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過庭《書譜》理論價值研究


王景/文


  唐代是一個氣勢恢弘、繁榮昌盛的時代,是我國封建社會漫長曆史長河中的全盛時期。唐朝開放的文化氛圍下孕育的書法藝術也是一片繁榮,唐朝書法史上可謂是大師名家輩出,也正因此,風會之下,人人競勝,皆以自出新意為榮,以隨人作嫁為恥。從而使得唐代書法水平一直都能保持在較高的水準之上。唐代書法是法與意相互交融,以法為主的藝術,無論是書法作品,還是書法理論,都能給人這樣的感覺。唐代開設科舉取仕,書法為其中的必修課之一,但我們發現,唐代沒有出現過像後世出現的館閣體、臺閣體,恰巧是在法理之中寄寓著唐人獨有的風流與浪漫,即使連顏真卿這樣的大師都寫過《幹祿字書》,然而這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大師地位,我想這是頗值得研究的。不過,有一個原因是我們必須承認的,那就是唐代士人那十足的才氣、高雅的心氣對文化的影響。這從唐代書論家孫過庭的《書譜》中就能充分體會到。孫過庭終其一生也只作過小吏,然而在書法上他卻以祖述先賢、規範來者為己任。孫過庭的歷史遭際是令人扼腕三嘆的,他的沉淪潦倒致使後人至今都無法確定其生卒字號。他客死他鄉,甚至有人提出唐代有兩個孫過庭同時存世。不過作為中國書法史,尤其是中國書法理論史、批評史來講,孫過庭的出現,無疑是一閃耀眼的光。

  經過東漢三國兩晉南北朝和隋代,書法理論已經經過了很長時間的演變,而且成果非常多。可以說,唐代應該是到了一個集大成的時期,而孫過庭的偉大和《書譜》的里程碑意義恰恰在於完成了這個集大成的任務,特別是在書法的研究立場與目標上,孫過庭對前代進行了較為全面的總結,提出了較為精闢的觀點。不僅如此,我們甚至可以這樣說,孫過庭《書譜》是一篇承上啟下的鉅著。一方面是他對前人的總結;另一方面是《書譜》之後的幾個時代,儘管書法理論有眾多的成果,但它們大多是將書法理論的某一方面趨之精細,基本上都沒有超出《書譜》所劃定的研究範圍,其研究的內容和方法,甚至許多觀點都未曾超出過《書譜》。

  在正式討論《書譜》的理論價值之前,我們有必要作兩點說明:第一是本文對於孫過庭的生平字號和《書譜》的斷章句讀不作深入的討論,其間觀點較多,內容和考釋較為複雜,當另外行文考釋;第二是本文的研究以總結為主,故不以《書譜》行文的先後為序,特此說明。

  誠如前文所講,孫過庭《書譜》的研究範圍相當的廣泛,它幾乎涉及了書法理論的方方面面,諸如史學、美學、創作、技法、教育、批評學、考證學等均有涉獵。對於《書譜》,整體而言它至少具有三方面的意義:第一,它的思想結構非常龐大,幾乎難於用某一種方式對它進行歸類;第二,它的研究範圍廣泛;第三,它不僅是一篇具有里程碑意義的書法理論文章,更是一篇真正意義上的概論性質的文章,而且孫過庭《書譜》洋洋三千餘言,文采翰墨,堪稱雙璧。就文章內容而言,孫過庭《書譜》應該可以說是論述書法藝術最出色、最早的論文,該文當中所提出的很多觀點,至今還為人們所稱道。孫過庭《書譜》旨在建立一種古典的秩序,一種儒家“以和為美”的審美原則管轄下的書法秩序。在這裡,儘管法度尚未形成,但已見規模。下面就從《書譜》的文章結構、內容、敘述方式和方法上,來對孫過庭《書譜》及其理論價值作一些梳理,大體而言孫過庭《書譜》可以從以下十餘個方面來闡釋。


