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7 納粹德國的“超級戰士”計劃,亢奮的德軍三天三夜不睡攻陷法國

納粹德國的“超級戰士”計劃,亢奮的德軍三天三夜不睡攻陷法國

▲閃電戰理論的創造者古德里安

陸軍總參謀長哈爾德上將在日記中寫道:“德軍肩負的任務十分艱鉅,從現有的地形條件(馬斯河一帶)和雙方實力對比(尤其是炮兵)來看,這是個無法完成的任務……因此,我們必須採取超乎尋常的手段,並承擔由此帶來的風險。”甲基苯丙胺(冰毒)便是這些超常手段中的一種,況且對士兵而言,要執行古德里安上將的命令,除了嗑藥之外別無他法:“我要求你們必須做到,在形勢所需時,至少保證三天三夜不睡覺。”目前正是形勢所需之時,因為德軍必須爭分奪秒,搶在法國集團軍之前,攻佔德法邊境重鎮色當,強渡馬斯河。目前,法國大部分兵力仍然把守在比利時北部和偏近南方的馬其諾防線一帶。

在藥品配給方面,德軍早已做好了充分準備。總參謀部的軍需官們已經及時備齊了各部隊所需的柏飛丁藥片(成分為甲基苯丙胺),如上將馮·基爾曼塞格伯爵(Graf von Kielmansegg,1960年代曾出任北約中歐盟軍司令部總指揮官)便為其率領的第1裝甲師足足準備了2萬份藥。5月10日至11日深夜,大規模嗑藥行動開始了。數千名士兵或掏出塞在軍帽裡襯中的藥片,或接過隨隊軍醫遞過來的藥片,把它扔進嘴裡,喝口水吞下。

納粹德國的“超級戰士”計劃,亢奮的德軍三天三夜不睡攻陷法國

▲柏飛丁的化學分子式

20分鐘後,藥片開始起作用。大腦中的神經細胞開始大量釋放神經遞質,在多巴胺和去甲腎上腺素的刺激下,人的意識變得格外敏銳,整個身體都進入了高度警覺狀態。瞬息之間,黑夜亮如白晝,睡意煙消雲散。在探照燈的指引下,巨蟒般的國防軍隊伍開始向比利時方向進發。出發時的壓抑和萎靡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奇異感覺:頭皮發涼,整個身體從裡到外透出一股寒意。類似一戰時的“鋼鐵風暴”還沒有發生,化學風暴卻已降臨,它讓每個人都精神亢奮,鬥志高漲:駕駛員開著裝甲車一路向前,通信兵用打字機模樣的密碼機與各方密切聯絡,穿著黑色長褲和深灰色上衣的狙擊手屏住呼吸蹲在瞄準器後面,隨時準備射擊。沒有人想停下休息。化學品對大腦不斷地產生刺激,讓機體釋放出蓬勃的能量,血糖值上升,平均動脈壓增高,增幅最高可達25%。整個身體就像高速運轉的發動機一樣,活塞上下翻飛,心臟猛烈地捶打著胸膛。

早上,第一場戰鬥打響了。在邊境小鎮馬特朗日(Martelange),德軍被駐守當地的比利時軍隊發現。守軍埋伏在一處高地上,前面是幾百米長的光禿禿的山坡,沒有任何樹木遮擋。要想佔領高地,只能採取正面進攻,可這樣做卻又無異於自殺。但是,有興奮劑助力的德國步兵沒有絲毫猶豫,一路猛衝,徑直殺入了死亡地帶。比利時士兵被眼前的瘋狂場面嚇呆了,當即決定撤退。拿下了陣地的進攻者們並沒有像軍事史上的通常做法一樣,暫時停止進攻,清點戰場,而是繼續一路追殺,直到敵人四散奔逃,一個也不見蹤影。這是具有標誌性的第一場戰鬥。

三天後,德國裝甲軍團抵達了法國邊境。色當就在德國人面前。他們當中很多人自出徵那一刻起,便沒有合過眼,眼下也仍然不能,因為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按照計劃,德國炮兵將於下午4點整發起攻擊。幾乎在同一時刻,龐大的轟炸機機群黑壓壓地出現在天空中,呼嘯著向著法軍陣地俯衝下來,一顆顆炸彈拖著尖利的嘶鳴聲——所謂的“耶利哥號角”(Jericho-Trompete)——飛向地面,緊接著,一切都被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湮沒。整個鎮子地動山搖,彈片橫飛。甲基苯丙胺在大腦中引爆一顆又一顆“炸彈”,將神經遞質釋放到突觸間隙,為身體注入源源不斷的能量。每一條神經索都在震顫,每一個神經元細胞都在放電,這奇妙的生理變化,讓爆炸的轟鳴聲也變得不再刺耳。防守的敵軍一個個蜷縮在戰壕裡,望著從天空向地面一路俯衝的飛機瑟瑟發抖,尖利的嘶鳴聲穿透了他們的耳膜,讓其大腦變得一片空白。

在接下來的數小時裡,6萬名士兵、2.2萬輛汽車、850輛坦克浩浩蕩蕩地渡過了馬斯河。一位親歷色當戰役的當事人回憶道:“當時,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種極度亢奮的非正常狀態,大家坐在車子裡,滿身塵土,疲憊不堪,卻又熱情高漲。”德國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佔領了這座法國邊境城市。“士兵們鬥志昂揚,誓將敵人徹底殲滅。”國防軍官方報告中如此寫道。實際上,在喚起士兵鬥志方面,毒品的作用功不可沒,而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時,士兵們的鬥志更多是受民族主義精神的激勵。

