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8 疫情對地產的影響


疫情對地產的影響

對房地產行業來說,本次新冠疫情是一次突發的現金流“事故”。

疫情信息公開後,房地產銷售、建設、投資及土地拍賣全面停止,房地產的韌性備受考驗。疫情中斷了房企高週轉,現金流壓力大增及負債率上升。

疫情對樓市的打擊,“顆粒無收”事小,終結高週轉事大。

近些年,中國房地產已演化為一種高週轉、高槓杆的金融項目。

可能很多人不瞭解,高週轉對房地產的重要性,高週轉可以說是大型開發商的“生命線”。

高週轉模式,極限壓縮從拿地、建設、去化到資金回籠整個週期時間。開始是萬科提出來的,即萬科5986高週轉模式:拿地5個月即動工,9個月銷售,第一個月售出八成,六成產品必須是住宅。

後來,因擔心施工安全及房屋質量,萬科放棄了高週轉模式。但是,碧桂園繼承了這一模式,並在近些年將其發揮到了極致。

碧桂園的高週轉被業內稱為“456模式”,即拿地4個月開盤,5個月資金回籠,6個月資金再週轉。

中國地產業高週轉提速,大概在2015、2016年開始。當時,中國剛剛全面啟動“供給側改革”,全國房地產進入去產能、去庫存、去槓桿的關鍵階段,樓市調控升級,市場走勢撲朔迷離。

這一政策轉向,對房地產供給來說意味著:

一是供給端產能過剩,需要快速出清。

二是房地產企業“喜提”貨幣的年代結束,資本面緊縮,融資成本大增。

2016年,資管業務監管政策密集出臺,過去三年的資管大潮快速退潮。資管新規落地後,小型地產商通過資管、私募融資的渠道大幅度縮窄,融資成本攀升。

此時,房地產企業,怎麼辦?

2016年左右,房地產企業面臨一次拉開級別的戰略選擇。

很多小型地產商,陷入流動性困境,不得不壓縮產能,快速“回血”求生。

而中型地產商和部分地產巨頭,卻採取了相反的策略。中梁、泰禾、陽光城等中型地產商,紛紛效仿碧桂園的高週轉模式,逆勢加槓桿,玩轉高週轉,虎口奪食,狼吞虎嚥,試圖快速躋身全國性大型地產梯隊。

為什麼這些地產商逆勢而行?

當時,“跑步進入行業前30,否則死掉”,成為業界的共識。

中型地產商面臨“生與死”的兩難選擇:

要不逐漸收縮,控制成本和現金流,甘願做地方小企業;

要不放大槓桿,快速躋身前30強,邁過千億大關,依靠規模與商業銀行、地方政府形成利益共同體。

於是,大型及中型地產商攻城略地、速戰速決,將高週轉玩到極致。

根據中國房地產業協會、上海易居房地產研究院發佈的“中國房地產開發企業500強”報告,2017年,500強房地產開發企業的存貨週轉率從0.35驟降至0.16,到2018年又下降至0.13。

三年下來,高週轉給中國地產業帶來什麼?

一、中國地產規模快速膨脹,三四線城市價格普漲。

房地產,是一個地方性極強的行業,地產商只能避重就輕,攻擊三四線城市,借棚改貨幣化之勢,在三四線城市攻城拔寨,全國房價應聲上漲。

例如,從2016年到2018年,中梁控股,銷售規模從一百億躍升為千億,挺進地產前20強。

2016-2018年,中梁分別拿到63塊、119塊、221塊地,其中有34塊、88塊、168塊地位於三四線城市。這匹黑馬,採用極致高週轉模式,攻佔三四線城市,被業內稱為“三四線城市收割機”。