孫過庭《書譜》理論價值研究


  第一,文章的起始是孫過庭的書法史觀。在唐代,人們於書法都有崇大王,抑小王的風氣,孫過庭也一樣,他認為“逸少比之鐘、張則專博斯別,子敬之不及逸少,無或疑焉”,對於“今不逮古”、“古質而今妍”的觀點,孫氏從物理變遷的常理出發,提出“質以代興,妍因俗易”的觀點,並引用聖人孔老夫子“文質彬彬,然後君子”的話來表明自己的觀點。孫過庭一方面反對厚古薄今、重質輕文的說法,對“子敬之不及逸少,猶逸少之不及鍾、張”的論斷持否定態度;另一方面他反對一味偏玩獨行、反對“旁窺尺牘”、“任筆為體,聚墨成形”的做法,認為作書“貴能古不乖時,今不同弊”。與厚古薄今相對,古人亦有厚古薄今之說,如南朝宋虞和《論述表》中說:“古質而今妍,數之常也;爰妍而薄質,人之情也”。而孫過庭在《書譜》中卻能將人情置之於時代語境之下,指出書法藝術的發展既不能拘泥與古法,又不能隨心所好、取異尚奇,割斷與歷史的血脈關係,只有做到“文質彬彬”,才能臻於至善至美之境。

  

第二是孫過庭的書法本體論。他認為書法要“同自然之妙有,非力運之能成,信可謂智巧兼優,心手雙暢,翰不虛動,下必有由”,即謂書法並非靠人力強求而成,而是要與自然相通,保持同一的某種“妙有”。在書法本體論上,孫過庭可以說是蔡邕的直接繼承者,蔡邕認為“惟筆軟則奇怪生焉”,孫氏則直導漢魏傳統,認為“一畫之間,變起伏於峰杪;一點之內,殊衄挫於毫芒”。

  第三孫過庭《書譜》中對書法藝術的形象的規定。一方面他反對書法“巧涉丹青,工虧翰墨”,另一方面 他又有“懸針垂露之異,奔雷墜石之奇”的說法。這些文字極其重要,他從正面或反面提出了書法的抽象性,尤其是後一句,以具象之形體所牽掛的“勢”來對書法藝術作抽象的美學規定,也是對漢代蔡邕、崔瑗書論的繼承。

  第四,孫過庭《書譜》中對書法家抒情觀的闡釋。對於藝術的表現性古代有兩種觀點,一種是“詩言志”;另一種是“詩緣情”。這是孫過庭《書譜》中詩美學論書對主體思想進行闡釋的重要觀點。孫過庭一方面認為書法能夠“達其情性,形其哀樂”,他說:“寫《樂毅》則情多怫鬱,書《畫贊》則意涉瑰奇,《黃庭經》則怡懌虛無,《太師箴》又縱橫爭折。暨乎蘭亭興集,思逸神超;私門誡誓,情拘志慘。所謂涉樂方笑,言哀已嘆”。

  這正是陸機“詩緣情”一說的印證。而另一方面,孫過庭在肯定了王羲之書法的抒情性以後,更進一步的說“情動形言,取會風騷之意,陽舒陰慘,本乎天地之心”,要求作書不僅要做到“心不厭精,手不忘熟”,而且又要與自然相合。我以為此之“情”並非是一般的情慾,而是“發乎情,止乎禮義”之“情”,因為孫過庭站在了儒家思想的立場,雖然強調情的表現,但並未取消“理”的約束,所以孫過庭的表“情”、抒情應該是合乎“禮義”、道德,合乎社會準則之情,而不是非理性的情感。