法國援兵遲到了一步。幾個小時後,當匆匆趕來救援的部隊抵達色當時,戰局已不可逆轉。德軍早已越過馬斯河,聯軍防線被徹底攻破。此後,一直到德國戰敗投降,法國人始終沒能追趕上德國人的步伐。他們的動作永遠慢半拍,總是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倉促應戰,從來沒有一次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一份國防軍報告記錄道:“法國人顯然是被我軍坦克的突然出現嚇慌了,以致無法組織起有效的防禦。”

曾於1940年5月和6月參戰的法國曆史學家馬克·布洛赫(Marc Bloch)稱之為“精神上的挫敗”:“我們的士兵被打敗了,這失敗來得實在太快了,因為我們在思想上總是落後一步。”說到底,這是因為法國人的大腦沒有進入非正常的亢奮狀態。布洛赫在描述當時面對德軍進攻的場面時寫道:“漫山遍野,到處都是德國人。他們左攻右突,橫衝直撞。他們相信行動,相信奇蹟;而我們卻相信死守,相信經驗。在整個戰役中,德國人總是出現在我們意想不到的地方,他們從不遵守任何規則……所以我們不能否認,我們的很多弱點主要是由頭腦中習以為常的慢節奏造成的。”

在色當戰役第一天,法國軍隊因德軍轟炸而損失的兵力只有57人,從數字上講,損失並不算大。這場戰役的更大影響是德軍勢如破竹的攻勢所導致的心理陰影,這場勝利實際上是一場心理的勝利。

國防軍報告在提及古德里安上將在戰役中的表現時寫道:“將軍坐在越野車裡毅然決然地駛離馬斯河南岸,開足馬力,全速向東舍裡(Donchery)方向駛去。沒有停頓,沒有休息,日夜兼程,只要油箱還沒有空。”現實是殘酷的,它絕不可能像文字描述的那樣輕鬆。這畢竟是一場奪去數千人生命的侵略戰,它為後來的歷次戰役提供了一個樣板,因為它的方式是獨創的,是史上前所未有的。留著灰色鬍鬚、脖子上總是掛著望遠鏡的古德里安稱之為奇蹟,但實際上,在這無眠的日日夜夜裡,他才是這場閃電戰的創造者。在短短不到100個小時,德國人佔領的領土便超過了一戰四年的總和。

從色當開始,古德里安便一路端坐在他的裝甲通信車裡,自主指揮著手下部隊的行動,輔助他的是坐在隨行汽車中的通信兵指揮官。鞏固陣地,修築橋頭堡,都不再是他的任務。在攻克邊境城市色當後,他仍然在繼續向前挺進,勝利的亢奮讓他甚至不惜違抗軍令,把停止前進的命令當成耳旁風。側翼掩護,去他的吧!他現在的任務是疾速向前,甩掉所有試圖從側面包抄的敵人。保障後勤供應?沒有必要!他的部隊配備充足,應有盡有。新發明的油桶系統可以保證最前排的車輛也能獲得足夠的燃料,至於說柏飛丁,陸軍衛生監察局——國防軍大藥房——早就給他們備得足足的。

納粹德國的“超級戰士”計劃,亢奮的德軍三天三夜不睡攻陷法國

▲泰姆勒藥廠為陸軍和空軍準備的3500萬片柏飛丁

整整四天過後,英法聯軍仍然沒有從這場突如其來的打擊中緩過神來。面對這個無法預測的對手,他們找不出任何辦法來應對。因為敵人採取的做法根本沒有戰術可言,這些人的眼中只有一個目標,這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抵達大西洋海岸,進而完成合圍。達成這一目標的方案經過了精心策劃,甲基苯丙胺則在其中發揮了核心作用。

“我們一路疾行,以車隊能夠達到的最快速度。將軍不停向手下人馬發出指令,以保證車流暢通。那天,我們趕了很遠的路。法國守軍的兩位軍官被帶到將軍面前,他們說:‘哎,德國人的速度太快了,très, très vite(非常快)。’他們糊里糊塗就變成了俘虜。他們搞不明白,我們到底是什麼時候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後來,我們開始向蒙科爾內(Montcornet)進發,所有車輛都加足馬力,全速前進。將軍不得不隨時調整行進路線,因為一切進展得實在太快了。”這是德軍報告對古德里安行動的描述。接下來,報告還寫道:“在集市上,有些法國人從自己的汽車上下來,跟著我們的車隊溜達了一段。那時候,當地根本沒有駐軍把守。將軍在教堂旁邊停下車,和他的副官一起指揮隊伍,這個師往右,那個師往左。就像賽跑一樣,大家向各路衝了出去。”

這場發生在1940年5月幾個春日的閃電戰,是一場與以往截然不同的特殊戰役,它打破了所有枷鎖,超越了一切界限,向人們展現出現代戰爭的無限可能性,也讓人們第一次見識到興奮劑在戰爭中的威力。

閃電戰不僅突破了一切界限,同時也為未來的納粹暴力行徑播下了種子。不再需要睡眠的德國人,似乎再沒有任何人和任何力量能夠阻擋。這時,他們漸漸開始相信納粹宣傳中的說法,相信自己是名副其實的優秀人種。柏飛丁產生的亢奮作用,更鞏固了這種錯誤判斷。關於國防軍是“不可戰勝之師”的說法開始四處流傳。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這就是說,法國軍隊被打敗了?”達拉第渾身癱軟,表情僵硬地如此說道。丘吉爾在回憶錄中寫道:“我全身都麻木了,我承認,這是我這輩子經歷的最大意外之一。”

短短几天之內,德國人便贏得了這場歐洲戰爭。至少在當時看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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