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颜色,
是
光透过眼睛在脑海里亲切地打招呼,<strong>目之所及之处,脑海里都是彩色焰火在无声绽放。
然要体会一种颜色的美,倒并不非得有光,也<strong>不非得要人夸,只需读一读这个<strong>颜色的名字,就能知晓这几字所浸润过的景色了。
踟蹰
踟蹰是《静女》中
“爱而不见,搔首踟蹰”的样子,
倘若拿这两个字来给颜色赋名,
那这种颜色是不是含着别样的欲语还休呢?
其实,“踟蹰”就是一种<strong>偏艳丽的玫红色,之所以如此命名,是因为这种颜色就盛开在杜鹃花上,而恰好,
唐代白居易《山石榴寄元九》中有写
“山石榴,一名山踯躅,一名杜鹃花,
杜鹃啼时花扑扑。”
杜鹃花的别称正是“山踟蹰”。
传说中,古有杜鹃鸟,日夜哀鸣而咯血,因而那些遍山被染红的花朵得名“杜鹃”。这种充满了生命力的红色,
在宋代刘倓《横山》中是
“红缀舞衣山踯躅”,
在宋代黄庭坚《观化十五首》中是
“红罗步障三十里,忆得南溪踯躅花。”
酡颜
悉心一数,
<strong>颜色中最可爱的估摸着就是这个“酡颜”了。
“酡颜”指得是“饮酒后脸红”的样子,
也有泛指“脸红”的样子。
不同于胭脂涂抹,
酒酣意浓自然地晕染在脸上,
如丝丝红霞飞上脸梢,
带着一种
“酡颜返童貌,安用成丹砂?”的率真喜悦。
一生嗜茶并精于茶艺的苏轼,曾留下70多篇咏茶的诗赋文章。其中有茶回文诗《记梦二首》,记载了一个大雪初晴后的梦境,
梦里有人“以雪水烹小茶团”,
还有“美人歌以饮”。
沉浸在美妙境遇中的诗人一边细细品茶、一边写下回文诗,其中之一便有正读倒读皆宜的
“酡颜玉碗捧纤纤,
乱点余花吐碧衫。
歌咽水云凝静院,
梦惊松雪落空岩。”
而这个梦境之所以如此美丽,也是因为有“酡颜”这样灵动的一笔,使原本素净的白雪煮茶有了令人眼目一新的感觉。
深竹月
这个从名字上来看就显得高贵清幽的颜色,
<strong>是一种独特的蓝色。
晚云之间透露的月色就已常常令人倍感寂寥,
而竹林中的月色就更有些清冷了,
而竹月交相倒映的深夜色里,
是千百年来独属于文人墨客畅游的时刻。
唐代张籍在《奉和舍人叔直省时思琴》中写
“竹月泛凉影,萱露澹幽丛”,
端的是一幅幽静高雅的隐逸居士形象;宋代王安石则在《次韵张子野竹林寺》之二中写
“风泉隔屋撞哀玉,竹月缘堦贴碎金”,
是泉水叮咚如玉撞击、竹影映阶如碎金屑的另一幅月夜风光;还有明代高启《林间避暑》诗云
“松风催暑去,竹月送凉来”,
则使得“竹月”凉意褪去了几分孤独而
浸出喜人的凉爽来了。
秋香
秋色又带香色,看上去就是一种神奇而又不可言喻的颜色。关于这个颜色,中国古典名著《
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写过很多:第三回林黛玉初到贾府拜见王夫人时见到的屋内景象“临窗大炕上铺着猩红洋罽……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
第八回宝玉探望薛宝钗时其打扮:“身上穿着秋香色立蟒白狐腋箭袖,系着五色蝴蝶鸾绦,项上挂着长命锁,记名符,另外有一块落草时衔下来的宝玉。”
第四十回里写贾母笑道“那个软烟罗只有四样颜色:一样雨过天青,一样秋香色,一样松绿的,一样就是银红的。”
第四十九回大观园众人齐聚稻香村商议去芦雪庵作诗,史湘云的打扮:“只见他里头穿着一件半新的靠色三镶领袖秋香色盘金五色绣龙窄褃小袖掩衿银鼠短袄……越显的蜂腰猿背,鹤势螂形。”
还有第一百零九回写妙玉打扮“拴着秋香色的丝绦;腰下系一条淡墨画的白绫裙”。
其实,秋香色是中国传统色彩名词,古代画家以“八分藤黄,二分黑色”调秋香色,所以秋香色有点像<strong>浅橄榄色,呈现黄绿色调;
而这个命名方式也很有中国文学艺术手法“通感”——“以感觉写感觉”的特点,让人看见秋香色时,好似还能闻见秋天天高气爽的味道。
中国诸多“美色”中,
还有很多风雅含蓄的颜色名字,
它们承载着的颜色已经美得不可方物,
可它们却从不透出半分张扬,
它们“不要人夸好颜色”,
只愿将这实实在在的“美色”赠予给
那些愿意寻找、善于发现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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