  第五,《書譜》中的創作論。我認為討論孫過庭在創作中的美學思考,主要集中在兩個方面,即他那作為書法創作問題的經典理論之一的“五乖五合”說和意在筆先論。關於“五乖五合”的具體內容是:“又一時而書,有乖有合,合則流媚,乖則雕疏。略言其由,各有其五:神怡務閒,一合也;感惠徇知,二合也;時和氣潤,三合也;紙墨相發,四合也;偶然欲書,五合也。心遽體留,一乖也;意違勢屈,二乖也;風燥日炎,三乖也;紙墨不稱,四乖也;情怠手闌,五乖也。乖合之際,優劣互差。得時不如得器,得器不如得志。若五乖同萃,思遏手蒙:五合交臻,神融筆暢。暢無不適,蒙無所從。”

  這段話,包含著孫氏對書法作的豐富多采而又精闢深刻的美學思想。孫過庭認為如果創作的環境、心態、條件好,則謂之“合”,創作的書法作品才能有可能發揮得好,反之則謂之“乖”,這裡孫過庭將文論引向主客觀兩個方面,對書法藝術的創作規律,進行了全方位、多層次的分析,他說“得時不如得器,得器不如得志”。我們可以說,孫過庭的“五乖五合”說的不同凡響之處,正在於他在闡釋書法創作特徵時,已不再僅僅侷限於書法技巧的發揮,而是緊密圍繞著人的主觀精神來考察這一書法藝術的本質問題。從中我們甚至可以得出結論,到孫過庭這裡,書法創作美學的本質已對書法家主體心靈的展示與表現給予了相當的重視,而技巧所發揮的具體意義,已退居到了次要的地位,這是一次具有真正質變性質的飛躍。

  對於孫氏創作美學中意在筆先思想的召示,主要表現在下面這段話中:

  “若運用盡於精熟,規矩闇於胸襟,自然容輿徘徊,意先筆後,瀟灑流落,翰逸神飛。亦猶弘羊之心,預乎無際;庖丁之目,不見全牛”。

  這是孫過庭認為作為書法創作的理想境界。除此之外,孫氏在《書譜》還有一些較為精闢的觀點,如“一點為一字之規,一字乃終篇之準”,這對於研究書法時空關係中時序對空間的制約有著非常重要的價值。另外,孫過庭在《書譜》中的許多地方對中國古代變易哲學有著極其深刻的闡述。


孫過庭《書譜》理論價值研究


  第六,《書譜》中的技法規則論和書體論。如“今撰執、使、轉、用之由,以怯未悟。執,謂深淺長短之類是也;使,謂縱橫牽掣之類是也;轉,謂鉤環盤籲之類是也;用,謂點畫向背之類是也”。

  我們說《書譜》是概論性質的文章,在此即是最好的體現,孫氏將執、使、轉、用提出,事實上已經涉及到了書法的執筆法、用筆法、結構法等,歸納非常合理,可惜沒有作更深入的展開。在對書體的闡釋中,孫過庭將四種書體進行了比較,並且還對各種書體本身的規律、要求進行了深入的思考,如“篆尚婉而通,隸欲精而密,草貴流而暢,章務檢而便”。

  在書體論方面,孫氏最典型的觀點是對真、草二體的比較,“真以點畫為形質,使轉為情性;草以點畫為情性,使轉為形質”。

  可謂深得其中三昧。又如他在談正草關係時的另一語:“趨變適時,行書為要;題勒方幅,真乃居先。草不兼真,殆於專謹;真不通草,殊非翰札”。

  在這種真草體的辨證關係中,亦可見其作為一位專業理論家在思考書法問題時所體現的睿智。

  第七,《書譜》所揭示的書法學習觀。孫過庭對於《書譜》的撰寫目的四十分明確的,他要擺脫那種“或重述舊章,了不殊於既往;或苟興新說,竟無益於將來。徒使繁者彌繁,闕者仍闕”的積弊,要解決學書作書中的許多實際問題。在學習觀中,孫氏並沒有過多的涉及具體的書法技法,而是以闡述書法學習中更為深層的普遍規律為主,這些以教育學為基點的論述中蘊涵著深刻的美學意味。根據孫過庭的論述,我們大致可以將涉及書法學習的問題概括為六個方面。