二、經濟槓桿率快速上升,地方政府、家庭以及房地產企業的負債率快速上升。

房地產高週轉,是一種“大而不倒”的商業邏輯,本質上是一種金融邏輯。

高週轉,相當於快速地將地產推入金融高速軌道,即利用最少的時間,最大的槓桿,把規模做到最大。其實,這是一種無限接近“空手套白狼”的玩法。

為了快速擴大規模,中型開發商大量採用合作槓桿,使用資管、信託等高成本融資手段。

大、中、小型房企的合作槓桿率分別為0.19、0.24、0.16,中型房企的合作槓桿率明顯高於大型房企。

我們還看中梁,中梁的擴張資金主要來自信託、資管——一個叫忠信資本的資本運作平臺。去年中梁招股書數據顯示,截止2018年底,中梁還有109個信託或資產管理計劃尚未償還,總額達到147億元,佔借款總額約54.5%。

我們再來看這家公司的負債率變化:2015年為1335%、2016年為1790%、2017年為339%、2018年為58%。

猶如過山車般驚心動魄的負債率曲線,說明中梁高週轉是一種極端槓桿模式。

這些年,高週轉放大了房企的槓桿,加劇了房地產的脆弱性。事實上,過去兩年,銀行信貸收緊,地產商融資成本增加,一些中小房企資金鍊斷裂。

但是,這條負債率曲線也說明,一旦房企拿到“安全門票”,便容易通過傳統渠道融資,如銀行信貸、股票市場,從而降低負債率。

所以,高週轉導致房地產市場更加脆弱、銀行風險更大、土地財政依賴度更高。通過這輪高週轉,大型房企與銀行、政府形成高度關聯的利益共同體。

終結高週轉,深層次的壓力在銀行和政府身上——金融風險、政府債務風險以及土地財政。

目前,中國經濟槓桿率屬於什麼水平?

2019年,中國政府部門槓桿率為51%,居民部門槓桿率為52%,非金融企業部門槓桿率為154.5%。

目前,中國的宏觀槓桿率已經超過美國,接近發達國家的平均水平。這意味著中國未富先“債”,經濟增長過度依賴於債務。

再看土地財政到了什麼程度,土地財政依賴度超過100%的城市,有廣州、武漢、南京、杭州、昆明、南寧、太原、長春。

疫情對地產的影響

各大城市土地財政依賴度,來源:網絡公開數據,智本社

所以,政府救樓市,表面上救開發商,其實是在救銀行、救財政。

疫情期間,地方政府准許開發商延期繳納土地出讓金、延期繳稅,減免房產稅、城鎮土地使用稅;降低信貸門檻,給房企提供信貸支持;開放售樓處,降低預售門檻。

如河南駐馬店下調首付比,公積金貸款首付比從30%下降到20%,這相當於將購房的槓桿放大到了五倍。

浙商銀行也放大了購房槓桿,將非“限購”城市的首套房首付比從原來的三成調降至二成。

如蘇州的土地新規,取消現房銷售和封頂銷售的限制,試圖促進地產商快速“回血”。

這種加槓桿的樓市寬鬆政策,在去年是萬萬不敢出臺的。畢竟,守住高首付比是中國防控樓市風險的關鍵政策。

又如湖南衡陽用財政補貼樓市,購買新房和存量住房,所繳契稅稅率為1%的,由市財政按所交契稅對購房人予以全額補貼;稅率1.5%的,補貼2/3;稅率2%及以上的,補貼50%。另外,新房項目地下車位首次出售的,財政補貼1000元/人。

還有浙江杭州搶人才、救樓市兩不誤,A類高層次人才最高可享受住房補貼800萬,B、C、D類人才分別給予200萬元、150萬元、100萬元購房補貼等。

蘇州的土地新規,取消現房銷售和封頂銷售的限制,這其實很明顯地在支持高週轉,促進地產商快速“回血”。

很多人會問,地產商賺了這麼多錢,難道扛不過這幾個月嗎?

在高週轉的推動下,每一個項目就像接力跑,從拿地到銷售,一環套一環,一個項目接一個項目,資金快速滾動。公司利用快速週轉的現金流及快速獲得的土地,從銀行、資管等渠道獲得資金。

這就相當於負重快速奔跑過浮橋,一旦停下來,公司就會掉進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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