煙氣,把個廚房燻得不成樣子。給人一種感覺:美好的東西被不懂的人給糟蹋了,暴珍天物!張龍龍游手好閒,村幹部為了照顧他,給安排了村上管水員的職務。因為這是黃灌區。重點要乾的活就是收水費,說白了,乾的就是得罪人的活。


嶽胯壓牛筋面的時候,正是六七月的天氣,熱的沙灘裡的四腳蛇都沒了力氣,跑起來乏沓沓的,她感到口渴,跑到隔壁的門市部想買瓶礦泉水喝。正好王龍龍收完水費,從一輛“太子”款摩托車上下來,朝門市部走來,嘴裡正不乾不淨地罵著:X他媽的,這天氣,把人曬死事小,嘴都咧成幹羊皮了!說著要了一瓶可樂,刺兒的一聲擰開瓶蓋兒,稀稀拉拉的液體順著瓶子滴到磚鋪的地面上,隨之泛起了白沫,噗呲噗呲地響。他嚥下一口可樂後,才看見了地上站著的嶽胯,說:呀,這哪來的妹子,咋從來沒見過?嶽胯也不示弱,說:你看你這人失笑嗎,我沒見過你,你上哪見我去,說著呱嗒嗒地笑了。

三說兩不說,兩人就夾葷帶素地諞了一通。嶽胯向櫃檯裡的少婦要一瓶礦泉水時,張龍龍說水有啥喝頭,給一瓶可樂,我請客。嶽胯又是一頓天啊地啊的驚歎的尖叫,完了就接過可樂,扭著溝子出去了。

張龍龍看著嶽胯一左一右一高一低的溝子,消失在視線之外,他想起了不知從哪聽來的一句話:“女人的屁股是男人眼中的夕陽”。他媽的,這哪是夕陽,明明是向日葵嘛,是成熟了還沒有落盡花瓣的那種,既能看又能吃,曬乾了能榨油。這樣想著,他感到口越幹了,又把可樂瓶子放到嘴邊,想猛喝一口,可是一瓶可樂已經被他喝完了。


鄉情散文:嶽胯其人

壓完牛筋面,嶽胯是被張龍龍用摩托捎回楊柳的。張龍龍想沒多想,只聽嶽胯在身後指揮,第幾個巷口,第幾排房子,停下來,就來了嶽胯家;嶽胯也沒猶豫,直接讓張龍龍把她送到家,沒顧忌別人和家人的目光,一把油門徑直騎進了院壩。她給他倒茶水、給他泡牛筋面,倒水時問要不要加白糖,炒牛筋面時又問他吃不吃麻辣味,他都一一點頭。

沒過多久,嶽胯就住到了張龍龍家。沒有三品九禮,沒有明媒正娶,兩個人就糊里糊塗地住在了一起。嶽老漢沒有要彩禮,壓根兒就沒敢過問,怕嶽胯又在家裡撒潑,剛搬到一個地方,他還不想讓人當笑攤看。

第二年,嶽胯生下了一個女兒,取名圓圓。

又過了兩年,圓圓兩歲的時候,嶽胯抱著女兒,邁著開門腳,嘻嘻哈哈地回來了。這次回來,不同於以往,不是轉孃家,而是長住下來,再沒有回西川村張龍龍家。

又過了一個春節,她把圓圓撂給母親,一個人去銀川打工去了。

沒有人曉得她和張龍龍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聽人說是張龍龍不要她了,不知道是真是假。她在銀川打工期間,有人說在某個夜總會見過她,有人說在洗腳城見過她,也有人說在按摩院見過她,但她一回到楊柳,給人說她在夜總會打掃衛生,要麼在某個大一些的酒樓打掃衛生。日子久了,時間長了,人們對她的工作不再提及,只是在看到上小學的圓圓時,會情不自禁地感嘆,這女子長的真像她媽!當然,圓圓的腦袋瓜挺鬼的,人們不會當著她的面稱她媽媽為嶽胯。


有人給嶽老漢兩口子提議,讓嶽胯別在往外面跑,安心留在家裡,給小龍換個女人。不曉得嶽老漢是沒聽進去還是不敢在嶽胯跟前提,這事就不了了之。嶽胯依舊打掃衛生,小龍依舊在工地賣力氣。

直到有一天,嶽胯帶著一個身材單薄臉頰瘦小的男人回到楊柳,說要把圓圓帶走。瘦男人叫嶽老漢姨夫、叫嶽胯母親姨娘。嶽胯也沒有給家裡人介紹這人是誰,只說是老家在定邊。圓圓得知嶽胯要帶她離開楊柳村,興奮極了。高興的在大門前的水泥路上活蹦亂跳,逢人便說,媽媽要帶她去銀川,開學了再去定邊。平日裡嘰嘰喳喳的圓圓,現在話更多了,像話癆。嶽胯和瘦男人臨走前,給嶽老漢留下一萬塊錢。嶽胯說他們要回定邊蓋新房,手頭緊,多了拿不出來,這一萬元,讓二老現收下,有個節令啥的,買些軟愛吃的……嶽胯還想說些什麼,看見系圍裙的母親拉起圍裙的一角在擦拭眼淚,眼窩紅紅的。嶽胯看見母親眼淚婆娑的,說:娘,你不要難過,圓圓放寒假了,我就引來看你!她說的沒心沒肺。

他們跨上去往鎮上中巴車的時候,嶽胯看見她娘一個勁地擦眼睛。圓圓把頭探出車窗,大聲喊:舅奶奶,再見,我寒假再來看你!話音剛落,中巴車啟動了,鳴著笛,嗚嗚叫向前開去了。嶽胯娘站在路口,聞著汽車排出的尾氣,哽咽地說不出話,一直目送中巴拐了彎,看不見了,她才被大炮連拉帶罵,勸了回來,說,要不是死了人,有啥可叫喚的,趕緊往回走!


大炮是嶽胯的二弟,脾氣衝,暴躁,易發火,故讓人賜大炮一名。在建築工地開塔吊,一年大多時間待在家裡,不是嫌老闆不行,就是抱怨工地伙食差,反正他總有待在家裡的理由。

……

鄉情散文:嶽胯其人


有一年冬天,我和嶽胯在“蘇臺老鄉群”裡相遇,她申請加我微信,問我:工廠還招不招工人,我想讓我女婿去上班,他冬天沒事幹,成天光曉得打麻將。我所在的企業是冶煉廠,夏天工人缺的厲害,冬天人滿為患。我顧及老鄉的情面,就請車間主管在太陽飯店搓了一頓,酒足飯飽,主管打著嗝拍著胸脯滿口答應,說小菜一碟,大不了看車間哪個刺頭不順眼,開(除)了就是,騰出一個崗位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我把信息傳達給嶽胯的時候,她不好意思地說,她女婿不幹,說過完年了去工地。


嶽胯雖然和我加了微信,但和多數微信好友一樣,聊天的沒有幾個。我和她也不咋聊天,她偶爾給我寫蘇臺的文章後面點個贊,我偶爾給她曬的美食和風景後面點個贊,僅限於此。從她的朋友圈看得出來,現在做理療,推拿按摩、拔罐、火療,今天在杭州,明天在北京。由此判斷,她的事業還不賴。

有次在微信群裡,她和幾個老鄉聊著聊著,不曉得什麼原因,鬧得很不愉快,從那以後,她好像退了群,我很少在朋友圈看見她,莫非她把我也刪除或者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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