  其一是對師法作品內涵的關注與分析。例如他在論述王羲之的時候說:“寫《樂毅》則情多怫鬱,書《畫贊》則意涉瑰奇,《黃庭經》則怡懌虛無,《太師箴》又縱橫爭折。暨乎蘭亭興集,思逸神超;私門誡誓,情拘志慘”。

  儘管看上去是在說明書法的表現性,而其主旨卻是從書法學習立論的。亦即告訴我們,要學習王羲之書法,首先就要弄清楚它們所表現出的情感內涵與心跡特徵,若“既失其情,理乖其實”,就不會真正認識、理解王羲之書法的奧妙,也就是說,如果指不出各篇風格的差異就不能真正體會到作品背後所揭示的情感與內涵。於是從一個側面告訴人們,學習王羲之書法,並不是要亦步亦趨,一成不變的描摹每件作品的具體形式,而是要通過作品的學習去體會作品所體現的風格、神韻和情感內涵,以及它們之間的對應規律,這裡揭示的正是一種書法學習的普遍規律,也是書法學習的本質問題,一種頗為精闢的美學概括。

  其二是“骨氣”和“遒潤”兼重的問題。對書法學習中觀念的取向,我們認為,孫過庭是處於儒家思想立場的。孫氏認為學書首先要關注與掌握的是“骨氣”,但又不能忽視“遒潤”,應該取一種兼重“骨氣”與“遒潤”,而又以“骨氣”為主的學書理念,著正如他對文與質的看法,從本質上講這正是“文質彬彬,然後君子”的理論同一性。

  

其三是強調書家性格氣質對學書的影響。孫氏認為人的性格氣質對學習書法起著關鍵作用。孫過庭說“隨其性慾,便以為姿”,亦即是說書法藝術的學習階段其表現性的本質則已經是“昭然若揭”了。

  第四是對學書與成家的步驟和過程的討論。對此《書譜》中有一段十分精彩的論述——

  “若思通楷則,少不如老;學成規矩,老不如少。思則老而逾妙,學乃少而可勉。勉之不已,抑有二時,時然一變,極其分矣。至如初學分佈,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務追險絕;既能險絕,復歸平正。初謂未及,中則過之,後乃通會。通會之際,人書俱老。仲尼雲:五十知命,七十從心。故以達夷險之情,體權變之道,亦猶謀而後動,動不失宜;時然後言,言必中理矣。是以右軍之書,末年多妙,當緣思慮通審,志氣和平,不激不厲,而風規自遠。子敬已下,莫不鼓努為力,標置成體,豈獨工用不侔,亦乃神情懸隔者也。”

  這裡面主要包含著兩個問題。首先是年齡因素對學書與成家的關係的討論,在這裡孫過庭從心理學和生理學的角度,認識到了不同年齡階段的人由於生理條件和思想水平的差異,在學書方面肯定會各有所長。並且用“通之際,人書俱老”,強調書者晚年可以成家的問題,他認為“人書俱老”的原因是因為書者在主觀上已經達到了“思慮通審,志氣平和,不激不厲”之境。其次,孫過庭提出了一個具體的學書步驟的三段論,即由“但求平正”到“務追險絕”再到“復歸平正”,這是書法學習中的一條普遍規律。

  其五是關於天分與功夫的問題。孫氏雖然並未直接論述天分與功夫的關係,但在其書論中也隱隱然若現,如他提出“蓋有學而不能,未有不學而能者也。考之即事,斷可明焉”,又如在談“勁速”與“遲留”時說“非夫心閒手敏,難以兼通者焉”。從這些均可看見,孫過庭首推天分,亦重視功夫。

  其六是書法學習的功夫問題。他認為要想使書法的書寫技巧掌握得出神入化,就必須勤學苦練。關於《書譜》中對該問題的描述,我們可以用一個簡單的圖表來說明。

  可見,在孫過庭看來,平日的學習訓練,應以技巧的掌握與應用的出神入化為旨歸。

  第八是孫過庭《書譜》中書法審美標準的確立。儘管孫過庭有“偏工易就,盡善難求”的感慨,但他仍然還是提出了盡善的目標。他說:“假令眾妙攸歸,務存骨氣,骨氣既存,而遒潤加之”。孫過庭認為,學習書法首先要樹立骨氣,或者說筆力之美是臻至盡善盡美境界的第一個必要條件。接下來,孫氏提出了“違而不犯,和而不同”的觀點。要求結構與章法要既有變化,又不能相沖突;要和諧,但又不雷同刻板。最後說“思慮通審,志氣平和,不激不厲”方能“風規自遠”,這即是說對書家而言,要在修養、氣質和心理上作更高層次上的規範。可以說,到孫過庭這裡,將書法進行秩序化的努力已處在了一個相對穩定的狀態上。這種對書法的秩序化與孫過庭的審美視角有著密切的關係。

  第九是《書譜》在行文過程中所調用的輔助性學科。這是古人做學問的強項,即在論述中,調動考據學和文獻學等輔助性學科說明書法學科的問題。例如他在《書譜》中論證了傳世王羲之《與子敬筆勢論》為偽作,說其:“代傳羲之《與子敬筆勢論》十章,文鄙理疏,意乖言拙。詳其旨趣,殊非右軍。且右軍位重才高,調清詞雅,聲塵未泯,翰牘仍存。觀失致一書、陳一事,造次之際,稽古斯在。豈有貽謀令嗣,道吐義方,章則頓虧,一至於此!又云與張伯英同學,斯乃更彰虛誕。若指漢末伯英,時代全不相接,必有晉人同號,史傳何其寂寥!非訓非經,宜從棄擇”。

  短短數句,可謂將託偽者辯駁得體無完膚。另外,他對當時的時風也作了一些批評,如他談到有人根本無鑑賞水平,隨便評論好壞,所以他提倡要“玄鑑精通”。

  第十是《書譜》的行文方式與方法,儘管我們認為《書譜》具有里程碑意義,是不可多得的理論鉅著。但在批評學立場上——尤其是批評方法上,卻不盡如人意。這裡主要表現在其所採用的“駢文”形式,但與漢晉書賦內容不同,孫過庭是在用駢文的方式來說理。然而用駢文畢竟不如散文方式更能直接深入到問題的核心,況且駢文形式也限制了自己。也正因為文體所限,在批評方法上,相對缺乏鮮明度與邏輯力量。關於《書譜》的另一個缺陷,是儘管理論色彩非常濃,但文章結構較為散亂,以至後世學者對《書譜》的分段引起許多的爭論。


孫過庭《書譜》理論價值研究


  綜上所述,我們已經感覺到到了《書譜》的魅力,它的涉及面如此之廣,討論的問題如此之多,其揭示的思想觀點如此之豐富,可以說,所有這些都閃爍著一位虔誠的藝術家睿智的光輝,它幾乎照亮了唐朝以後的千餘年的書法史。孫過庭不但大大超過了前人,而且為其後整個古代書法理論史上的絕大多數論書者所難以望其項背。這些也都使孫過庭當之無愧成為我國古代書法史上屈指可數的幾位劃時代大師之一,對於孫過庭及其《書譜》,在感嘆、敬畏之餘,我們更多的是要學習,在我們不太注重進行理論思辨與藝術本質追求的古代書法和美學典籍中,《書譜》完全可以與其它諸如《文賦》、《滄浪詩話》那樣的名著相媲美。如果說唐代書論體現了一種審美觀念的更新和對新的審美理想的企望的話,那麼孫過庭的出現,已經自覺進入了新的審美風尚和書法秩序的建立。

(原載於《書法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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